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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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姑娘是真漂亮,高瘦,粉妝玉砌,白t藍短裙,戴手表,散長發,沒有妝底痕跡的冷絕氣質,眼神淡淡也掀不起波瀾。 “又來個漂亮meimei???” 幾個男生看呆,其中有人打趣,同行的女友氣得動手又打又掐,不正經的則完全暴露輕世肆志的舉止。 “誰認識的?” 站在漂亮meimei旁邊的是李聰,男生喊他介紹一下,李聰連連擺手,“這我可不敢?!睋P下巴指向里邊那個丟了球桿撥開人叢邁出來的人。 黎也目不斜視,在靳邵走向她的同時,李聰也自覺走開,一時間諸般眼神都投擲過來。靳邵沒著急說什么,插兜站定,眼向下,卻不是在看她。 “你冷靜夠了?”她聲音和眼睛一樣淡,夷然非常,反倒把他襯得像不省事的孩子。 “我們談談?!?/br> 靳邵突然嗤笑一聲,“我以為你要等我自己想通了,再屁顛屁顛找你,把事兒揭過去?!?/br> 黎也眼神被一刺,“能好好說嗎?” 氛圍僵住,后邊的人已經開始討論是什么紅顏禍水,都沒幾個認真打球了,要現場來袋瓜子嗑的架勢。 “黎也?!?/br> 嗓音粗啞,黎也怕聽不清,還想向他再湊近一點,結果先一步被拽著手臂帶過腰拉近去,“你這輩子是不都學不會低頭?!?/br> 話落,兩片溫熱的唇瓣也鋪天蓋地地壓住她的視線,感官,她的疑聲從唇間溢出成了輕哼。 現場五一不是掩嘴驚呼,一窩蜂地諧謔起來,眾目睽睽,他吻得極其放肆,她瞬目,下意識推了下他,扣在下頜的虎口越緊,舌尖攪得她思維渙散。 也就在他松開的當時,人都朝他們走近,靳邵卻不管,不理,我行我素地扯她胳膊,倆人快步踏出了臺球廳。 “靳邵,靳邵!” 黎也叫他,喊他,甩不開手,靳邵不管不顧拽著她穿過一排街鋪,直奔他摩托的停車處。 “你能不能說句話?你啞巴了是不是?你——” 拉她的人猛然轉身,倆人急剎車,她被靳邵處于慍怒狀態的面色驚愣,“說什么?你想聽什么?我理解你?理解你有自己的骨氣還是想跟我分得清?” 黎也啞然。 他往后指著來時方向,“那里的每一個女的,她們都巴不得男人給她們花錢,巴不得花光男人的錢,至少她們真的把男人當自己的男人用,你呢?” “你從始至終,想的都是他媽的怎么跟我界限分明!” 小鎮夏夜里熱鬧非凡,孩子在星星落落的光里營營逐逐,露天支起棋局牌桌,一派和諧溫馨,畫面里多出的正拉扯的一男一女卻格格不入,女生被強制扣上摩托后座,別提掙脫,只來得及緊抱開車的人,不讓自己在震搖和東拉西拐的莽沖里被甩下去。 摩托車漫無目的地穿行在街市行人中,黎也擔心他帶自己魚死網破,也害怕他把誰撞死了,喊不動,一路都往他最敏感的腰腹狠掐,肩頭咬。 “你他媽有本事用力點!”他理直氣壯,“我身上哪兒不是你掐出來咬出來的!” 她喊回去:“你放屁!” 速度加快,急風令她幾乎連自己的聲音都模糊,眼睜不開,整張臉都埋進他脊背,掐他的手改成死死環扣住他的腰,饒有種共同赴死的壯烈。 車在幾分鐘后安全駛進無人區域,夜里萬籟俱寂,摩托轟鳴似平地驚雷,巷里道路幽窄,穿過時,黎也總心驚會稍一偏被墻面刮蹭,一顆心揪得緊緊,靳邵在前面狂罵,她鎖他腰,把他鎖斷氣了要??倸w在這條巷路的盡頭放緩速度,穩當停下,黎也懸到喉口的心跳怦然墜落,腳踩地上都是飄的,扶著墻直不起腰。 靳邵一下車就撈衣擺檢查傷處,邊指著幾道紅紫邊說黎也你真他媽牛,黎也還不解氣,當下給他補一腳,又被他惡劣地抓住,往墻上摁,是那天為了留住她,把她扣在房間墻上的鬼姿勢,那天他慫得厲害,而現時將她壓得動彈不得,不快和抱屈全發泄出來,蠻橫地攪進她的舌腔,親吻她的喉頸,臉頰,只有貼在那顆痣上,克制又柔和。 她開始對他又踢又踹,漸漸招架不住,給予回應,輕吮他唇瓣,他終于將扣住她腕的手掌去腰處,眼不閉,直勾勾盯著她,她也不閉,環著他脖頸,路燈落下的亮色掉進彼此瞳孔,灼熱閃熠,措不及防之際,她又照他唇rou咬下去,他不忍讓,吻落到頸部,反咬,她仰頸喘息,缺氧的紅沖上太陽xue,隨他啃。 想來好笑,親到投入,都不想讓對方好過。 畫面很不唯美,他非要咬出和他自己脖子上一樣的痕跡,再深深埋下去。 黎也后腦勺靠著墻,眼朝上,飄忽在路燈的光色中,感知到身上的人漸漸平息,瘋狂地像經過一場狂風驟雨,雨后也沒有彩虹,他抱她抱得仍緊,把她壓得每一口呼吸都來之不易。 “解氣了?”她又像那樣頂頂肩。 “屁的解氣?!彼曇粢矏?,堵心地說:“不是你先咬的?!?/br> “你活該?!?/br> “cao?!彼忠?,狗似的,“黎也,是你先惹我,咱倆到底誰哄誰?” 黎也頸肩那一塊被他弄得又癢又熱又疼,但已經放棄推他了,他這情況越推越上頭,于是嘴上不慫:“你再咬,我明天就到處去說你是狗?!?/br> “你不是?”他倏忽一下抬起頭,“誰先當狗的?” 黎也一瞥他脖頸,沒聲了,他眼神也變銳利,非在她這討個理,黎也在他失神間,指腹抹上他頸邊淡化的痕跡,唇貼近,靳邵以為她又要咬,沒躲,落下來的是吻,輕如羽毛掃過,撓到他心口,她話又貼著說:“我的錯,行嗎?” 他理智都要崩盤。 他覺得她在騙人,得意地仿佛盡在掌握,她又要親他,他被自己理解的信息惹惱,卡住她下頜抵回墻上,“你根本沒認識到錯誤?!?/br> 黎也哭笑不得,“你還作?” “又嫌我作了?!苯垡荒槨肮蝗绱恕?,“你當我是什么?哄兩句就搖尾巴的狗?” “你咬也咬了,親也親了,”她猶然擺個聽之任之的隨意樣,“不然你弄死我好了,我現在是落魄了,就剩一條命給你霍霍?!?/br> 靳邵又被她輕易逗得沒脾氣,笑出聲,“你知道最直接的解決方法嗎?” “嗯?” 她揚起臉,他無所顧忌的目光從她的眼睛一路往下掃到曖昧的咬痕,眼珠子黑亮,“就是把你上了?!彼c她再對視,故意陰險地說,“你這輩子都是我的?!?/br> 再多的明里暗里和隱秘的遮羞布當頭粉碎,他如此直白,如此赤.裸,不加掩飾,帶著報復意味地企圖威脅,之后他卻愣了,她聽了只是笑得淡然。 “這年頭,生了孩子都不一定一輩子?!?/br> 夜風燠熱又潮悶,有如實質地捂緊人的口鼻,她看著他的眼神越發地凄清,越發地惺惺相惜,“像我,像你?!?/br> 黎也有預料地看他再次憋著氣地吻下來,眼睛閉得緊,濃眉聚成兩撇不高興的像什么符號的標識,吻到最后又把她抱進懷里,擁著,貼著她的體溫,嗤一聲,說:“你嘴里就吐不出半句好話?!?/br> 他不愛聽她說話,又想聽她說話,只有在她面前,他似乎看不到自己的下限,氣什么呢?她跑到臺球廳,站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什么都不氣了,什么都無所謂了。 穹頂的夜色框進石墻圍起的僻靜巷里,這里無人經過,無人發覺,兩個孤獨的身影相互依偎,絕望的靈魂同歸于盡。 第50章 回到臺球廳那, 黎也蹬回了自行車,倆人又是老樣子,一前一后, 不緊不慢。 夜攤支著, 門店也不打烊, 接近旅店的那條路, 靳邵停車在攤子上買了一袋粽子, 糯米粽, 五花rou餡,絲線纏得緊實飽滿。他一天沒吃什么, 黎也說帶他去飯館面館,他懶得, 說過節也沾點節味兒,今天也就這么一會兒心情好點。 最后一段路,靳邵陪黎也推著自行車走回去,在她旁邊剝粽子吃,咬兩口送她嘴里一口,吃完了再把她車把手接過來。 小鎮里的節日氣息很濃,各家有各家的熱鬧,門窗里飄出濃郁的飯香,交織在淡淡的艾葉香里,幾個廣場空地都被占滿, 遛彎的老人, 覓食的貓狗, 嬉鬧的孩童。 黎也已經很久沒有過容身在節日里的感受, 去年的今天,她似乎是一個人待在緊閉的房間里, 聽著窗外的繁鬧和門外父母的爭吵。 現在只是看著,都覺得享受。 居民區跑動的小孩兒特別多,跟在大人身后的,撒潑地像脫韁野馬的。黎也跟靳邵并肩,每一步都會蹭到對方一下,她看看他,再看到他們,心中又會生出些惆悵。 “黃叔說你小時候過得很苦?!?/br> 靳邵笑了聲,騰出手把她臉掰回來看自己,“他這都跟你說,還跟你說什么了?” 黎也眉梢一挑,“說你頑皮搗蛋,上房揭瓦,摸魚偷瓜?!?/br> 他表情就變了,給她臉掰回去,“屁話?!?/br> 黎也卻覺得很好,他足夠坦然地面向厄境,又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挺過來,他會頑皮搗蛋,還好會頑皮搗蛋,他還像個孩子一樣活過。 一天的不愉快好像就這么一筆帶過,她沒有多說什么,他也沒有要她多說,彼此心照不宣地淡化那件事的份量,或者擱置。 黎也把車停進樓梯下,出來跟他道別,他靜靜看著她,叫她伸手。 “干什么?”她照辦,見他不吭聲有異樣,果真,從兜里拿出一疊亮眼的紅色,她條件反射地就縮回去,才知道他心里有坎,還沒過去。 他立馬不悅,不容置喙地往她口袋里塞,“你錢很多?” “……”黎也無言。 錢很多也不會落到這了。 “不算你欠的,行嗎?” 黎也被他直盯盯看,也沒反駁了。 她要怎么解釋? 我知道你過得不好,你很辛苦,所以我心疼你,同情你,可憐你。 他大概會更炸毛。 她更看不懂他眼里的執拗,他的抗拒,只有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觸感清晰,清晰到有了重量感,上樓梯比平常都累,到門口已經喘息不止,她摁開手機看消息。 s:【端午節快樂?!?/br> s:【粽子別放太久?!?/br> 黎也回了個好。 門沒鎖,一擰就開,廳內空蕩,她彎身換鞋,握在掌心的手機震起來,她看見舅舅的備注,換好鞋,沒進去,靠在門上接電話。 燈也沒開,周身是死寂的黑,她記得自己是想伸手去撳開的,卻不知怎么僵住了,可能是因為電話里那句“你mama走了有兩個月”,也可能是那句“她結婚了”,她整個人都順著門板滑下去,坐到地上。 “說是以前的朋友介紹,相了一個做生意的小老板,沒多久就跟人到外地結婚了。我也沒見過,哪知道靠不靠譜,你媽她就一根筋,做什么都攔不住?!鼻乩诔橹鵁?,一聲比一聲重,“那我就說啊,小也呢,她還在鎮里待著?結了婚,不要把孩子領回身邊看著?” 黎也竟還有些期待,期待秦文秀如何回復,又在秦磊接下去說之前,斷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笑,從頭到尾,她一直在對秦文秀給予期待,很徒勞,很沒意思。 “她就說你快高三了,得穩定點兒,每個月也打不少錢,說你在那兒過得好,讓我少去跟孩子多嘴……” 秦文秀甚至沒讓她擁有知情權。 夏天,她感覺不到悶,骨頭到身體,都是涼的,門板也是涼的,她想擠出兩滴淚,卻連眼睛都是干的,荒涼的,不知花了多大的氣力平復,顫抖地問他:“那她現在在哪兒,您知道嗎?” ……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黎也經常做噩夢,各種各樣的恐懼從心底抓撓她,吞噬她,唯一的共同點,是她永遠都是一個人,永遠孤立無援。 她總像一只游魂,沒有著落,沒有定向,想抓的都抓不住。 以前黎也覺得自己很可惡,每回秦文秀和黎偉光吵完架,都會窩在房間里哭,一天都不出來,而黎也是麻木的,沉默的,好像漠不關心。只會一次次地把飯端到秦文秀面前,勸她不要絕食,她也會一次次地埋怨,總理所應當地說一句“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和你爸離婚了”,來將她的女兒推上萬惡之源的位置,讓自己的怨尤有寄托之所。 她想,秦文秀多半是在意她的,所以她會成為阻礙,當然也會因此內疚,所以當分裂那天真的來臨,當秦文秀握著她的手哭訴,她幾乎沒有猶豫。 她可以努力,可以接受一切附加的苦難,哪怕她的mama在外人眼里是一個多么惡劣的女人,她依然對她抱有一絲母親的期待。 而現在,她無法再看透這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