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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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惠拿出鑰匙插進鎖孔里,油光水滑地保證:“放心吧mama,我今天也有努力學習知識,和同學搞好關系,沒有頂撞老師,也沒有談戀愛,更沒有和男生親嘴,爭取成為一個棟梁之才。好了,我要吃晚飯了,先掛了?!?/br> 她才說完,眼尾余光往樓梯上一剽,被嚇了一跳。 不知什么時候起,沈宗良站在了這里,淺白襯衫黑西褲,居高含笑。 一副靜靜看她發瘋的寬和長輩姿態。 那么,剛才那番胡話他全聽到了。 且惠尷尬到想鉆門縫,舉了舉手機,“沈總好,你......出門去啊?!?/br> “嗯,出門?!鄙蜃诹键c了一下頭。 瞧著他快跨出院門了,且惠叫住他,“等下,沈宗良?!?/br> 他端著手機,停下正編輯的短信,“還有事?” 且惠還是想解釋兩句,“因為mama每次都問很多,我索性一口氣回答完?!?/br> “所以呢?”沈宗良等著她的下文。 她干巴巴地回,“所以,可能有點......癲?!?/br> 說完自己都掌不住,先笑了。 沈宗良氣息都不見任何起伏。 他完全體諒的口吻,“你這周都上三個早八了,帶點情緒很正常?!?/br> 只不過,他越來越同意唐納言的觀點,這丫頭的文靜大半是裝出來的。 那是鐘小姐從小戴慣了的面具,是在初次會面時,她愿意給到陌生人的社交觀感。 確實,這樣能省掉很多無價值交談。 摸不著她個性的人,看她如此緘默又好靜,自然不會前去討沒趣。 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和自己有種殊途同歸的類似。 沈宗良上車時,回望了一眼菱花窗內的剪影。 云邊渲染出一筆紅霞,昏茫日光里,且惠低頭翻著一卷書。 一側的頭發從耳邊掉落,她順手掠了上去,露出半邊姣美的下頜。 蒹葭暮色里,他忽然彎了下唇角。 到雁山時將近晚上七點。 遠處青翠的山巒連綿,沈宗良走了進去,踩著一地枯黃的落葉。 院子里靜悄悄的,盤曲的古樹虬枝遮住天日,叢叢綠意隨風而動。 王姨挑了珠簾出來,滿臉堆笑,“是宗良來了?” 沈宗良點頭,上前兩步,“王姨,mama在里面嗎?” “在的,在的?!蓖跻陶f:“等著你吃飯呢?!?/br> 他邁上臺階,又問,“大哥來過了嗎?” 王姨哎的一聲,“來了,給你爸爸燒過了紙。陪著夫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br> “好長一會兒?”沈宗良不大信的口吻,笑說:“姚小姐沒撂臉色?” 姚夢是他嫡親的媽。 說起姚家夫婦的這個老來女,京里頭大概不會有人不知道。 嬌蠻且任性,出嫁前半點人情世故也不懂的,叫父母兄長寵上了天。 可就這么個目中無人的大小姐,竟然愛上了大她許多的沈忠常。 這門婚事,當年沈宗良的外婆是百般不愿的。 但女兒因一次采訪,結識了當時已居高位的沈先生,只是她瞞得死,不敢叫家中知道。 等到姚母聽到風聲時,二人已到了相當的程度,說是如膠似漆也不為過。 無論如何,拆是拆不散這對鴛鴦了。 何況沈忠常又是那樣的身份。 即便心中有不滿,周邊人恭敬道起賀來,姚家人還得笑瞇瞇的。 為此,姚母成日掉眼淚,勸女兒說:“你真是不聽話,找誰不好?就是姑爺窮一點也不打緊,我和你爸爸養著你們就是了?,F在好了,你連個深淺也不知道,還偏要去蹚沈家的水!拋開他是個死了老婆的鰥夫不說,有個半大小子的事我也不計較了!祖宗,那是咱們該待的地方嗎?他能看得上商人之流?最后憋屈的還不是你自己!” 看mama日夜哭,姚夢也開始跟著哭,哭到沈忠常面前。 大熱的天,她坐在他腿上捶捶打打,“完了,你家我去不了了,我要找別人去嫁?!?/br> 沈忠常抱著她,把秘書們都打發出去,“好了好了,別說小孩子話?!?/br> 老爺子被弄得哭笑不得,隔日登門,親自提著拜禮,一個秘書和勤務也沒帶。 他做足了小輩樣,在姚家人面前再三地堅決亮明態度,姚夢他娶定了,也斷然不會叫她受委屈。 姚父姚母無法,凡事只能往益處想,他有這份心總是好的。 從姚小姐變成沈夫人,只不過換了稱呼而已,姚夢還是那個姚夢。 饒是跟著沈忠常,也沒學來多少察言觀色,老爺子也肯寵著她。 到臨終前,沈忠常生出幾分懊悔,怕她這脾氣會惹事,怕自己再也護不到她。 他握著小妻子的手,斷續地說:“我要走了,你這性子也得改改,答應我?!?/br> 淚水堵住了姚夢的嗓子眼兒,她只知道點頭。 沒多久,病床上的沈忠常就閉了眼。 王姨立馬卯了卯嘴,“這話也就你敢說了,仔細夫人聽見?!?/br> 自來如此,姚夢一見到沈元良,就想到他早逝的母親,心里就不大閑落。 沈宗良笑笑,低頭跨過了門檻,朗聲叫了句媽。 “老站門口做什么?進來?!?/br> 姚夢坐在沙發上,手里擦著一個舊相框,頭也未抬。 這兩個月,她蒼老的速度明顯加快,人也遲鈍了許多。 仿佛老爺子走了之后,時光也在這棟院子里停滯不前了。 沈宗良坐過去,手肘閑散地搭在扶手上,架著腿撇了一眼,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在昆明湖邊拍的。 那是爸爸少有的清閑時刻。 印象里,小時候爸爸總是很忙,開不完的會,休息日也在見下屬。 過年節就更別提了,打著拜訪的名義來行奉承之事的,多如牛毛。 往往這杯熱茶還沒放涼,又要撥出空去見另一批客,一年到頭沒個停。 他笑著喝了口茶,“媽,又在想老頭兒了?” 姚夢放下相框,接過王姨的手帕擦了擦眼尾,瞪他,“三十歲的人了,有正形沒有啊你?!?/br> 沈宗良笑笑,“這不是怕您太難受,逗個趣兒嘛?!?/br> 姚夢趁機數落他,“原來你也知道你媽難受,那怎么不見你回來看我?” “集團事多?!鄙蜃诹寄迷捦铺?,“今兒不是來了嗎?” 姚夢朝他殺來個眼刀,“今天是你爸的尾七,來也不是為我來的?!?/br> 沈宗良說這話不對,“人都說論心不論跡,就您難伺候?!?/br> 他目光一轉,落在北面那架四扇螺鈿屏風上。 明霞余光當中,描金樹枝如煙火在漆面上鋪開,有一股綿延不盡的富貴典雅。 說到難伺候,他沉默的當口走了個神,陡然笑了下。 還有一個比姚小姐更難伺候,更會拿話堵人的。 她高興起來,把身上沉甸甸的擔子一卸,能孩子氣地啰嗦上一籮筐。 那天晚上不就是?聽得他煩透了,也莫名舒心透了。 忽然姚夢叫他,“老二,我同你講話,你擅自跑什么神?” 明明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但無奈老爺子愛喊他老二,姚夢也跟著叫。 沈忠常有他的道理,元良雖沒了娘,也不能在稱呼上顯出彼此來,免得大兒子吃心。 一律按排號是最公平的,不生分,也不疏遠。 沈宗良咳了一句,收回目光,“您說,我聽著呢?!?/br> “在大院里住的還不錯?”姚夢盯著他的眼睛問。 他點頭,“也就那樣吧,孝敬爸爸才是大事,我個人無所謂?!?/br> 姚夢輕哼了聲:“你官話說得是越來越漂亮了,和你老子一個德行?!?/br> “剛還說我沒正形呢,自己編排上老頭兒了?!?/br> 他媽不理會這些,只挑要緊的問:“聽說樓下王社長的房子,搬了個小姑娘來?不是他的寶貝外孫女吧?!?/br> 聽姚夢嚴陣的語氣,沈宗良就料到是有人遞了話。 他轉了轉手中的杯盞,迎著光端詳了一會兒,釉色不錯。 沈家曾有不少這樣的值錢物件,在一場浩劫中砸的砸、碎的碎,現已不剩多少了。 沈宗良平靜的口吻,“您不如直接問,我樓下住著的小姑娘,是不是叫鐘且惠?” 他一貫講話的習性,越是動了氣,語調就越波瀾不驚。 姚夢和他截然相反的個性,話都還沒有聽兒子說完,就急吼吼地搖手。 她說:“我不關心她叫什么,我只想知道,這個人她安不安分?!?/br> 沈宗良不屑地扯了下唇角,“人家安不安分,是我們該評價、能評價的嗎?不要太高高在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