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他身后,朗姆則陰測測地露出一個微笑——幸虧久川埴沒看到這個,否則他真要一拳揍上去了。 第10章 清水茜1 「滾過來,然后把你的上司帶走?!?/br> 久川埴不能讓朗姆受氣,于是理所應當地回過頭來刁難他的下屬,因此安室透在與線人接頭時驟然收到這樣一條短信,整個人瞬間就繃緊了。 “怎、怎么了嗎,降……安室先生?!?/br> 風見裕也頓時跟著緊張起來,手足無措地差點打翻面前的便當。 他們們扮作一對高峰期被迫拼桌的客人,在警視廳三條街外的快餐店接頭,礙于監控他們只能用口型和隱晦的手勢交流。 降谷零放下手機,遞去一個“無妨”的眼神,而后用兩根手指隱蔽地敲擊便當盒的邊緣,起身便去結賬了。 ——兩天后,城郊。 風見裕也暗自記下這條線報,跟著擦了擦嘴,隨著午休的人流出了店門。 安室透氣定神閑地走出人頭攢動的商業街,直到在一處監控的死角里坐上他的馬自達,這才再打開方才收到的短信。 「朗姆?他怎么在你那?」 短短數分鐘已經足以久川埴和朗姆劍拔弩張地交鋒幾個回合,一方的諷刺辛辣而天真,一方的化解又虛偽而體貼。他們都足夠了解對方,所以久川埴是真討厭和朗姆見面,那些口腹蜜劍的關心他聽了都要作嘔。 因此他謹遵踢貓效應的本質,把不滿通通發泄在另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不然呢?勞請您快些,波本先生,光是和朗姆呼吸同一片區域空氣,已足以讓我進入終末呼吸期了!」 波本面無表情地承擔了他的全部怒火: 「蜜勒米爾,如你所知那是我的上司,我又該如何接走他?」 「……」久川埴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就把我帶走,這就行了吧?!?/br> 他站在房間里離脅田最遠的地方,逐一向獻過花的賓客致意,葬禮已經接近尾聲,人群也漸漸散了——由此得見朗姆遲到了多久——他根本不是真心來祭拜故友的,只是存心挑久川埴的刺罷了。 “青田小先生,不知可否移步一敘?!?/br> 他臉上掛著久川埴最煩的那種禮節性微笑,穿過人群朝久川埴走來。他們間明顯不正常的交談早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久川埴不想讓朗姆在葬禮上繼續鬧下去,把手機攥得指節發白。 “不必,有什么話,就在這說吧?!?/br> “啊,的確不是方便在公共場合談的事?!崩誓酚迫蛔缘玫?,仿佛一點沒有為此困擾,“關乎令尊生前與我的合作,蜜勒米爾,我有一項任務交給您?!?/br> “……呵,難以置信?!本么ㄛS之壓低聲音,疏離而委婉地回,“我想不通您的名下竟找不出一個可用之才,以至于需要一個喪期的可憐人出面?!?/br> 朗姆沒有答話,意味深長地回望他。久川埴一點不意外地從中看出嘲弄意味,一面惱火極了,一面又不得不強裝冷靜。 是了,他想起了。父親一生中最后悔參與的項目,朗姆主導的器官買賣生意,醫療組負責最終的手術與對接。交易的大頭分明全讓眼前這人拿去了,遭受一生自我道德譴責的反而是父親。 這件事斷然不可能聲張,朗姆特意在青田誠一郎的葬禮找上他,恐怕也是料定了久川埴不可能在這時拒絕。 陰險的男人。久川埴把指節扳得嘎吱響,恨不能一頭撞死這無恥的老東西。他在朗姆越發得意的微笑下堪堪扯動嘴角,沖他露出一個頗具嘲弄意味的冷笑。 “具體的情況,您可以之后再聯系我。那么,小輩就先告退了,先、生——” 他拉長聲音,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敬稱,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一邊在短訊里應付琴酒的新工作,一邊忙里偷閑和波本一起咒罵他的上司。 走到門口時,久川埴已經能在路邊看見安室透的車了,考慮到他的老板還被自己撇在身后,久川埴將心比心快走了幾步,坐上了車,緊繃一天的精神總算稍稍放松了些。 “感天動地,你總算來了?!彼鲱^將后腦靠上椅背,喟嘆一般說道,“再看見那張長了齙牙的老臉,我簡直要起蕁麻疹了?!?/br> 類似的話他已經在短信里重復太多,安室透顯然已經對這些針對上司的冒犯習以為?!蛟S,也深以為然。 久川埴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打工人的心思的,不管他們表面上多么古井無波、言聽計從,心里一定也早罵了老板八百回。安室透身為情報專家,演技一定也是一等一的無懈可擊。久川埴眼看他眉間一分愉悅三分無奈,剩下盡是愁云慘淡,便心知自己一定引發了他的共鳴…… 安室透在后視鏡里看見便裝的朗姆,神色平常地移回視線。很難講身為臥底摻和進組織高層的矛盾里是否正確,但作為下屬,他大概沒有選擇的權利。 于是點火,啟動,久川埴很滿意他們成功讓朗姆吃了一臉的車尾氣,這讓他在一瞬對波本產生了莫大的好感。 “如果回去以后我被上司追究,那一定是你的原因,蜜勒米爾?!?/br> 連波本調侃式的抱怨聽來都無比悅耳,久川埴露出前所未有的親昵的笑,告訴他: “別擔心,你報我的名字。如果你成功被踢了,那蜜勒米爾一定收留你?!?/br> 他輕聲笑了起來,滿臉惡作劇成功的竊喜。這樣看來,組織里的娛樂生活確實匱乏得緊,十幾歲的青少年時刻以捉弄年長者為樂,很難講這是否是社會心理健康教育一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