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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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安分地動了動手腕,沒有用力掙脫,秀氣的眉微微皺起,似是不悅。 他動了動唇,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沒有發聲,而是不由自主地俯首下去,覆上了她顫動的雙唇。 完全情不自禁。等他察覺的時候,他已吻住了她。 她卻沒有退卻,如之前夢里那般回應著他。唇瓣廝磨,靈巧的舌尖一點一點抵進去,撬開他僵硬的齒關,似是想要探得他深處的奧秘。輾轉來回,反復描摹。 時而輕柔,時而有力。無限柔情,無限嫵媚。 她微微后仰,似是要離去,他不由俯身上前,埋頭下去。手掌扣住她的后腦,修長的手指深入她濃密的發絲。 盡顯貪婪。 她唇角勾起,似是得逞地笑了一笑。在他含住她雙唇的時候,微微用力,咬住了他的舌尖。 他愣了一愣,失神地松開了手,翻開了她被他箍著的手腕。 她沒了桎梏的雙臂纏上來,勾著他的頸,纖細的手指繼續往上攀。 他已壓抑了太久太久,克制的癲狂如潮水漫涌,一刻不肯放地沉浸在這個的深吻里。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 她蟄伏的指尖游離過他黑疤的邊緣,找到了那一絲裂開的破綻,揭了起來。 二人同時怔住。 她頓了頓,似是不敢確信,又似早已肯定。微顫的手指不停地將整塊面大的黑疤摘了下來。 蓮華為面,霜雪為神。 她深深凝望著他白玉無暇的面龐,大滴大滴的淚不受控地從她微微潮紅的面上滾落。 “洛襄,你這個大騙子!” 分明是一句嬌嗔。百轉千回的音調中卻帶著一絲勾人。 洛襄呆住,霎時如五雷轟頂。 被她咬破的舌尖感到一絲輕微的刺痛,淡淡的血腥混著她給予的幽香,充盈口中。 這不是夢。 她的手輕撫他卸下黑疤后明凈光潔的面龐,指尖拂過,盡生熱焰,無比真實的觸感,每一寸都在燒他的心。 “騙子,騙子……”她埋在他懷里,低聲喃喃,字字清晰。 洛襄全然清醒過來,瞬時松開了攬著她腰的手,與她拉開距離,避開她的注視。 她湊了過來,仰起哭花了的小臉,明明淚流滿面,語調卻甚是咄咄逼人: “為什么你掩藏身份,連我都要瞞著?” 她日夜行軍,擦破皮rou,沒有掉一滴淚。被昭月誣陷囚禁,關入大牢,沒有掉一滴淚。被李曜戳穿,差點又要被他制住,也始終沒有掉一滴淚。 可此時在他面前,她卻委屈極了,眼底發澀,淚水又盈了眶: “我千里迢迢從烏茲趕來見你一面,你卻一直在騙我……” 洛襄從巨大的震撼中回身,壓下了狂躁的心跳,恢復了冷靜的神色。 他從戾英處得知,她為了來到高昌,吃了很多苦,甚至差點死在北匈刀下。 她對他一句也沒有提起。 她柔韌又剛強。自認識她以來,他從未見過她在別人那里落過淚。 可一見到他,她總是落淚不止。 洛襄想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淚痕,袖中的手指蜷起,扣緊,始終沒有動。 她抹了一把淚,雙眸明澈中透著一絲狡黠,淚中含笑,道: “我今日九死一生來見你,你還不肯說嗎?你還要騙我到幾時?” 他望著一身北匈軍的裝扮,柔嫩的掌心遍布被馬韁勒破的紅痕,臂上還有被箭矢擦傷的血跡,只覺心口處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緊得就快要崩裂開來。 他以為自己算無遺策。 算到她被昭氏關到高昌地牢,不必再守城,最為安全。 算到他請來的大梁援兵,那個大梁皇子忌憚她烏茲國主的身份,也會救出她。 算到她與大梁和北匈主帥都關系匪淺。他確信,無論是誰奪得高昌,她都能平安順遂。 唯獨沒有算到,她會不顧生死地來前線找他。 只這一個念頭,足以讓他僵直的四肢百骸如受業火焚燒。 他已不能再逃避,必須要向她坦白。 塞外的夜風吹拂空寂的堡壘,卷起陣陣黃沙。封閉的墻角內,沙塵給一切蒙上了朦朧的光暈。 洛襄閉了閉眼,開口道: “你來到高昌,是入了昭月的局。她想利用你控制我,進而控制佛門,將整個西域卷入戰局。我不能讓他們如愿?!?/br> “于是,我和昭氏做了一個交易,以國師的身份為高昌守城。我以為你會自行離去……卻不料個中如此之多波折,反倒害你泥足深陷?!?/br> “這一局,從莎車就開始布下了。從明妃案到烏茲,他們經由戾英看到我的軟肋?!?/br> “而我的軟肋,就是你……” 他倏然抬眸,定定直視著她,一字一字道: “朝露,我對你生了愛欲之心?!?/br> 他連夜鏖戰之后的聲音略有喑啞,卻極為平靜,像是冰封的湖面,聽不出一絲浮動的氣息。 極盡莊重,極盡暗澀,恍若一個坦白罪行的囚徒。 “我曾夢見你,占有你。不想與你分離,想要將你留在身邊?!?/br> 他的聲音窒澀了一瞬,神情卻依然肅穆而坦然,甚至帶著一絲堅定不移的凜然氣魄: “我試過了,我斷不了?!?/br> 佛說,愛欲斷者,如四肢斷。他哪怕四肢百骸盡毀,也斷不了想要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