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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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覺得莫名,卻也好奇那北匈細作有何玄機,究竟為何人,便也跟著那人步入王宮。 高昌王宮大且寬闊,縱長極深。今夜燈火通明,一場宴會正在大殿開場,遙遙可聞歌舞升平,鼓樂喧天。 朝露隱約聽戾英說起,他們是要宴請王軍中大將,借此宴捉出北匈的細作。 可她卻沒有被帶至開宴的大殿,而是在宮中七彎十八拐,最后跟著昭明的親衛行至王宮深處一座庭院。 此處偏僻,立正中心的浮屠塔極遠??蛇b遙望見八角攢尖的塔頂,即便在黑夜中氣勢依舊恢宏。 昭明的親衛朝她行了禮,示意她稍加等候,又命侍官奉上奉上兩盞酒水,便弓身告退了。 朝露巡視四周,見此處宮燈昏暗,荒無人煙,自那侍官之后再無人前來。她心中疑竇叢生,愈發不安。 等了足有半個時辰,庭院中才響起一陣腳步聲。 朝露匆匆回身望去。 搖曳不定的燭火打在來人雪緞緙絲鑲金的裙裾,文殊蘭的繡紋在幽光中隱隱浮動。 “王兄在宴上有要事耽擱了。我先來陪jiejie飲一杯?!?/br> 昭月膚光勝雪,一雙碧眸在幽暗中如夜色一般漆黑。她朝她微微一笑,款步走來,恍若暗室逢燈,如沐春風。 她碎步靠近,一股濃烈的檀香隨著她拂動的袖口撲面而來。她一進來就拉著朝露坐在庭中石凳之上。 她一雙素手斂起袖口,腕上琳瑯的一環玉釧輕鳴,舉起酒盞,笑意盈盈地遞予朝露面前。 “細作一事,國主可知曉?如今可捉住人了?”朝露無心飲酒,著急問道。 昭月點點頭,親昵地湊至她耳側,低低道: “局已布下,那頭正待收網了呢?!?/br> 朝露望著天色。陰沉欲雨,黑如翻墨,時有白光豁然閃過,緊接著雷聲隆隆。她莫名地心慌一下,搖頭道: “只怕若出了意外,會不會引得王宮sao動?” 她纖巧的指尖摩挲自己那頭的酒盞,兀自飲了一口,道: “jiejie不必憂心,今日必有所獲。王兄戰無不勝,捉拿一小小細作自然不在話下。我在這宮里,王兄定會護我們安全?!?/br> 朝露恭維道: “國主與將軍,真是兄妹情深,令人艷羨?!?/br> 昭月撩起眼皮,望朝露一眼,笑道: “jiejie慣會取笑我。你也定是有一個十分疼你的兄長吧?” 朝露一愣,垂下眸光,淡淡道: “我阿母只得我一個孩子?!?/br> 昭月錯開目光,漫不經心地絞著手帕,道: “聽說烏茲王向來會娶一個大梁夫人,一個北匈夫人。你豈不是會有北匈的兄長?” 此問有幾分莫名其妙,朝露不愿多說,只如實道: “昔年我父王去世,諸王奪位,我的兄長在那場兵變之中皆已悉數喪生。家門不幸,令國主見笑……” 昭月笑意不減,明亮又清澈的鳳眸微微瞇起,直盯著她瞧,幽聲問道: “素聞你和你一位北匈的兄長情深意篤,若是你的兄長還在,定也會如我兄長那般疼惜于你的吧?” 朝露想起洛梟,心中悲慟,被她看得又有幾分不自在,略一頓首,應道: “那是自然?!?/br> 昭月似是滿意一笑,先朝她舉起酒盞,輕聲道: “meimei敬jiejie一杯?!?/br> 語罷,昭月豪氣地一飲而盡,倒置酒盞,示意分毫不剩。見她不動,便指了指她面前的酒盞。 朝露心中記掛細作一事,見天色已晚,毫無心思飲酒。 昭月見她杯酒不動,瞇了瞇眼,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幅新制的畫卷,道: “這畫上之人,可是你的兄長?” 抓了北匈潛入城中的俘虜后,她嚴刑拷問,特地令人根據幾人的口供,依樣繪制了這幅洛梟的畫卷,就是要試探她。 朝露一驚,看到畫上之人刀削似的濃眉,琥珀色的雙眸,堅毅英朗的輪廓,不是洛梟還是誰? 她心中大動,想起戾英說起過,曾在高昌附近看到過洛梟。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即刻疾聲問道: “國主可是在高昌見過我兄長?” 昭月收起畫卷,晃了晃手中酒杯,笑道: “meimei都不肯與我共飲……你快喝一杯,我便告訴你?!?/br> 盛情難卻,朝露只得裝模作樣抿了一口酒咽下,疾聲道: “國主是從何得來的畫卷?” 昭月輕描淡寫,說是昭明數年前命人繪制西域諸國名將,以作辨認區別。末了,她淡淡道: “若是meimei思念你故去的兄長,此幅畫卷我贈你便是?!?/br> 朝露眸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后來,昭月只是有一句沒一句與她閑聊著家里長短,大多與昭明有關。 朝露默默聽著,心思再難平靜,目光時不時望向外頭的渺渺燈火。 頭頂忽有一道閃電掠過,寒光乍現,將黢黑的夜空劈作兩半。一陣令人驚懼的巨雷轟然響起。 雷鳴過后,庭院傳來嘈雜的人聲,逐漸清晰: “朝露!洛朝露!……” 是戾英的喊聲,在沉寂之中顯得急切萬分。 朝露霍然起身,在一團黑暗中看到戾英疾奔而來的身影。 “出什么事了?”她疾聲問道。 戾英的面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與驚恐,不由分說拽住她的手臂,疾步朝外走去,一面上氣不接下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