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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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亙皺了皺眉,道: “你可以調動烏茲王軍?可沒有吳王遺孤,再以何名發兵?” 李氏勾唇一笑,望向遠處的人馬,道: “若是我說,真正的吳王遺孤還未死呢?” 李亙松開韁繩,鬼使神差地順著李氏的目光望去。 迎風飛揚的旌旗之下,有一道模糊的赤色人影,縱馬而來,穿過他們軍隊的擺陣,直向城門沖來。 逼近之際,他終于看清了那馬上女子的面容。 如果是洛襄只是風韻和膽識神似當年氣蓋山河的吳王,那么,這個女子的樣貌,就是形似了。 她的五官眉眼,只是稍稍深邃些許,柔美之中多了幾分異域的明艷。其余幾乎和吳王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原來如此。 李亙未曾料到李氏還有后手,登時明白過來她的計中計。他猶豫了一息,當下勒停身后退去的軍隊,靜觀其變。 …… 朝露行至城門前,勒住了身下狂奔的馬,鐵蹄落地,揚起沙土數丈。 陣陣塵土,漸漸散盡,落定。漫天迷霧中,身后的萬千騎兵隨她號令止步。 朝露舉目四望,目光環視,一一落在數不盡的兵甲戰馬,還有神色各異的眾人身上。 每掃過一寸陌生的面龐,心頭就多一寸的焦灼。 她沒有看到洛襄。連個人影都沒有。 朝露心里咯噔直跳,極力穩定心神,吩咐鄒云幾句,命他帶著幾個親衛悄聲退下,去叛軍后方的軍帳中查探。 她心存僥幸,擔心叛軍已將洛襄挾持了,扣為人質,這一戰沒有帶上他。 朝露自己則飛身下馬,疾步奔向李氏,問道: “阿母,他人在哪里?我有話要同他說?!?/br> 李氏上下打量著她,一臉風塵仆仆,鬢邊都是霜一般的細沙,是連日從敦煌趕來的。李氏倒也不意外,哼笑一聲,難掩譏諷之色: “他死了。他自己尋死!” 朝露僵立不動,手中的馬鞭掉落在地。 是她來遲了么? “你騙我。不可能?!彼偷剞D身,奔向一排立在陣前的將軍之中,一個一個地找。她走得太急,被絆得踉踉蹌蹌,最后徑自跌坐了地上。 風煙在眼前彌漫開去。沙地上有幾滴濺開的血漬,她的手摸到了什么比沙子堅硬,卻比礫石柔軟的東西。 一抹淡淡的紅在昏黃的砂礫中猶為顯眼。 小小的繩結,系緊的紅繩散開來,正靜靜地半掩在塵土中。 素手不住地哆嗦,伸向繩結,嫩白的指尖被堅硬的土壤磨破。朝露摩挲著上面已然干涸凝結的血珠,綿綿的繩結已變得僵直。 他無論如何是不會把她送的繩結丟棄的。 朝露癱坐在地,克制著眸底洶涌的淚意,平靜地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在哪里?” 李氏望著她只笑不語。朝露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了身,望見鄒云已去而復返,正疾奔過來。 一看到她,他漆黑的雙眼泛起血色,直直朝著她“撲通”一聲跪下。他一跪,他身后的甲兵也跟著跪下。朝露的眼前,伏倒一片。 朝露立在烈日下,手腳發麻,身上的甲胄還有灼日的燙意,可卻身如冰窟,一股又一股的寒意劈頭蓋臉地砸來。她看著鄒云通紅的雙眼,音色發顫,輕聲道: “看到他了?” 鄒云哽了一聲,錯開她無助的目光,頭垂下,道: “帳中只有一副棺槨……” 日光倏然變得眩暈起來,朝露身子一輕,趔趄了一大步沒站穩,倒下的時候被鄒云上前趕緊扶住。 朝露沒有死心。她強撐著站起來,俯下身,從地上撿起了她掉落的馬鞭,緊緊握在手中。她面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聲音有氣無力卻異常堅定: “帶我去?!?/br> 不親眼見到他的棺槨,她是絕不可能相信的。 朝露策馬狂奔,一言不發地來到后方臨時安置的軍帳。轅門處,幾個守衛的士兵不認得她,舉刀將她攔下。 她心中空空蕩蕩,毫無知覺地掠過他們的刀尖上走去。一路跟隨的李氏擺手令人退下,跟著她來到帳前。 雪白的帳布隨風鼓動,內里走出了幾個死死低著頭退去的軍醫。帳幕前,遍地都是沾滿血的布條,四處飄散,各色的藥壇子撒了一地,盡是狼藉。 往里走,越來越暗。朝露隔著卷落的帷幕,目之所及,看到了一具黑色的棺槨,停放正中。 那片墨黑的暗色仿佛在她的眼底不斷地放大、放大,一下子覆蓋住了她眼簾所有的罅隙。 朝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好似有人潮向她涌來。她什么都感覺不到,只覺身體很輕,很輕?;旎煦玢缰?,往事如同幻覺一般在眼前浮現。 那時逃出烏茲王庭,三哥生死不明,洛襄曾允諾,他會替三哥照顧她一生一世。說話間他的神色如常淡漠,聲音卻醇厚清正。 她知道,只要他答應過的事,無論多難,向來都會算數,千鈞不移,生死不悔。 后來,無論在莎車王寺,還是高昌王城,無論他是佛子還是國師,他從來沒有對她食言過。他一直護著她,從她所愿,成她所想。 在佛前成親的那一夜,他還悠然笑道: “與你結為夫妻,也不算違背了照顧你一生一世的諾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