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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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良慢條斯理地問她,“你缺錢怎么不來和我說,我不能付給你嗎?” 原因他并非猜不到。這么卑微的明知故問,已經是僭越了他的驕傲。 大概就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包括他的錢、他的人脈都不想要,才選擇直接找上姚小姐。 但他還是盡可能的,對她無原則無底線地服軟,做最后的爭取。 且惠笑了下,和從前一樣天真地拿水畫著圈,“拿了你家的錢,就好不再和你有瓜葛了呀?!?/br> 這是沈宗良最喜歡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嘴里說著這么傷人的話,她還敢做這副模樣出來。 他氣極了,反而冷冷地笑起來,“是她主動找上你的,對嗎?” 沈宗良想要她說是,窮途末路了,他仍對他精心嬌養過的女孩抱有一絲希望,如果是出于姚小姐的逼迫,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她權衡之后選擇了自己的前程,他無話可說。 且惠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表演出了問題。 她也不知道,沈宗良那么聰明,是否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她說:“我找你mama的,沒想到她這么好說話,很痛快地就答應了?!?/br> 很好,他最后一點期許也被她無情地點破了。 什么叫多余一問,這就是。 沈宗良氣得一陣暈眩,眼前黑了黑。 他撐著桌子,緊閉了會兒眼,再睜開時,還是溫柔地挽留她,“小惠,是不是我最近太忙,疏忽你了,等過一陣子,我帶你去......” 且惠看著他這樣子,心上像被一把尖刀剜出了個洞,怎么都縫合不起來,身上的血都冷得凝固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說了這么該死的話,沈宗良應該大發雷霆才對。 他有這么愛她嗎?為什么總在給她找借口。 且惠咬了下嘴唇,“和那些都沒有關系,我就是不愛你了?!?/br> 他冷白的手指點了點桌面,“告訴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哪一個月,哪一天,哪一分鐘?!?/br> 沈宗良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按他的脾氣,不管對面坐著的是什么人,在說出這些話以后,他也應該立刻起身,拿出他一貫的做派來,把她的東西丟出去,讓她滾遠一點。 但他沒有,他在低聲下氣地追問原因。 且惠回避著他的目光,說:“這很重要嗎?” 他笑了下,“對我來說很重要,下次談戀愛我也好吸取教訓,對吧?” 她只好把那套說辭原封不動地搬出來。 且惠說:“非要我說這么清楚嗎?楊雨濛不是早就提醒你,我混跡在公子哥兒當中,就是攀高枝去的,你是我選中的目標而已。我只能說,你以后再要找女朋友,眼睛放亮一點?!?/br> 他自嘲似般地哂笑了下,“她曾經特地來找我,舉了很多事例證明你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她還說,你提前搬去報社大院,是因為早知道我要去,是這樣嗎?” 他們一個問一個答,隔了張油潤褐紅的長書桌對峙,氣氛安靜詭譎。 末了,且惠五味雜陳地艱難扯動著嘴角,“就是這樣,你相信她說的就好了?!?/br> 沈宗良輕慢地勾了勾唇,“是嗎?” 他并不認為,淺薄張揚如楊雨濛,她說出來的話,有什么信的必要。 但且惠篤定的神情,一句句回答像匕首,尖頭向內,刺進他的心里,他的身體被扎得千瘡百孔,血rou模糊。連他自己都懷疑,真的有那么痛心嗎?為什么手指都抖起來。盡管這樣,他還得鎮定淡然地坐在她面前,勉力維持風度。 且惠抿出一個再鄙薄不過的笑,她說:“人們最愛追逐的,不就是錢財富貴嗎?再不然,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兒,你我都在彼此身上得到了,大家一樣俗不可耐?!?/br> 到這里為止,沈宗良已經沒話好對她講了。 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她竟然用了俗不可耐這四個字。 她就這么形容他們的關系。 他點頭,“清楚了,我會的。牛津很好,祝你前程似錦?!?/br> 最后一點僅剩的自尊,也不允許他再繼續下去了。 且惠站起來,轉身前,她說了句,“嗯,謝謝您這兩年的關照,再見?!?/br> 呼。還好在這里結束了。 為什么比她想象得要久多了,為什么到了最后,他還在文質彬彬地祝福她?沈宗良還不如把杯子摔過來,再痛罵她兩句。 這么強壓著火氣,且惠真怕他的身體出問題。 但她什么也不能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臉上的表情出賣自己。 從他家出來的時候,一輪瑩白的滿月升了起來,照在幽靜的胡同里。 滑輪和地面摩擦著,發出沉悶轟隆的聲響。這個地方,她一無所有地來,又一無所有地走。 且惠抬起頭,很努力地睜圓了眼睛,才把眼淚逼回去。 她不想再哭了。 為沈宗良沒有必要,他冷靜而自知,克制力極強,不會過分停留在男女之事上的,也許睡上兩覺就好了。 為她自己,就更不必了。 只是未來的路那么長,一想到再也沒有人會像沈宗良一樣,會把險惡都擋到她的身后,護著她在世上暢通無阻地前行,還是不免難過。 且惠牽了牽唇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推著箱子消失在了路口。 她走后不久,書房里就叮咣亂撞的,傳出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 隋姨跑過去看,是一向沉穩有禮的沈宗良一腳踹翻了書桌。 進去時,看見他的手搭在胯上,拿著手機罵道:“您瞞得我好??!” 王姨在那頭不停地喊冤,“那天她就來坐了一會兒,夫人還把我支開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后來才曉得,是關于她留學的事情?!?/br> 沈宗良質問道:“那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 王姨嘆聲氣,“我跟你說了又能怎么樣?老二,人家死活要走,你也攔不住。就算留住了,心也不在你這里了。我說句不知身份的話,她就是拿你當墊腳的門板了,虧得你那么疼她?!?/br> 他閉了閉眼,掛斷后,把手機摜在了地毯上。 第60章 chapter 60 春去夏來的一個午后, 幼圓接了且惠,帶她去301醫院看病。 在這之前,她已經接連咳嗽了半個月, 期間還發了兩次燒。 這幾個月,且惠一直忙著完善自己的畢業論文。 期間她拒絕了一切的社交邀請,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封閉起來,任何人都不想見。 幼圓和莊新華偶爾來看她,也從不與她說沈宗良的事, 就只有閑聊。 但周琳達和且惠在同一個學校,她又是周覆的堂妹,有時候在路上碰到,且惠能從她嫌棄和輕蔑的眼神里讀出來, 權貴子弟間流傳了很多關于她的閑言。 這也難免,玩弄了沈宗良的感情,這是多離奇又新鮮的一件事,大家背著他的眼, 都作興眉飛色舞地談一談。 對于這些避免不了的世故,且惠是不在意的。 她已經失去了沈宗良,還有比這個更大的打擊嗎?一點是非算得了什么? 白天還好, 且惠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忙起來也就沒什么。 等到了晚上, 新月一掛上門口那株稀稀朗朗的梧桐,懷舊和痛苦就像邀好了伴似的來造訪,在她心里不知疲倦地拉鋸著。 且惠有時候睡不著,半夜爬起來, 點上燈,在昏黃漫漫里給陽臺上的虎皮蘭澆水, 然后枯坐到天亮,再麻木地完成白天的計劃,好似進化到了不需要睡眠,也不用進食的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官出了問題。 和沈宗良在一起時,總是嫌夜不夠長,往往鬧得睡裙濕透以后,洗完澡,枕著他的手睡上一覺,還沒夠呢,天光就大亮了。 但現在不知怎么了,天黑得一天早過一天,也一天長過一天,白天仿佛被什么東西催促著,眨眼就過去了,總是有冗長而孤單的黑夜在等她。 上一回莊新華來,發現那幾盆虎皮蘭已經爛了根,他招手讓幼圓來看。 幼圓驚訝地張大了嘴,“且惠最會養這些玩意兒,她不知道虎皮蘭不能總澆水的嗎?積多了水會死掉?!?/br> 莊新華一手指過去,陳述事實的口氣,“她現在還能會什么?你看看,看看她那不死不活的樣子,這還是你和我認識的且惠嗎?” “把嘴給我閉死了,不要說?!?/br> 因此,在幼圓接連兩回來看她,發現她都咳得蠻狠的時候,把她拖來了醫院。 幼圓邊走邊說:“順便讓郝阿姨給你開點常用藥吧。馬上就要去英國了,總要帶上的,那邊買起來也費事,你說呢?” 且惠捂著胸口說不用,“那些等我回家了再準備吧,還沒那么快走呢?!?/br> “也好,阿姨肯定會幫你收揀好的。那,什么時候回江城???” “過兩天散學典禮,我還要上臺發言,結束后就回?!?/br> 她們并排說著話,快到郝院長辦公室時,迎面碰上沈棠因和楊雨濛兩個。 一開始,楊雨濛沒看見她們,挽著棠因笑說:“就說了你是普通肚子疼,非嚇唬自己?!?/br> 棠因一抬頭,臉上還掛著慶幸自己沒事的微笑,沒料到看見了鐘且惠,笑容緩慢地從唇角消失殆盡。 楊雨濛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幾個月不見人,鐘且惠還是水汪汪一雙含情眼,只是更清瘦了,臉色雪白。 她“唷”的一聲,尖刻的語氣就冒了出來,“牛津法學院的高材生也來看病???” “你別沒事找事啊,楊雨濛?!庇讏A指著她先罵了過去,“再說一句廢話,我今天饒不了你?!?/br> “咦?”楊雨濛故作驚訝地說:“有人為了能上個好學校,臉都不要了,我連一句話都不能說嗎?” 且惠冷笑了下,淡淡開口:“能說。但你在我面前唱戲沒有用,沈宗良也不會領你的情,還是省省力氣吧,你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br> 而沈棠因延續了他們沈家人一貫的傳統。心里再怎么瞧不上,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不會當眾叫人下不來臺。她笑了笑,“恭喜你,我都沒去成。最后反倒是你去了?!?/br> 且惠點了點頭,沒說什么,朝郝院長辦公室去了。 幾秒后,幼圓跟上她,“你不要理楊雨濛,她就那么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