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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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仕多年早就悟出了道理:既要做官便得做個好官,無論背地里是否沾染茍且,面子上工夫得做足,如此才能名利雙收。若只為貪一時之利而不顧名聲,那等上峰用不著你了,便是卸磨殺驢的時候。 他才沒那么愚蠢。 再說,他下帖子人家一定就會過來?靜王名義上喚他一聲岳父,那是對他尊重,他若膽敢擺老丈人的譜,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與其白白碰個釘子,還是安生些好。誠意伯瞪了眼自家愚婦,“馨姐兒不好好繡嫁妝,成日琢磨些有的沒的,你該好好提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點小事有什么可計較!” 王氏唯有冷笑,嫡長女的姻緣是小事,也虧他說得出口!若換做婉丫頭出嫁,只怕他早就鞍前馬后打點起來了,唯恐那蹄子有分毫不如意。 她怎就挑了這么個人? 王氏只怨從前瞎了眼,惟愿女兒別重蹈覆轍,過得比她還不如。 好在,半月后長公主于珠蕊園設宴,遍邀京城閨秀賞花吟詩,徐家諸位女兒也在受邀之列。 王氏方才松了口氣,長公主乃當今皇上親jiejie,地位尊崇,雖為寡居,差不多的人家都得給她面子,便是皇親國戚想必也會順路去討杯水酒喝。 不愁見不到靜王本尊。 也說不定長公主本就有撮合之意,聽聞她與溫妃娘娘自來交情不錯。 王氏便將女兒叫到身前,囑咐她到了那日該如何行禮如何表現,也別失態叫人笑話,到底是公主府邸,做客之人還是該低調些。 徐馨消沉地應了聲是,實在提不起興致。 溫妃會做人,她去信不久就寄了回信來,信上附帶了靜王種種飲食習慣以及她額外要求的一張畫像,不難猜到她的目的,想提前打聽恒兒喜好,方便做個合格的王妃。 碰上這樣好說話的婆婆,她該慶幸祖上燒高香才是。 但,徐馨情緒反倒更為低落,別看溫妃這會子對她好,她可是清楚地記得,夢里自個兒是怎么被未來婆婆指著鼻子唾罵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只因為她沒生下孩子,便該受這份閑氣?也不瞧瞧溫妃養的什么好兒子,十日里倒有八日不與她親近,她縱有千般手段也難施展呀。 那些難聽的辱罵言猶在耳,徐馨愈發煩惱不寧,但更令她心驚的是,畫像上的人物與夢里有六七分像,還是由于畫師筆鋒太過飄逸的緣故! 此前還能自己騙自己,說她是杞人憂天,但,這會兒徐馨卻不得不將其視作上天的一種警示,避免她重走那條泥潭似的老路。 但,她該如何對母親說呢?母親定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且茲事體大,不可能說退婚就退婚——早些不提,偏這會子反悔,顯得背信棄義。 而溫妃也未必似表面那般和藹,結親不成反倒結仇了,倘若她竟伺機報復?臉上的紅印歷歷在目,徐馨可不能被她慈眉善目的假象給騙了,她就是頭笑面虎! 徐馨張了張嘴,到底沒敢對母親直言,只好按下不表,思量著待見了靜王殿下再說——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希望,與她夢里那人并不相似。 那她也就無需煩惱了。 * 徐寧原本想推掉宴會,她對這類人多的場合向來興致缺缺,別看珠蕊園聽著氣派,可占地就那么點大,幾百號人聚在一起跟下餃子似的,還得頂著滿頭烈日,何苦來哉! 更別提園里遍植各種奇花異草,姑娘們又都是一身脂粉香,這許多種氣味混雜在一起,想必更嗆鼻了,萬一再碰上個有狐臭的呢? 徐寧寧愿待在家中躲懶,反正有王六相陪,說不定還能一舉拿下呢。 杜氏卻力勸她出門,“姑娘家家,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里作甚?難得公主盛情相邀,何妨湊湊熱鬧,以后等你成了親,想出去都未必有機會?!?/br> 徐寧笑道:“娘,您不是不愿意我到處亂逛?” 小時候她可沒這么文靜,反而是個野丫頭,有一回偷摸爬樹差點掉下來摔死,杜氏急得又是延醫問藥又是誦經念佛,好容易緩過氣來,自那之后便盯她盯緊了。 而徐寧也漸漸體會到母親難處,在這偌大宅院里,只有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若一方有個三長兩短,另一方該如何活下去? 從此才學得懂事起來,認認真真當她的小棉襖。 娘今日一反常態,著實令她有些費解。 杜氏沒說話,只擔憂地瞅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同電光火石般透徹。 徐寧驀地醒悟過來,她這段時日所作所為母親都看在眼里,不加制止,只是出于對她意愿的尊重。 但,杜氏并不希望她綁死在王六這棵樹上,誠然王珂是她目前的最優解,但,以成年人的眼光看,王珂不算個很有擔當、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 所以才要她出去走走見見世面。 徐寧莫名有些憂傷,她一直以為杜氏是個柔懦木訥的婦人,在婚姻大事上沒什么主張,可這一片愛女之心卻發自肺腑,無可推諉。 徐寧最終答應了母親提議,盡管她不覺得自己能找著比王珂更合適的對象——這么有錢又傻的真是打著燈籠也難尋了。 地主家的傻兒子卻也找上門來,姊妹們都走了固然令他感到幾許冷清,但他尊重她們的意愿,并不會阻攔。 他來是想托徐寧幫他問問靜王殿下傷勢,那日不巧沖撞了貴人,盡管貴人未怪罪,但他總歸有點忐忑。 若無事當然最好,否則,他打算送點藥材到王府上去,以表賠罪。 膽子比麻雀還小,人家指不定忘了這回事呢,你還非要他想起來。徐寧雖有點看不上王珂優柔寡斷的做派,但還是溫聲道:“怎么不找大jiejie?” 人家是未婚夫妻,更合情合理吧,她湊過去算怎么回事。 王珂吐吐舌,“大jiejie近來脾氣不好,我不敢見她?!?/br> 徐寧想起來徐馨最近的古怪模樣,覺得情有可原,她見了都害怕,更別說長在溫柔鄉里的王珂了。 于是含笑答應下來。 女眷們出行,照例該由家中男丁護送,徐寧本希望王珂主動提起,路上也能再說些話親近親近,但,王珂也不知沒想到這回事還是太放心她人品,叮囑了一句路上平安就兀自轉去了。 果然呢,缺乏危機感的時候,男人往往不怎么樂意追求。 徐寧決定略施小計,母親不是讓她多看看外頭男人么?她可得遵從母命,回來挑幾個俊俏的故意告訴王珂,倒要看看他是否還沉得住氣。 說不定長公主本就有這種意思,否則將世家貴女們召集到一起作甚?還不是方便相親,對長公主自身也頗有裨益——但凡事成,少不了她一杯謝媒酒,人脈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 長公主與當今并非一母同胞,她一個孀居的女子能在京中活得如此滋潤,并擁有本朝最大的封地與食邑,很難說沒有幾分手腕。 結果還是由大哥徐椿送她們過去。 徐馨本就心緒不寧,加上與胞兄感情欠佳,便懶怠理會——打小看著母親與祖母如何明爭暗斗,大哥卻不由分說站在祖母那邊,活脫脫是個白眼狼。 徐寧卻覺得乃人之常情,十月懷胎固然辛苦,但養恩也不可忽視。文老太太就算與媳婦打擂臺,可她對孫子的疼愛當是真的,試問徐椿如何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去詆毀祖母?本朝以孝治天下,照顧老人便是最大的孝。 因而他也著實為難,只恨一個人不能剖成兩半,好叫祖母與母親重歸于好罷了。 等下了車,徐寧含笑道:“大哥,你且找個茶寮歇歇吧,若曬出暑氣,老祖宗會擔心的?!?/br> 徐椿感動地朝她點點頭,還是三meimei待人好。 徐婉翻個白眼,真是賤骨頭,遇著誰都去討好,沒一點自尊么? 徐寧心說自尊算個屁,你有得寵的姨娘,有個偏心眼的爹,什么事都有人幫你辦好,知道什么叫柴米油鹽么? 她只知道這世上沒錢寸步難行,而她所做的一切無非讓自己在府里的處境好一點,再好一點,僅此而已。 此時已有三三兩兩的女眷擎著傘向園中走去,徐寧一行也跟在后頭。 越往里去,徐馨的腳步越發虛軟。真相就在眼前,只隔著一層窗戶紙,她反而害怕將它戳破。 徐馨終于下定決心,從袖中掏出那封卷軸來,“三妹,你幫我瞧瞧,這畫上是否靜王殿下?” 雖然是溫妃送的,可萬一負責此事的太監弄錯了呢?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往后會落到那般田地! 小妹見過靜王殿下,她只能寄望于這唯一的證人。 徐寧:…… 大jiejie最近閉門不出,原來是抱著靜王畫像日日瞻仰?她好愛他。 不過畫像都有了,何必還問她?莫非嫌畫得不夠帥,不足以展現靜王攝人心魄的風采? 迎著她哀求目光,徐寧展開卷軸細細端詳起來,有好事人陸續簇擁上前,雖然是長公主cao持的宴會,倒有不少沖著靜王來的,誰叫這位殿下深居簡出,多少人望梅止渴總難一見。 正看得入神時,斜刺里忽有一只手將卷軸奪去。 徐寧縱使涵養良好,遇到這種冒失鬼亦有些來氣,正欲呵斥,卻在見到那人眉眼的瞬間化為啞然。 靜王粗粗看了兩眼,品評道:“畫得不好?!?/br> 徐寧心說你就吹吧,單眼皮都給你修成了雙眼皮還要怎樣?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旋即才意識到對面似乎誤會了什么,忙辯解道:“殿下,這畫作并非出自臣女之手?!?/br> 可她也不知從哪得來,正要詢問大jiejie,卻見大jiejie一頭栽倒在地,昏……昏倒了! 第009章 多舛 變故來得突然,眾人都有些手忙腳亂。 徐寧雖也情急,但還是當機立斷將一塊披風解下把徐馨密密實實包裹起來——夏日衣衫薄透,外頭又盡是人來人往,她躺的位置保不齊有走光風險。 這廂一壁掐人中及虎口,一壁將裝有藥油的小瓶伸到病人鼻下,好讓她深深嗅聞。 但就算是這樣,徐馨也沒醒。 徐寧沒奈何,只得道:“煩請各位幫幫手,先把我大姐挪去清凈些的地方罷,像是中了暑氣?!?/br> 無論是否真的中暑,她都只能這么說,總不能是見了靜王太過激動吧? 最好是就近去珠蕊園歇歇,長公主想來愿意行個方便? 賞花宴就算了。 可話音方落,她便感覺披風下那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側首望去,只見徐馨閉目搖了搖頭,幅度之微,唯有她才能瞧見。 莫非大jiejie在裝暈,抑或只是身上乏力? 憑借多年來的默契,徐寧意識到徐馨并不想留下。她能怎么辦呢?庶女豈敢作嫡女的主。 徐寧便對徐婉道:“大jiejie這副模樣不宜在外頭久站,咱們先回去吧,改日再來向公主賠禮?!?/br> 徐婉不甚樂意,靜王殿下還在呢,憑什么她要為大姐犧牲這次魚躍龍門的機會? 哪知靜王聽見她們言談,居然樂意送她們一程,徐婉不由得笑開了花。靜王殿下對她的吸引力遠勝于奇珍異卉,這下她對公主府也無甚留戀了。 徐寧卻覺察到握著她的手猛然一僵,似乎徐馨很抵觸這個提議,為什么? 古里古怪。徐寧賠笑道:“何必勞煩殿下……” 靜王神色清淡,“舉手之勞,何足掛齒?!?/br> 態度卻是不由分說的強硬,言畢就命仆從備馬。 徐寧不敢再拒絕了,出嫁從夫,人家那位可是名義上的丈夫。 她只得忙里偷閑給大哥徐椿捎去個口信,一行人坐上靜王安排的馬車,浩浩蕩蕩回伯府去。 路上,徐婉不住掀起簾櫳,想瞧瞧前頭那位如何豐神俊朗,可惜靜王只留給她一個高傲的背影,徒惹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