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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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負著手,視線不知道落在哪一盞射燈上,“我只是想到一個人?!?/br> 且惠很像一個釉美胎薄的白瓷,看上去簡薄易碎,但又那么堅韌,從渾濁的泥水里淬煉煅燒出來,亭亭而立。 對于他的事,江云禾一樁樁都聽過了。 她笑著抿了一口酒,行走時,黑裙下纖細的腰肢款款擺動。江云禾背對著他,舉起手臂來搖了搖:“苦?;厣?,老同學?!?/br> 等沈宗良品味過來,江小姐已端著酒走遠了。 他抬了下唇,人人都像她那么隨性灑脫,就沒那么多情關要過了。 這些年沈宗良總喜歡在暗處,形影相吊地站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子,還以為他在籌謀什么大事,沒人敢靠近他。 但又有誰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也許只是這樣一個早安吻,很短,很輕柔,像廊下掉落的羽毛。 沈宗良收拾好自己,換上集團統一的深藍色西服,戴上表,在左邊衣領上扣好徽章。 他又折回床邊,彎腰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先走了,你多睡一會兒?!?/br> 且惠的睫毛顫了顫,想說話,但動了動嘴唇,發不出聲音。 何況,她渾身又酸又乏,讓她現在就去總部準備訴訟材料,原告被告都分不清。 沈宗良替她拉好被子,關上門走了。 走廊里陸續傳來說話聲,都是一道去開會的負責人。 他們在電梯里照了面,互相問好。 西北三省的都聚在了一塊兒,打量著這位剛上任不久的江城董事長,眉宇間意氣崢嶸,聽說昨天被約談后,還陪著席董喝了一晚上酒,這都沒叫他塌了精神。 沈宗良禮節性地問候他們:“您幾位昨晚來的?” “是啊,沈董昨天下午就到了吧?” 他玩笑式的口吻,派著煙說:“沒辦法,誰叫我治下無方呢?!?/br> “不不不,這還是老劉留下的爛攤子,哪怪得到你頭上?!?/br> 上午的開班式很隆重,橫幅、投影、座位井然有序,第一項就是席董致辭,宣布本次學習正式開始。 沈宗良一夜沒睡,心臟發緊,坐在位置上神色淡淡的,佯裝翻材料,講什么都懶散應對。 到了用餐午休時間,他有意識地慢慢起身,脫離了大隊伍。 但董事會的郝主席叫住他,“宗良,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沈宗良裝頭疼,“不了,主席,昨晚陪董事長喝得太多,現在還難受,我回酒店躺一會兒,別誤了下午的會?!?/br> “那趕快去休息?!焙轮飨袤w貼不過的口吻,“你也不年輕了,快四十了,可是要好好保養,不能再胡來了?!?/br> 沈宗良應聲:“哎,您說的是?!?/br> 但心里聽著就是別扭,想到他鮮嫩如蜜桃的小姑娘,就更覺得刺耳了。 怎么,在普羅大眾眼里,他都已經這么老了? 他回去時,且惠仍睡著,走時是什么樣子,現在還是。 沈宗良勾了一下唇,脫了外套,摘下表扔在床頭,拉過被子躺了下去。 多了個人,被子里的溫度急劇上升。 且惠翻動身子時,嚶嚀了一聲,“好熱呀?!?/br> 她的手在床單上摸了兩下,摸到他襯衫下的手臂。 且惠閉著眼往他身上縮了縮,“你沒去開會嗎?” “早去了,又回來了?!鄙蜃诹己眯Φ匕阉н^來,“還沒睡醒嗎?” 且惠搖頭,“就是睡不醒,幾點了?”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br> 她蹙了蹙眉,極不情不愿的口氣,“那我該起來了,下午還要去總部,我真是個苦命人?!?/br> 沈宗良好笑又心疼地拍著她:“實在起不來就算了,我跟溫長利說一聲?!?/br> “你不要去說哦?!鼻一萘⒖糖逍蚜艘淮蟀?,“千萬不要?!?/br> 沈宗良在黑暗里嗤了一聲,“不是你說自己命苦嗎?” 且惠掀開被子下床,丟給他一句:“那也不需要你在工作上徇私我?!?/br> 她說徇私。 令他想起那年去西安出差,因為擔心鐘且惠的身體,半夜搭飛機匆匆趕回京,那是他漫長的職業生涯里,唯一的一次因私廢公。只不過這樣的事,后來沈宗良再也沒為誰做過。 且惠頭腦不清楚地跑到浴室,洗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沒衣服,昨晚穿來的睡裙被撕成了破爛。 天快亮的時候,她記得自己還仰臥在床畔,身上只蓋了一條小毯子。沈宗良洗完澡出來,走到她身邊,彎下腰,帶著一身的水汽來吻她。且惠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嬌氣地說:“睡不了多久了,快休息吧?!?/br> 沈宗良開了燈,拿起電話叫完餐,閉起眼靠在床頭小憩,放肆了一晚上,他也累呀。不知道為什么,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睡意來得很快。 大概是因為確定小惠就在這里,她沒有走。 “沈宗良?!?/br> “沈宗良?!?/br> 且惠洗完,打開一絲門縫,貓兒似的叫喚了兩聲。 沈宗良被驚醒,這么短的時間他已經睡著了一覺。 他口里應著怎么了,起身到了門邊。 水汽氤氳里,露出一張素凈的小臉,“你能去我的房間,幫我把行李箱拿來嗎?” 沈宗良嗯了聲,“先裹上浴巾,別著涼。等我一會兒?!?/br> 且惠喊他回來,“什么呀你就去了,都沒問我住在哪間?” “我還能不清楚嗎!”沈宗良頭也沒回地朝她道。 她竟然想笑,“房卡被扔在地上了,好像?!?/br> 沈宗良取回她的箱子,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進來。 他推著行李箱進電梯時,唇邊怎么也壓不平,仿佛手里握了免死金牌,忽逢大赦般的輕松。讓他去拿東西,應該就是不會再跟他胡鬧的表示吧? 但她還有個男朋友? 也沒事,分個手能耽誤什么。 心里又響起另一道聲音,那萬一她不愿意分手呢,他怎么辦? 沈宗良皺了下眉,不輕不重地嘖了聲,他要一直沒名沒分的這樣下去?當她見不得人的情夫? 快走到門口時,沈宗良沉重地默念兩聲,慢慢來,慢慢來。 一個小毛頭而已,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能比得過他?不可能的。 實在不成,給那小子開一些條件,喜歡搞量子物理是吧?送他去美國最頂尖的研究所好了,或者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滿足他就是。 揣摩人心和談判這些事情,原本就是他擅長的領域。 別的人、別的事都容易解決,難的是小惠站在他前面,卻固執得不肯回頭。 沈宗良做了個深呼吸,到門口時,送餐的服務生在等他。 服務生說:“沈先生,原來您出去了,難怪門鈴按不開?!?/br> 哪里是按不開,是且惠不敢開門吧。 他淡淡點頭,“餐車放這里就行了,我來?!?/br> “好的,打擾了?!?/br> 他一進去,且惠就急急得轉出來,她問:“是你叫了吃的?” 沈宗良反問:“怎么,你不餓嗎?” 且惠捧著灌滿水的胃說:“餓不太明顯,好渴?!?/br> 一晚上了,又是哭又是叫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貓抓一樣的痕跡,心緒也跟著澎湃了一次又一次。到后來她已經沒什么力氣了,完全憑本能在吻他,吻他額角凸起的青筋,吻他高挺的鼻尖,身體被調動到極限。 他們對坐著,安安靜靜吃了一頓午飯。 沈宗良有很多話要說。比如:晚上還能我一起嗎?你男朋友有沒有找你?不住酒店了好不好? 但他看見且惠只是低頭喝湯,一言不發。 沈宗良心想,算了,一個都不要問,免得弄巧成拙。 他像吃下一顆猴菇一樣,把這些問題都咽了下去。 他現在儼然成了一個好心辦了錯事的家長,不敢表態,不敢過多地發言,免得再被打上老舊封建的標簽。地位都顛倒了,只有討好自己家小女兒的份。 沈宗良先吃完了,扯過紙巾擦了擦,“這兒的菜還是老樣子,沒什么新意?!?/br> “就中規中矩吧,你吃好了?”且惠說。 他點頭,手臂搭在桌沿,“那這樣,等下午的學習結束了,我帶你去吃飯,好嗎?” 且惠用筷子撥著菜葉,“再說,我看合規部的事多不多,如果加班就算了?!?/br> 沈宗良看到了一點希望,“沒關系,我等你下班?!?/br> “嗯,我也吃飽了?!?/br> 吃完飯,且惠躺在沙發上稍微緩緩。 她把頭枕在沈宗良胸口,翻著他帶回來的培訓手冊,看到那條“為保證高效學習,參會人員必須按時休息,會后不得大肆聚餐、飲酒”,登時笑出來聲。 本來沈宗良舒服得快睡著了,他揉了揉她的手問:“哪里好笑?” 且惠指著這一行給他看:“看起來,總部很了解你們是什么德行?!?/br> “這條規定派大用場了?!鄙蜃诹伎偨Y陳詞般的語氣:“哼,那幫人上了桌,總得抬一兩個出去?!?/br> 且惠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酒文化什么時候能在國內取締了,那大家就安生了?!?/br> 沈宗良也犯困,不想再往稅收和人文層面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