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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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良捏著她的后頸,讓她停下來,“這位擾亂交通的小姐,該走了?!?/br> 且惠把額頭貼在他手臂上,吃吃地笑。 笑了一會兒,她仰起臉,說:“好餓,我們去吃飯吧?!?/br> 沈宗良捏了捏她的手心說:“在北邊沒顧上,到你們江城吃點兒新鮮的?!?/br> “不可能?!鼻一荼硎舅家呀洺赃^了,“我回來好幾年了,這里沒什么新的東西,都是老調重彈?!?/br> 他浮夸地反問:“噢,真的嗎?會不會是你這個消費等級......” “儂撒意思啦?”且惠驟然蹙起兩彎眉毛,氣道:“請問你在看不起誰呀?” 沈宗良忍不住笑了起來,矢口否認:“首先,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其次......” 且惠還在瞪著他,“還有其次?其次什么呀?” 沈宗良說:“叉腰的樣子很可愛,以后多叉?!?/br> 很像一只強逞威風的小老虎,只可惜還幼年期。 她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兩只粉拳頭果然抵在腰上。 且惠立馬放下來,不自然地拍了拍手,又去撥頭發,“才不叉呢,我是文化人?!?/br> 沈宗良把她的手握住,遞到唇邊親了一下:“這兩天在總部累著沒有?” 且惠說:“還好,反正在哪兒都是賣苦力。我提醒你哦,溫長利說要把我調過去,還想你同意呢?!?/br> “人家講笑的,不要把這些閑談當真。記住了,除非正式找你談話,否則都是假的?!彼麚u了搖頭,又說起另外一件要緊事,“倒是這次信托副總的競聘,關鵬說你連名都沒有報,為什么?” “我不想每天去應酬,再喝得醉醺醺回家,就為談成個項目?!鼻一莘路鹨呀涱A見到那種日子,嫌棄地說:“而且要和吳總搭班,我也不喜歡他這個人,所以就沒考慮?!?/br> 沈宗良認真聽完,面容語氣都嚴肅起來:“我說兩點,第一,在企業里做不出業績,只是專業水準高,是很難出頭的。況且,因為看不上某個人就放棄工作機會,孰輕孰重?” “工作機會重。那第二呢?”且惠還有些不服氣的,小聲問。 他說:“你看主要部門的這些負責人,有幾個沒在業務條線待過?除非你打算一直當這個合規部副總,每天就寫寫材料看看合同,等小田退休了,你再接手干幾年,那當我沒說?!?/br> 她被教訓得啞口無言。 且惠低了半天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裙面上的水溶蕾絲。她說:“那我學的就是法律,我對合規工作是有感情的,你讓我去做管理,我不行也不樂意?!?/br> 小姑娘對法律事業的這份執拗,讓沈宗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幾乎是懇求的口氣:“我的小祖宗,只埋頭鉆業務是沒用的,頂多評你個集團骨干,給你頒張獎狀了不起!你非得學會怎么打理人事,才能一路走得順,走得遠,知道嗎?” “不知道?!鼻一莩硪贿厯P起下巴,“我在律所的時候,就只要做好事情就好了呀,也沒這么多名堂經?!?/br> 沈宗良反問她:“問題這是在瑞達嗎?正相反,華江不是給你端著高知的架子談理想的地方,沒人會看重你有多熱愛你的專業。在我和總部對你的綜合考核表里,更沒有一欄,是叫做情懷的?!?/br> 知道他是掏心掏肺為自己好。且惠也和他交了個底,“其實我當初來華江,是因緣際會,mama要人照顧,我不得不辭掉香港的工作。只是管業務還好,但人情往來什么的,我弄起來真的好吃力,好幾次都想辭職了?!?/br> 在華江這兩年,但凡男領導們開口要她陪著去應酬,且惠就覺得頭大。 她寧可在辦公室點燈看提交上來的法律合同。飯局上,她也很怕碰到那種交際尖子生,烘托得她自己好像很清高,察言觀色、找機會敬酒、說奉承話這些,真的會要了她的命。而這份清高在大多數人眼里,前面是要加個假字的。 沈宗良實在沒有辦法了,他苦口婆心了這么多,小姑娘一句不想干了,就直接堵上了他的嘴。他說:“我要是把你放到華江證券去盯業績,你不是更要叫天?!?/br> “你在跟我開玩笑呢,沈宗良?!鼻一菹仁潜粐樍艘惶?,然后不停搖著他:“快點,快點說你沒這個意思,快說呀?!?/br> 他余光瞥了她一眼,臉上流露出一股涓涓的柔情,無可奈何地笑了:“不愿意和人打交道,想要保留本心,躲進象牙塔里搞搞學問,教幾個學生,是這樣?” 且惠說:“這個我沒考慮好。幼圓都從學校出來了,她自己開了家傳媒公司,很風生水起的?!?/br> 幼圓打辭職報告的時候,就對她說:“我還是太理想化了,以為學校會輕松一點,但事實上,沒有了我爸爸,沒有了馮小姐這個矚目的身份,哪兒都不是避風港。人生的必修課是逃不脫的,你避過了這一次,下次還是會找上你,反反復復,直到你學會為止?!?/br> 她把這段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沈宗良聽。 他笑了笑,“連你的發小都悟出道來,躬身入世了。你還跟個孩子式的,在這里挑挑揀揀?!?/br> 且惠瞪著他:“這又不是點菜,點錯了不吃也可以,這是工作呀?!?/br> “好好好,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考慮好,我不干涉你的決定?!鄙蜃诹嫁植贿^她,把她的手拉過來,交代說:“想要在華江發展下去,你就參考我的意見。如果實在不喜歡,我再做別的安排,這樣可以嗎?” 她乖巧點頭,很嬌氣地嗯了一聲。 有種把一直買不到的糖果揣進口袋的心情。 無論進或退都有沈宗良給她兜著。 這樣還不可以的話,她也太難伺候了一點。 車子開上高架,夜幕漸漸溫柔地攏下來,遠處聳入云端的高樓沉靜而肅穆,晚風裹挾著一陣香氣吹進車內。 且惠轉過頭看他,稀薄的光線括出沈宗良影影綽綽的下頜,像一幅朦朧的人物畫像。 一時間,她突然覺得,那種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有靠山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一年春月夜,她拉著箱子走出西平巷,絕望地以為自己失去了這個世上僅有的庇護。但飄飄蕩蕩過了六年,她好像又可以在這個馬不停蹄的世界里,偶爾松松勁了。 第80章 chapter 80 沈宗良帶她去的地方也不陌生, 就在益南路的拐角,一幢獨立式的花園小洋房。 薄薄的夜色低懸在屋檐上,臨街的窗戶被一盞綠罩子燈照亮, 泛著薄荷色的光,路兩旁,不時有自行車騎過時叮鈴清脆的鈴聲。 且惠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頭暈暈的,“不是帶我去吃飯嗎?怎么來你家了?” “你先醒醒再說話?!鄙蜃诹缄P了車門, 走在前面,她張望了一陣,確定了不是他家,快步跟上。 她挽上他的胳膊, “可是這里和你家很像?!?/br> 都是典型的英國安妮女王時代的建筑風格,對于細節的處理多彩且藝術,連門口漂亮精美的磚雕也好似復刻。 沈宗良說:“嗯,是出自同一個設計師之手, 這兩棟房子都是我奶奶留下來的,是她的嫁妝,這棟長年租給了程家開餐廳?!?/br> 且惠點點頭, 沒說話。 雖然她也堅信,個人持之以恒的努力能夠實現自我價值, 獲取相應的地位。但擺在眼前更銳利的事實是,這個社會的階層早已固化。 她曾在一場飯局上,聽鄰座的一個小姑娘分享自己如何在畢業三年內掙了一千萬,聽來聽去, 也不是什么小眾新穎的賽道,就是經營文創公司。 等小姑娘走了, 范志宇才湊過來說:“你聽她吹,她爸要不是寶豐的老總,就她那狗屁不通的創業書,投資人還沒看呢,就扔到桌子底下了?!?/br> 且惠恍然大悟地笑了,“噢,原來是婁總的千金?!?/br> 黃色的路燈里,照出一棵綠得發亮的梧桐樹。 沈宗良回頭看她,“在想什么?” 且惠重重地嘆了聲氣:“人們看到的,也許只是你沈董潑天富貴,了不起,再饒上一個沈老爺子,但是呢,興許從你爺爺、太爺爺手里,就已經富甲一方了?!?/br> 沈宗良哼了聲:“再富再貴,還不是被你氣得嘔血,有什么用???” “瞎講有什么好講的啦?!鼻一菡姘咽稚斓剿拿媲?,“血在哪兒,嘔出來我看看呀?!?/br>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酸得像含了還沒熟的楊梅,“別亂動啊,這條街上還住了你男朋友,說起來,我和他父母還是老相識,他還得叫我叔叔?!?/br> 噗嗤一聲。 且惠忽地彎腰笑了。 沈宗良那雙眼睛盯著她,恨不得在她身上鑿兩個洞,“行啊,一講到他,你高興的這個樣子!你還有心嗎鐘且惠?” 程江陽從里面走出來,笑著打趣了一句:“那怎么說?知道且惠有男朋友,你還和她拉拉扯扯,真做起......這個來了?” 他說這個的時候,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下。 本就在氣頭上的沈宗良抬了抬下巴,指著二樓說:“我說,你這個店還想開吧?” “想開想開,這么久沒見了,我同你鬧著玩呢?!背探栃χ阉麄儌z推進去,引到早就準備好的房間里。 這里布置得很巧妙,中式法式雜糅在一起,斑竹屏風下是一組復古壁柜,倒是不見滑稽,反而有種包容的美。 且惠坐下來好一會兒了,才敢伸過脖子去看他的臉色。 沈宗良端了杯茶,面容浮在裊裊的白色茶煙里,沒看出來有多生氣。 這要不了解他是什么行事風格,還真以為沈宗良滿不在乎呢。他這副沉穩從容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了,讓且惠擔心起王秉文來。 她開口又不敢這么講,要不然沈宗良更生氣。且惠想了想,說:“沈宗良,我想告訴你,我沒有男朋友,王秉文他不是的?!?/br> 沈宗良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什么時候分的手???該不會是剛才吧?” 且惠醞釀了一下措辭:“他應該算是......在追我吧,進進出出的,大家就老覺得我們是一對,是個誤會?!?/br> “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沈宗良放下杯子,徐徐地朝她那邊睇過去一眼,“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看我這樣你很高興?” 她結巴了一下,“對不起嘛。我......我之前是覺得,你又不會在這里待多久,我們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講不講都一樣?!?/br> 沈宗良慍色不減,眼中的壓迫幾乎變成實質,沉沉落在且惠的身上。 他繼續逼問道:“所以現在必須要講,是因為覺得我們又能有什么了,我們能有什么呢?” 且惠不敢看他了,低頭摸著茶杯邊沿,雞油黃的顏色在沖泡下變得透明。她小聲說:“我想......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會試著說服mama,讓她......讓她同意......” 她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后,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說結婚?哪有女孩子開這種口的,太掉價了。 說談戀愛?現在不就是在談著呀,還要怎么談? 燈光下,一只青玉似的手腕伸過來,抬起了她的臉。且惠掀起眼皮,看見沈宗良那張端雅的面容浸在笑里,“是同意我們結婚嗎?” “不是!”她氣得打掉他的手,“你剛才嚇死人,還以為你生氣了?!?/br> 沈宗良不敢相信的,手搭上了她那張花瓣椅凹凸的邊沿,上半身前傾過來。他說:“我還有這么高的地位???你現在還會怕我生氣嗎?” 且惠抬起頭,對上他難解難分的眉眼,突然伸手抱著他。她吸了吸鼻子,“沈宗良,你真的沒有怪我嗎?我犯了那么多自以為是的錯,你都原諒我了吧?” “這是什么話?!鄙蜃诹寂牧伺乃念^,不停上下撫著她單薄的后背,“我從來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去怪當年那個小女孩,她只是不好不聽mama的?!?/br> 且惠把頭點了又點,抱得他更緊了,整副身子都貼在了他身上。她閉上眼,又聽見沈宗良說:“當然了,你mama并沒有什么錯,我能理解她。我自己呢,也有相當大一部分責任。過去的事,以后誰都不要提了,好嗎?” 她帶著哽咽開口,“好?!?/br> 沈宗良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開了一些,給她擦了擦眼尾,笑說:“剛見你的時候,還以為這幾年成長了多少,怎么還是個碰哭精啊?!?/br> 且惠一下子又笑了,她摟著他的脖子撒嬌:“那你能不能說句你愛我,我想聽?!?/br> “你這不是給長輩出難題嗎?”沈宗良扶了下眼鏡。他性格本來就古板,長遠不說了,一時之間還不適應,又是在外面,更覺得難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