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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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奔翠心睦锊恢浪@個人?他笑道:“廢話不多說,你只管忙去,碧云釀藏在哪了?指個地方就是?!?/br> “呦?!眲⒖偣艿溃骸暗钕?,那碧云釀可是圣上令封存了的,您要是想要好酒,奴才替您換一個更好的?” “去去去?!奔翠幸娝菢幼右膊慌c他客氣了,徑自往酒窖去了,劉總管見狀趕忙上前阻攔,但他又不敢真的上手來拉扯,意思到位就行了——瑞王殿下執意要取,他們這些奴才勸也勸了,攔也攔了,難道真叫人將殿下捆起來拖走?那不是活夠了嘛?! 姬未湫直接往酒窖深處走,封存的酒會放在最里面,果然很順利的找到了碧云釀,他也不貪多,拿了方才進酒窖時順手牽來的酒葫蘆,叫管理此處的太監給他裝了一瓶就走了。 姬未湫估摸著自己的量,這一瓶他能喝好久呢! 好不容易回了偏殿坐下,姬未湫把玩著那只小小的酒葫蘆,只覺得自己為了能睡個好覺也真是不容易,小卓送來了酒杯,小聲勸道:“殿下,白日還是不飲為好,叫圣上見著了怕是要訓斥的……” 姬未湫往杯子里倒了點,道:“我悄悄地喝,我皇兄哪里會跟我計較這個?” 姬未湫喝了淺淺的兩杯,安心地睡下了,果然睡得香甜。 午間,姬溯午歇起身,傳姬未湫來議事,卻被告知他飲酒睡下后,沉默一瞬后才淡淡地吩咐道:“取走,與瑞王道,不許他再用碧云釀?!?/br> 慶喜公公恭敬地應了是,心中卻覺得很是奇怪,不就是一壺酒嗎?殿下喝也不過是為了助眠,兩杯罷了,碧云釀與露云泉又有什么差別呢?慶喜公公又問道:“圣上,可要請殿下來?” 姬溯道:“不必了,叫他睡吧?!?/br> 他又頓了頓,接著道:“令瑞王三日后前往淮南府,調查曹知魚一案?!?/br> 第52章 姬未湫睡了一整個白天, 等到夜深了才醒,他看著外面的黑夜,有種深深地無力感——完了, 晚上睡不著了。 不過他想想也能接受,大不了熬個通宵明天上完朝, 等午歇再睡, 也就明天一天痛苦點。 小卓公公拿著衣服過來要服侍他更衣,姬未湫擺擺手, 拎了件廣袖外衫披了就算是完了, 大晚上的穿那么規整干什么?就是后宮里的妃子等著皇帝臨幸那也不用化全妝??! 等吃了飯,姬未湫又尋思著長夜漫漫,干脆去甘泉殿泡個澡打發打發時間,他隨著夜風漫步,不多時就到了甘泉殿, 卻見甘泉殿外宮人來去, 守備森嚴,就知道姬溯也在里頭。 聽到姬未湫來的消息, 在稍間里歇息的慶喜公公快步迎了出來:“小殿下!” 姬未湫見他便笑了起來:“公公,怎么了?” 慶喜公公給了小卓一個眼色, 小卓便自覺止步, 不再跟著姬未湫向前,慶喜公公伴在他身側落后一步, 道:“殿下誤了內閣議事……” 姬未湫猛然回過味兒來——他就說他好像忘記了什么!好家伙,他忘記了他現在不是一個富貴閑人, 而是一個要每天開會的社畜了!內閣議事又不是全校cao場點名, 誰沒來上面的校長也看不見,固定成員一共就五個人, 少了一個還能發現不了?! “皇兄沒生氣吧?”姬未湫趕忙問。 “圣上沒怪罪,您就放心吧,還是圣上令老奴等不要打擾殿下呢!”慶喜公公又道:“只是有一事,圣上令您去淮南府調查知府曹知魚賣官鬻爵一案,圣旨已經擬好了,只等著殿下呢!” 言下之意,這圣旨下午內閣議事完就擬好了,因為他睡著沒醒,這才沒送來。 姬未湫眼皮子跳了跳,只覺得有些不妙,以姬溯的心性,他接了這差事還不知道要被怎么疑心呢——話又說回來,這事兒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 就如同他白天所說,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能夠直達天聽,處理也肯定要處理的,按照以往先例來看,派個御史,再指些其他官員,組成一個欽差團,過去查明真相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至于朝中誰是他的靠山,誰又在其中得益,就要等有了線索后一一整治了。 畢竟要抄家滅族的總要有個能說服百官的由頭吧,不能說‘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知道是你這逼干的’就把人給殺了,不是不可以這么干,但是干多了人心就散了。百官也是人,來做官要么為了家國天下,要么為了功名利祿,誰也不希望自己哪日莫名其妙就被拖去了菜市口給砍了。 但派他去? 姬未湫尋思著該不會靠山是閣老吧? 他以為他進內閣就是給姬溯多加個投票位,有什么事情要辦他舉雙手支持姬溯就行了,結果現在派他去淮南?不管怎么說,都是個吃力而且還兩頭不討好的苦差事。 還好圣旨還沒頒,還有回轉的余地。 姬未湫令宮人進去請示,得了姬溯同意后他才進了去。甘泉殿里水霧氤氳,姬未湫進了主殿,隔著屏風便見到了姬溯的身影。姬溯身姿修長挺拔,常年困于宮中也并未削減他一二,肌rou均勻地分部在四肢百骸上,便是紗影朦朧,也顯得賞心悅目。 姬溯的后妃有福了。 姬未湫下意識多看了幾眼,猛地回過神來——這是他哥,他看什么呢!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是不是憋太久了,怎么什么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呸呸呸! 他咬了咬舌尖,定住了心神,這才繞進了屏風里,見姬溯倚著美人靠閉目小憩,他拱了拱手:“臣弟參見皇兄?!?/br> “醒了?”姬溯并未睜眼,只是緩緩地道:“喝了酒?” 姬未湫有些不好意思,翹班是他不對,太墮落了——重點是人難得許他出去放風,結果他回來就翹班,這叫人家以后怎么放他去玩兒?他道:“委實是太困了,偏偏又睡不著,這才出此下策……沒想到一覺睡了這么久,皇兄,是我錯了?!?/br> “嗯?!奔莸卣f:“以后再不許用碧云釀?!?/br> “皇兄放心,我這酒量,碧云釀最多也就是兩杯?!奔翠幸詾榧菔菗乃染普`事,“睡不著的時候才喝,皇兄放心,我以后定不會白日飲它,耽誤正事,我……” 姬未湫話還未說完,就見姬溯陡然睜開了雙目,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近乎有些漠然,姬未湫心下一緊,道:“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喝了?!?/br> 嘖,不是,姬溯還真就心疼兩壺好酒?這都不許他喝? 真小氣! 姬溯聽了這句話,又闔上了眼簾,不再理會姬未湫。 要是換了別人,估計要慫得跪下,姬未湫見多了,知道這是這一節過了的意思。他自覺去一旁換上浴袍,本來他是不穿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又想穿了,他自個兒也沒意識到。 換了削薄的浴袍下水,絲質布料很快就被微燙的泉水給浸透了,順著水流緩緩地飄動著,宮人上前低聲詢問是否要服侍,姬未湫也沒拒絕,很快就有宮人洗凈雙手來替他沐發。 姬未湫倚在池邊,宮人們將他發髻解下,黑發如瀑一般垂落在池邊玉璧上,這地方是專門用來洗頭發的,不用擔心污水會滾入浴池中,姬未湫仰著頭也沒說話,任由宮人們拿著梳子一點點梳順頭發,又將藥液涂上去,用熱毛巾包裹后又來替他按摩頭皮。 擱現代,高低一個黑金vip專業洗發養護套餐。 姬未湫緊繃的神經也緩緩放松了下來,閉目養神,決定等到洗完了之后再去跟姬溯聊去淮南府的事情。 姬溯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目,靜靜地看著姬未湫,青年頸項高高揚起,膚色白皙,精致的喉結順著緊繃的皮膚偶爾動一動,格外的惹眼。他閉著眼睛,顯得很是松弛,便有些靜謐的意味,等到他睜開眼睛,便又是灼灼烈烈的一團,截然相反。 姬溯的尾指微微動了動。 他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姬未湫洗完了頭發,示意宮人們退下,他將自己沉入水中,一直淹沒了發頂,微燙的泉水包裹了他全身,整個人都舒服地無與倫比。好一會兒,等到空氣快耗干凈了,他正準備起來,忽地后頸被人抓住,另一手掐在了他的手臂上,他驟然一驚,下意識張開口,泉水涌入,下一秒他就被拎出了水面。 他閉著眼睛瘋狂咳嗽起來,勉力睜眼去看,便見姬溯皺著眉頭看他,他擺了擺手,伏在岸邊大咳,姬溯半環著他,一手搭在了他的背上拍了拍,姬未湫這才感覺好了許多,他扭頭道:“皇兄,你干什么?!” 好端端的來拎他干什么?! 姬溯冷眼看他,姬未湫陡然想起什么,連忙道:“我沒睡著……不是怪皇兄的意思,多謝皇兄!” 姬溯松了手,在一旁坐下,姬未湫努力捋順呼吸,一邊去扒拉頭發,頭發長就這點不好,離了水就粘在身上,不太好受。好不容易緩過來,姬未湫下意識道:“皇兄這么擔心我啊……” 他水性一般,不過好歹年輕,又練過一段時間武功,不動的情況下憋氣能在三分鐘左右,他剛剛沒有刻意控制,也就一分鐘時間罷了。姬溯一直在小憩,他還當他睡著了,結果一分鐘內就發現他人在水下,以為他又溺水了? 姬溯懶得理會他,姬未湫也不以為意,無論什么時候被重視的人關心總是叫人心情不錯的,他笑嘻嘻地說:“皇兄,為什么要派我去淮南府?我不去可以嗎?” 姬溯道:“退下?!?/br> 這話顯然不是對姬未湫說的,在屏風外侍立的宮人們聞言齊齊一禮,悄然無聲地退了下去,姬溯才緩緩道:“你想一直留在宮中?” “不行嗎?”姬未湫不覺得皇宮有什么不好。他住了近二十年皇宮,這就是自己家,以前還有先帝的妾室以及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說話做事多少要注意,可現在是姬溯當家做主,慈安宮里坐著的是親娘,他在宮中自在得很,又沒宮妃,也沒有子侄,哪怕得罪姬溯,那也是有底的——只要他不造反,大不了就被訓斥幾句,再大不了就打他兩下,還能怎么樣? 就如同碧云釀一般,哪怕姬溯下了令封存,不許人再用,他拿出來喝了,姬溯也不過就是說了他兩句罷了。 姬未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姬溯并不算是對他不好,相反,目前來看,他對他已經是極好極好的了??v觀歷朝歷代,也沒有幾個帝王能善待弟弟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姬溯清楚的知道他這個弟弟也并非是親生的,不過是貍貓換太子換來的野外的、隨處可見的貍貓罷了。 至于其他——人都是有脾氣的,總不能因為吵幾句,就忘記了前十幾年的好了吧? 姬未湫也覺得自己矛盾,一邊想著原著,自己早晚都得被姬溯軟禁,一邊想著畢竟這一切都沒發生,不該因為原著去遠離姬溯……說穿了,他不過是忍不住想要貪戀這份情誼罷了。 他左右是無力回天,便走一步算一步。 姬溯反問他:“你難道不想建功立業?” 姬未湫笑道:“我有皇兄在?!?/br> 姬溯側目看向他,眼中意味莫名,姬未湫被他看得有些慌,補充道:“皇兄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br> “是嗎?”姬溯的目光微微向下滑落。 削薄的浴袍要開不開的掛在姬未湫身上,露出一點點伶仃的凸起,姬溯伸手將他的浴袍向上攏了攏。 姬未湫下意識跟著扯了扯衣襟,將它合攏了,認真地點了點頭:“嗯,皇兄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絕無二話?!?/br> 姬溯微微一笑:“……去淮南府?!?/br> 第53章 姬未湫:干! 怎么又給繞回來了! 但話是自己放出來的, 總不能剛出口就反悔,那他成什么了?自己打自己的臉不帶打這么痛快的! 饒是如此,姬未湫還是沒忍?。骸盎市? 我一定要去嗎?” 姬溯眉目不動,眼中平靜莫名, 姬未湫嘆道:“好吧好吧, 我去總成了吧?不過這次青玄衛要靠譜的,還要再給我幾個影衛, 我這小身板矜貴得很……這次不坐船了吧?” “隨你?!奔莸?。 姬未湫氣得慌, 隨他是吧?好,回頭他把人都拉走,反正他哥就在皇宮里,也用不上!他也沒心情泡下去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臣弟告退!” 姬溯示意他自去,姬未湫剛從水里站起身來, 轉而又想到什么, 垂首看向姬溯:“皇兄就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了嗎?” 姬溯平緩地說:“不是要去休息?” 言下之意,本來有。 姬未湫又只好坐了回來, 一時沒注意距離,與姬溯擦著坐了下去。他的手不經意間落在了姬溯的腿上, 他還沒注意到, 還撐了一下借了一把力,他專注地等著姬溯說話, 姬溯道:“注意安全?!?/br> 姬未湫心想這說的什么廢話,但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知道了, 還有呢?” “你為欽差, 仗劍執法,如遇危急, 可先斬后奏?!奔萦米钇届o的神情說出了最震撼的話,姬未湫瞳孔一縮,用了半晌才消化了這話,慫慫地說:“皇兄,你是說真的還是?;N业??我可是要當真的?!?/br> “真?!奔萜沉怂谎?,仿佛在問他在說什么廢話。 姬未湫道:“那有沒有什么信物?比如賜我個尚方寶劍?” 姬溯反問:“上斬昏君下斬佞臣?” “我沒那意思!”要不是姬溯不認得這個動作,姬未湫都想舉雙手投降了,姬溯接著道:“朕之親王,何需信物?” 言下之意,先殺了再說,有事等回來再論。 大概是這一段時間在文淵閣見過的心眼子太多,姬未湫突然領悟了姬溯的意思——若拿信物,當然是好,但諸如尚方寶劍的信物一拿,那就是公事,姬溯是君,他以臣名出巡,他若殺錯了什么人,回來又拿不出證據,是要按國法處置的。 有心之人會抓住這一點不撒手,并且進行擴散,比如什么‘今日敢持尚方寶劍殺害朝廷要員,明日就敢持尚方寶劍上太和殿謀逆’,這尚方寶劍終究是不一樣的。 但他要是不拿信物,什么人招惹他,他殺了就殺了。哪怕事后沒有證據,大不了就是擬個沖撞親王的罪名,誰都知道這罪名是虛的,那又怎么樣呢?作為唯一一個皇室親王,他為王,對方為臣,難道真讓他拿命去賠?罰點有的沒的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