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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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拉豐阿也覺得名滿天下的拙政園沒什么可看的,不如看看自然景色。準備帶孩子們去看看虎丘,虎丘乃是吳中第一名勝。 扎拉豐阿把這里吹得天花亂墜,從春秋戰國說起,一直說到康熙年間,然而兩個孩子無動于衷,海棠含笑著看他,要不是因為有兩個小孩子在跟前,她都忍不住對著扎拉豐阿的腦門戳一指頭。 因為他們就住在虎丘行宮,叫做“含暉山館”,因為避弘暉的名字,所以對這里都叫做虎丘行宮。這座行宮從康熙四十七年開始營建,和孤山行宮一樣康熙自己沒正經住過,雍正是個連京城都不出的人,自然也沒住過。自從海棠的身份在蘇州被掀開,為了安全和有一個寬敞的辦公環境,雍正就讓海棠搬到行宮里居住,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房子總算沒閑著了!” 海棠入住算是第一次有宗室近親住進去。既然大家在這里住著,景色早就看過了,哪怕扎拉豐阿講得天花亂墜兩個小孩子聽著的也就無感了。而扎拉豐阿的目的是拉著海棠同游虎丘,所以海棠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也確實忙了很久,海棠就答應他在虎丘游玩,算是休息了一天。 虎丘這里很安靜,微風習習秋高氣爽,這里的佛塔上掛著的鈴鐺在風中傳來聲響,顯得這里更加寂靜,令人放松,感覺非常愜意。 在海棠和扎拉豐阿帶著兩個小孩子享受靜謐的同時,整個蘇州吵架吵得熱火朝天。 各行各業的工匠雇工們參加的結社叫行會,各行各業東家們參加的結社叫商會。這是兩個天然對立的集會,自然有各自追求的利益,所以看到新商法草稿,商會先坐不住了! “什么!他們每十天休兩天,這兩天還要給工錢!” “每個月多給幾天工錢不算什么,還要夏天連著三個月給消暑錢,冬天連著三個月給取暖錢,每個月給至少十五個大錢的看病錢,沒病也要給!”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女工,他們生孩子最少有四個月不上工,這四個月白給工錢,還不能解雇?!?/br> 至于男女同工同酬,散工雇傭的工錢標準,學徒工三年后要給工錢,特殊行業不能雇用童工,各個行業最低工錢等規定,在這些東家們看來簡直是倒反天罡。然而海棠就是天罡,她說是就是,她放出話去,雙方能在這個數目上拉扯,但是不能想著減掉某一項。 至于有些東家放話不雇傭女工,海棠一點都不著急,真用人的時候別說女工了,他們甚至連老人和孩子都想拉上。 對于行會,海棠也有規定,要求他們不得隨意組織雇工們罷工,除非是這些東家們違反了商法規定的休息工錢等條款,協商不下或者是官府介入有偏袒東家等情況下才能罷工。商法還規定,用工契約五年一簽,每月工錢在五年內不能有變化,五年后隨經營狀態調整工錢。 海棠還在商法第一頁注明,這部商法十年修改一次,用來應對各個行業變化。 這部新法從開店開始一直規定到商號倒閉,其中的經營納稅,工錢發放,同行糾紛,債務追繳,破產倒閉各個方面都涵蓋了進去,可謂是包羅萬象。蘇州城外的城墻上貼得密密麻麻全是內容。光是印刷后的商法書籍比一部經典著作都厚實,讀起來都令人頭暈目眩,很多人日夜研讀,就是為了了找里面沖突之處和漏洞。 因為牽扯到收稅和打官司,刑部和戶部的人也沒走,一起參與進去,雍正甚至還派來了兩個大學士一起盯著。 很多外地商人重金弄到印刷后的草稿本火速送回老家,引得各地的商人紛紛進入蘇州,九月下旬的蘇州感覺人擠人,簡直要把蘇州城擠爆了,住宿是一房難求,吃飯是路邊攤都排長隊,各地口音的人都有,都在討論這部新法,連同蘇州本地人也在討論,因為蘇州本就是一個商業繁華的地方,從明朝開始這里都盛行百業罷市。 最終在虎丘行宮里面經過雙方拉扯,各處簽字摁手印,形成了最新版本的商法,京城印刷后一部分贈送給各個商會行會,一部分交給各個衙門學習,一部分進入書店銷售。 對于海棠來說,這也不是一部完美的法律,這里面還有學徒工,這些都是從少年就開始跟著做學徒,以前是沒出師前一直給師傅和東家白干活,碰上有的師傅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就處處藏一手,導致有些學徒一直不能出師。甚至有些行業的雇傭關系明顯不健康,但是沒法取締,因為現實就是取締了斷絕的是工匠的生路,加重的是民眾的負擔。 這就是十年改變一次律法的意思,她相信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變化,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如果遇到阻礙,去爭取,去斗爭,去獲得!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照顧普通人,這些普通人才是撐起社會民族的基石。 有人滿意自然有人不滿意,不滿意的約定十年后再來辯,滿意的約定十年后再來辯,不能讓那群黑心東家昧了大伙的血汗錢。 經過統計,目前需要刊印新法五十萬部,費用戶部出。戶部的官員當時臉都綠了,十年刊印一次,這是多么龐大的一筆銀子啊,要不是人多,戶部的人就要當場說沒錢! 也不是沒錢,這群人摳慣了,戶部的銀倉每年都建新的,每次出錢都是很痛苦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海棠也打算這時候收拾東西離開,然而她身邊的一群人暫時不想走,想要游覽江南,比如說十三阿哥家的幾個孩子,比如說百歲,百歲是能晚回去一天就晚一天回去。 海棠就上書給雍正要親自去監察拍賣等事,給這些人放了十天假,給足他們錢,讓侍衛們保護他們在江南游玩十天,十天后回京城。 海棠親自坐鎮,弘陽和弘晝松口氣,從差事上來說,有些產業流拍了,等著海棠來指點。海棠不覺得意外,大家在拍賣市場本身就是在挑肥揀瘦,說白了就是為了撿漏。有的劃算,自然是上去爭搶,而不劃算的當然是無人問津。 從人情上來說,這哥倆也算是松口氣,盡管弘晝的糊弄大法好用,然而京城的王府很多,幾十家王府加上眾多的貝勒府貝子府,甚至有些國公府邸都來湊熱鬧,除了這些宗族,還有親戚來湊熱鬧,比如說駙馬們所在的家族,娘娘們的娘家,這些拉關系說人情的事情接連不斷。 如果是正常參與競拍倒也沒什么,這些人的目的就是少花錢挑最好的,這怎么可能。有些產業都是溢價競拍,很多商戶都愿意參加,因為大家都知道現在多花錢,將來不賠錢還有得賺。 這些人就想讓弘陽和弘晝把這些好產業留下來,讓京城權貴內部競拍,最好是打折購買,每家都吃一些,每人都滿嘴流油。 如果換成雍正這樣的人,直接把這伙人給轟走了,但是弘陽手段靈活,既不讓這些人得逞,又讓他們覺得沒把這些產業弄到手是他們自己的責任。每天這么斗智斗勇甚是辛苦,弘陽一天到晚都覺得腦仁疼。 海棠去了之后,這些人不敢在海棠跟前提什么要求說什么請求,老老實實地來請安,老老實實地參與競拍,老實的跟鵪鶉一樣。只要出價高,那就是價格者得。 此次很多商品都是溢價拍賣,其中吳老爺的那輛車最終是一百七十萬被廣州的富商購買,轟動一時。廣州的富商買了之后還請蘇州的高僧給這輛車念經除晦氣,以這輛車是死物,給車超度就是給死物超度的說法,給寺廟捐贈了五兩千銀子。 這也是鉆了當初海棠說話的漏洞,海棠冷哼了一聲,等騰出手了再說。富商敢給錢,寺廟不敢收,畢竟這位和佛祖過不去的親王還在蘇州,這錢拿著燙手,立即捐給了善堂。 最終拍賣結束,溢價和流拍對沖之后,官營錢莊和內務府錢莊各自大豐收。內務府錢莊就準備回去年底分紅,而官營錢莊打算找地方投錢,這錢不能干放著,放著沒用,弘陽看著這些錢就睡不著。 還有一堆沒拍出去的東西,比如一些下人用過的粗瓷大碗陳舊家具,還有一些舊了的被褥,這些東西放著占地,拍了沒人看得上。 捐給善堂也行,但是賬怎么做?最后堆在各個房間里賣“盲盒”,一兩銀子開一次房門,房子里有什么就拿走什么,房子除外! 蘇州周邊村鎮里的百姓們很踴躍,紛紛拿著戶籍黃冊前來購買,一家人只能買一次,這是避免有人倒賣。 一兩銀子買半舊家當還是很劃算的,陳舊的家具回去能重新上漆,舊棉被能拆開洗洗曬曬重新彈蓬松,至于碗碟這些也能接著用,衣服改一改都能穿。破家值萬貫,百姓不覺得這是破爛,這一兩銀子能買這些都喜出望外,全家人一起來,歡歡喜喜地拉回去。沒買到的后悔地直跺腳,連說來晚了。 這就是人間??!有人愿意花一百多萬兩買車,有人愿意一兩銀子買二手家當,在盛世這個背景下,貧富差距如此明顯,然而大家都忽視了。 海棠忍了又忍,在回程的船上跟百歲說:“百歲啊,你記住,萬事萬物不可太過,有人太富就會有人太窮。不能使民眾太窮,不能使富商太富,不可損不足奉有余??!” 百歲連連點頭,但是海棠不知道他聽懂了多少。 第681章 溫情時 坐船回到京城,在碼頭上海棠看著自己的紫色小汽車感慨萬千。她問扎拉豐阿:“你說我要是把這車賣了能賣多少錢?” 扎拉豐阿還是老思想,自家不缺錢干嗎要賣車!賣家當不體面! 他就說:“您出行需要車,別說一百萬,就是千萬都不賣,賣了您怎么坐車!”說著扶著海棠上車。從碼頭到京城的這段路已經鋪好了,這里居然八車道,來往的汽車牛車馬車熙熙攘攘,源源不斷的貨物運送到京城。 海棠帶著人先去圓明園,扎拉豐阿也去了,只不過他沒參與差事,就沒能見到雍正,留在園子里和很多大臣聊天。而雍正看到海棠他們,先摟著百歲和安康稀罕了一陣子,埋怨他們在江南流連忘返不知道回來陪著他這個老人家。 雍正問他們:“江南好玩嗎?” 百歲說:“也就那樣吧?!?/br> 聽著不太稀罕江南,這讓雍正覺得意外,很多滿人都喜歡江南的調調,這孩子是還沒開竅嗎? 雍正就說:“真的嗎?可是很多人都說江南好呢。說那里繁華,還說那里吳音軟語引人流連?!?/br> 百歲的表情頓時顯出不屑來:“繁華?看誰說這話了,有錢人入目皆是繁華,走到哪里都是爺。沒錢人到哪兒都是三餐不繼,就是紫禁城旁邊也有窮人呢?!?/br> 雍正很高興,對老六阿哥和海棠說:“這是長見識了,不枉出去幾個月?!?/br> 海棠說:“地方官兒審案的時候他坐在小板凳上聽,可認真了,我說別讓他聽太多了,容易移了性情,上堂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要么是欺負人的,要么是受人欺負的,他阿瑪說不要緊,多聽聽有好處,大堂上才是民生百態,路上看到的未必有大堂上聽來的深刻?!?/br> 老六阿哥說:“這才是實話呢,可見出去走走比閉門讀書強,回頭有機會還要打發他出去走走?!?/br> 雍正讓蘇培盛把兩個孩子帶下去,給他們換衣服,讓他們先吃飯,吃完飯再安排他們睡一會兒養養精神,下午一起溜達說話。 隨后海棠就跟雍正簡略地說了在蘇州辦案的經過,更詳細的明日再說,因為海棠也累了,雖然一直坐船,回來坐車,沒走幾步路,就是很累,海棠先回去休息,明日述職。 海棠就派人問安康要不要跟著一起回去,安康正在吃飯,聽了之后飯都不吃了,要回去看家里的小狗和花花草草,一溜煙地跑去和祖母匯合。 百歲則是吃飽了跑雍正的書房躺榻上午睡,反正他家沒有人,祖母也不在京城,就留在圓明園跟著祖父過日子了。就這態度讓雍正很高興,覺得孫子不跟自己見外。 安康幾乎沒午睡的習慣,回到家大呼小叫,覺得在自家干什么都自在,兩條小短腿飛快在園子里跑了一個來回,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海棠就發現這丫頭的精力旺盛得可怕,這園子面積接近四十頃,她能一個小時在里面跑一個來回,氣都不帶喘的,就覺得這孩子是個妖孽??! 沒一會弘陽也回來了,安康終于換了sao擾對象,追著問額娘弟弟們什么時候回來。 對于閨女,弘陽還是知道她的七寸在哪兒的,就淡淡的說:“這都十月了,塞外都已經冷了。不出半個月你額娘他們肯定回來,但是你怎么辦?你在外邊跑了幾個月書讀了嗎?你回學堂之后還跟得上嗎?先生問你問題你回答得出來嗎?” 安康立即跟漏氣的河豚一樣癟下去安靜了。 剛洋洋得意的弘陽被扎拉豐阿瞪的氣焰全消,只能露出討好的笑容。 然而小孩子的心情總是很明媚,沒一會安康就恢復常態,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大不了回來請家長,她才不怕呢,她瑪法舍不得說她,他只要把瑪法拉去學堂就好。 下午海棠在家,聽王府管家說了今年她過壽的匯報,今年主人都沒在,所以也沒宴客。管家根據扎拉豐阿臨走的吩咐,對客人回禮豐厚,算是不宴請的回報。今年跟往年一樣,收親戚們的禮,收門人的禮,也收門下旗民們的禮,外人一概不收。 這是這幾個月來的大事,把這件大事匯報了之后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海棠對家里的小事是不管的,都讓扎拉豐阿和弘陽過問,扎拉豐阿也不管,全部甩給了兒子。 海棠去睡覺的時候他跟著進臥室,就說:“剛才在圓明園,我遇到老二了?!彼炖锏睦隙撬值軋D爾伯紳。 海棠都躺下了,聽了他的話就問:“是不是那邊公爺生病了?” 扎拉豐阿點頭,“老二說那邊年紀大了,前不久換季的時候有了些病痛,然而到現在看著似乎加重了。太醫的意思是說就算是能痊愈,往后身體也不如以往?!?/br> 海棠問:“你怎么打算的?去探病嗎?” 扎拉豐阿想了想:“奴才想著要不然這兩天帶著安康去坐一坐,他病了奴才不能不問候一聲,如果帶著弘陽父子去又太隆重了,不帶著孩子去顯得奴才又太薄情了?!?/br> 海棠點頭:“行啊,你跟安康說明日帶她走親戚,這丫頭能樂瘋?!焙L氖遣环磳⒆雍投跫业娜艘娒?,然而從康熙到雍正,包括宗室近親都反對,加上扎拉豐阿也不想和董鄂家的見面,所以有事不干不脆地相處著,沒事的時候幾乎不來往。 扎拉豐阿感慨:“天下沒無不是的父母??!” 海棠就說:“怎么年紀越大怨氣越大,又不和他們一個屋檐下過日子,你這脾氣要是一起過日子早慪死了。明兒早點去早點回來,家里一攤事兒要你拿主意呢,過幾天你那白胖的孫兒們回來了,有你忙的時候,多想想自己的日子,別總想以前,弄得自己沒委屈硬要找委屈受著?!?/br> 扎拉豐阿笑著說:“格格說得是,奴才著相了,您睡會兒吧,奴才出去看看孫兒去?!苯o海棠拉了拉被子,拍著她看她睡著了才出來。 安康果然高興地嘴角咧到耳朵根,笑得很燦爛。 扎拉豐阿說:“你別高興太早,就去一會,坐一會兒就回來了?!?/br> “不吃飯??!” “人家不是拉著不放手就不吃了?!?/br> “哦,如果回來吃,我能吃一整只燒雞嗎?” 扎拉豐阿想到這丫頭的飯量,再想到她的力量,點頭說:“行??!” “瑪法你真好!”安康高興地抱著扎拉豐阿的腰撒嬌,就聽說九阿哥說:“大姑娘了還撒嬌,羞不羞?”弘陽陪著九阿哥和十阿哥來了。 安康就趕緊請安,得意地說:“我找長輩撒嬌有什么羞的,我一把年紀了撒嬌也不羞?!?/br> 九阿哥說:“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br> 十阿哥問扎拉豐阿:“睡了嗎?” 扎拉豐阿回答:“格格剛睡,奴才去把格格叫醒?!?/br> 十阿哥擺手:“不用,今兒在你們家吃晚飯,有事兒飯桌上說,趁著這會天氣好,走,看看你的那些畫去,聽十一說你也畫了爺和九哥,一起看看去?!?/br> 扎拉豐阿請他們到了畫室。 確實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的畫像,還是兩人年輕的時候,雖然有七分像,但是那股子神韻是十成十的。 十阿哥就感慨:“你還真別說,你畫的真像,九哥這勁頭我一瞧就知道是他。你這畫中間怎么缺了一塊?” 扎拉豐阿說:“這里本來要畫圣祖爺的,可是畫像還沒定稿,畫了幾張送去給皇上看,皇上都不滿意,讓重新畫,這就耽擱了下來?!?/br> 九阿哥“哼”了一聲,畢竟年紀大了,也沒在嘴上討伐雍正,就說:“你可要小心侍奉,那人心眼小,別最后再找你的毛病?!?/br> 弘陽看到太監端著茶進來,立即岔開話題:“兩位舅舅快請坐,茶來了,您二位坐好了給您奉茶?!?/br> 太監們把椅子搬來,九阿哥十阿哥和扎拉豐阿坐在油畫前面,一邊看一邊從弘陽手里接了茶水,九阿哥說:“你雖然畫得好,可是這畫太小了,有沒有大一點的看著舒服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