第126章
不知過了多久,夜沉如水,時間如無邊際的夜幕一般無覺無盡。 辰霜聽到帳門被猛然掀開的“嘩啦聲”。她抬頭一望,與滿面是血的叱炎四目相對。 男人眉眼鋒利,幾近繃裂的玄衣上盡是泅染的血漬。 她疾步走了過去,行至半路,已被飛奔而來的男人緊緊抱住。 他在她耳邊氣喘吁吁,低低喃道: “我回來了?!?/br> 辰霜見他如釋重負地舒然一笑,心下卻是猛地一沉。 他回來了,贏了,那么輸的,便是長姐了。 她不自覺后退一步,脫離了他的懷抱,卻又被他牢牢拽在了掌心。他朝她走近一步,面帶疑慮,緩緩拂去她額上的冷汗,問道: “你怎么了?” 辰霜閉上眼,緊緊蹙著眉,努力平復著呼之欲出的心跳,道: “無妨。只是嚇到了。外面剛才是什么人?”她錯開他的身,從案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 叱炎緩了一口氣,拆解下袖口上隨意綁在傷口上的鮮紅布條,去接遞過來的杯盞,道: “有人想要故意引開我來劫囚。我已盡數殲滅?!?/br> 辰霜拿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叱炎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即將掉落的水杯。 杯中清水自杯沿溢出少許,余下的在杯底回晃,驚惶不定。 辰霜錯開叱炎略帶狐疑的目光,輕聲道: “方才一直有人想要沖進來,我實在有些害怕?!?/br> 叱炎望了一眼帳布上一大片飛濺的血跡,伸手攬住她,撫慰道: “沒事了,有我在?!?/br> 外頭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聞蛩鳴聲聲,在廝殺過后的死寂中格外嘹亮。 叱炎見她身體僵硬,沉默不語,垂頭親了一下她的鬢發,低低道: “可還是在怨我方才不解風情?”說著便又要將她抱起。 辰霜想到香芝和司徒陵,再想到長姐,心緒不定,無由來地想要抗拒他的觸碰,更無意于他糾纏,甩開手臂左右晃動,掙脫開去。 她側身一避,低聲道: “你身上有傷,先處理一下吧?!?/br> 叱炎扒開衣襟,束起袖口,淺淺瞧了一眼,道: “無礙。小傷而已?!?/br> 他挑開她垂落在眼瞼的發絲,輕抵她的額頭,又吻了下來。 他呼出的氣撲到鼻間,仍帶著方才廝殺的血腥氣。辰霜蹙眉,用力推開了他。 叱炎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他并不松手,牢牢制住了她。 這一次的深吻,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叱炎幾近掠奪性地侵占她,鈍重而又野蠻。燃著火一般的舌尖重重撬開她發顫的唇瓣,霸道地與她交纏在一起。沒有絲毫的松懈與顧忌,仿佛要將她揉碎一般。 如此炙熱的唇,卻讓她覺得寒意透徹。 “叱炎你!……”她難以呼吸,從嘴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放,開我?!?/br> 如同窒息一般,腦中仿佛有駭浪席卷而來,將她淹沒。 辰霜發狠,閉眼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退卻了一分,卻毫不松開,反而將她咬得更緊,直至薄韌的唇瓣上溢出了幾滴血,染紅了二人煞白的唇色。 他驀地笑了一聲,舌尖一卷,舐走了唇瓣上的血滴,將她一步步壓著,直到她跌坐在榻前。 他黑沉的目色中是她許久見過的冰寒。似是隱匿在暗處的狼王正緩緩向她張開獠牙,。 叱炎忽然冷笑一聲,毫無頭緒地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那個人,我抓住了?!?/br> 辰霜猛地轉身,盯著他道: “誰?” 叱炎見她如此反應,冷郁的面上浮起一絲狠戾的笑意,道: “那個,害你在河漠部中刀受傷之人,是司徒陵。你們在肅州見過的?!?/br> “怎會是他?……”辰霜眸光閃爍不定,試探道,“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叱炎語氣陰冷無比,重重說道: “在甘州之時,我對你許諾過,害你,害我之人,我必將嚴懲!”語罷,他微瞇起眼,定在她面上,道: “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辰霜將袖邊擰得緊緊的,垂下眸光錯開他鋒刃般的目光,輕聲道: “你我即將大婚,我不想我的夫君再沾血。在中原,如果皇帝或是太子親王大婚,有大赦天下之俗,不如先將他關起來再另行懲治?” 叱炎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幽幽道: “你果然舍不得他死。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辰霜猛然抬眸,一臉錯愕。 原是他也在試探她。 辰霜仰頭望著他,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妄圖以理服人,喚回他一絲理智,道: “叱炎,你誤會了,我與司徒陵是曾在大唐時是有過一些交情,可絕無私情?!?/br> 叱炎挑起利落的眉峰,盯著她不咸不淡地說道: “只要是背叛我的人,都該死?!?/br> 她眸色暗了下來,低聲質問道: “所以,你打算即刻殺了他,以此泄憤?” 叱炎起身,提起沾滿鮮血的佩刀,沉沉地笑道: “不僅如此。我今日已斷了他一臂,等他傷好血止,我還要再砍他一臂,直到他四肢皆無,再也爬不起來,最后無聲無息地慘死在我面前?!?/br> 辰霜死死咬住唇,望著一旁滿身殺氣的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