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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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襄垂眸。 只見她濃密烏黑的云鬢梳成莊重的髻環,不飾金玉珠釵,唯獨簪了一小朵淺淡的白梔子。 他想到那一日在水牢里,她的掌心也藏了一朵梔子花。 似是等了許久沒有動靜,她一直伸長的雙臂有點僵硬而發顫。她遲疑了片刻,終是微微抬首。 四目相對,萬籟寂靜。 少女跪在佛前,無言地仰望著他。清光粼粼的眼眸映著滿堂燭火,亦映著一如既往一身玉白的他。 無限莊嚴,無限虔誠。 洛襄頓了半刻,終是接過她遞上的經卷錦盒。修長的手指拂過金缽,沾了些許凈水,點在她的額頭,雙肩,掌心。 落水沾濕了她的鬢發,細小的水珠蕩在發絲,明凈澄澈。 有那么一刻,他想伸出手去,像往日那般為她撣落發上的水珠。 可洛襄始終未動。 水滴自他指間一一落下,那些過往的歡愉和悲望,喜悅和遺憾,所有的愛別離和求不得,所有已宣之于口和無法言說的期許,所有無法得償的和無法圓滿的奢望,諸苦諸樂,盡數消散。 洛襄凝視良久,最后輕聲道: “惡自去除,圓滿自在?!?/br> 帶頭誦唱的比丘卻愣住。按照原本的祝詞佛偈,應該是“破執破妄,大徹大悟”才對。他左右一看,只得跟著誦聲。 長老依次繞行她一周,佛珠在身側垂落晃動,頌念華嚴經文。 主持儀式的比丘站出來,朝二人和外頭的信眾高聲道: “佛子這一樁劫難已消解,兩位皆是功德圓滿。從此以后,惡孽自消,所有在家和出家的佛弟子都不得再擾人俗塵?!?/br> 信眾熱淚盈眶,拜首高呼道: “佛法無邊,渡盡苦厄!” 眾人的目光追隨著洛梟和洛朝露離去,從前的鄙夷蕩然無存,漸漸流露出憧憬和向往來。 既然人生來就身負諸苦諸業,誰人不想惡自去除,業障盡消呢? 人流跟著兄妹二人散去,有人向空中拋灑鮮花,一片祥和歡慶的氣氛。 佛殿沉寂,滿地落花。 洛襄靜立許久,俯下身,從地面琳瑯的花瓣中拾起一朵梔子。 她方才從蒲團起身的時候,身形無力地晃動,鬢邊唯一一朵簪花輕輕落了下來。 他將這一瓣梔子緩緩攏在手心,好似如此就算撫過她的鬢發。 *** 又過了幾日。殿外侍官來報之時,洛襄剛撥下一筆佛門善款,用予賑濟高昌戰后流離失所的災民。 一旦動用佛門之力,很多事情迎刃而解,無往不利。 侍官在他面前支支吾吾,沒有說來者何人,只說有人在殿外求見。 洛襄從案牘上抬眸,一眼望見殿門外那一角漏出的紅裙,隨風微微揚起,明媚如昨。 他默不作聲,揮了揮手,侍官低頭告退。他從案前起身,徑自朝殿外走去。 洛朝露等在門廊外,看到傳喚的侍官一言不發地離去,沒有人請她進去。 她正垂頭猶疑,卻見一抹玉白緩緩移入眼底。 洛襄已立在她身旁。 她瞬時明白,他和她已不能共處密閉的殿內,應當光明正大地在外交談。他一番苦心保全了她的名聲,怎能再行破例,再惹人非議。 朝露笑了笑,遠望日光下恢弘的浮屠塔,古樸肅靜。她先開口寒暄道: “我看近日高昌王城內,流民都已安置,農戶開始復耕?!?/br> 洛襄點點頭,回道: “我已動用佛門之力,調配糧食,賑濟災民,并且廣修井渠灌溉,解旱災之苦?!?/br> 朝露松一口氣,眼睫低垂,道: “甚好?!?/br> 只要他又成了佛子,就可讓高昌渡過此劫。她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不再流連。 洛襄看到她面上露出的淡淡笑意,輕聲問道: “可有再做噩夢?” “夜夜好眠?!彼鸬?。 他點了點頭,又問: “有沒有人再為難你?” 朝露笑道: “再沒有了,還有人上門給我送來新鮮的瓜果呢?!?/br> 沉默中,她低著頭,碎步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輕輕地道: “今日我就要隨三哥回烏茲了。特來向佛子辭行?!?/br> 洛襄覆手在背,微闔的眼簾遙望宮墻,身姿凜然如玉。他的語氣辨不出喜怒,淡淡道: “十日后,便是我受封之日。觀禮后再走?!?/br> 洛朝露頭垂更低,張了張口,不知如何作答,只見洛襄一頓首,似是猶豫著繼續說道: “你說過,想看我受封之時穿玉白的袈裟。不想看了嗎?” 朝露微微一怔,手指在兩側側蜷起,揉皺了精心穿著的裙裾。她一言不發,始終未答好與不好。 她的猶疑他看在眼里,便不再強迫。他面色如常,語氣如常,問道: “今后,可還會再來高昌?” 朝露垂著眼,將往昔所有的情愫深埋在黑眸之中。她咬了咬嘴唇,道: “我一去數月,烏茲那邊很多事等著我處理,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仍是佛子,他已無立場請她留下來。 “要做一個賢明的君王?!彼剖钦J可她的話一般,點了點頭,語調漠然。 “好?!背堆廴β丶t了,將目光別去一邊。她忍住眼底的澀意,鼓足了一腔勇氣,朝他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