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作之合
當街一吻余韻未散,溫汐棠臉頰紅透,雪白的小臉猶如熟透的桃子,映在雪光之下,嫣然動人,連耳尖都泛著淡粉。她氣得狠狠瞪了魏辭川一眼,杏眸圓睜,眼里滿是羞怒。 “你做什么?” “嗯,品嘗糖葫蘆的味道,娘子說得極對,味道果然甜?!蔽恨o川答得理直氣壯,語氣平穩得仿佛方才那驟然一吻,根本不值一提。 唇角那抹慵懶的笑意仿若春水,輕輕一蕩,卻蕩得她心頭一陣紊亂。他一貫如此,霸道無賴、得寸進尺,偏偏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叫人無從發作。 溫汐棠氣不打一處來,才張口欲言,卻見他眼神一轉,語氣輕快如風:“娘子,你看那邊,有繡攤!” 話音未落,他已牽起她的手,步履飛快,像是要逃避她的怒意,也像是早早安排好這一段插曲。她還來不及發火,就被他拉著走了幾步,心緒翻涌之際,不自覺地回頭望去。 她的目光極有方向感,準確掃向方才搖光與扶光藏身的建筑。那處叁樓暗窗不顯,卻似有淡淡殺氣未散。她瞇起眼,總覺那里方才肯定有人。 她心頭一凜,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自己當真只是尋常閨閣女子?為何目光掃過,竟能察覺異樣?她下意識望向對街的另一處叁層樓屋脊,目光掃過屋檐轉角,果然發現了王府暗衛的布哨,隱蔽得極深。 她遲疑地想,或許……只是錯覺? 若非錯覺,那么她的本能又是從何而來? 她是王府的主子,知曉布防原也合情合理。但為何心中竟泛起一絲難言的熟悉與戒備? 這種感覺,太不像一個失憶的王妃應有的反應。 魏辭川的聲音再度打斷她的思緒。 “娘子,你瞧這里的腰帶,有沒有想起什么?” 語氣溫和,手中正握著一條繡著錦鯉戲水的腰帶。墨藍與銀白交織成紋,魚尾翻飛,仿佛正要逆流而上,隱隱有躍龍門之勢。 他將腰帶遞至她眼前,神色中帶著些許期待。 溫汐棠細細端倪了一下,指尖輕觸絲線,只覺冷涼細滑,然而心頭卻無波無瀾。她搖了搖頭,“沒有?!?/br> 這繡娘的手藝確實精細,可看著那條腰帶,她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魏辭川臉上的喜色稍霽,語氣輕輕地落下,“娘子當真什么都忘了?你曾說,要親手給我繡一條腰帶的?!?/br> 溫汐棠垂下眼睫,聲音略帶歉意,“我……繡技粗淺,恐怕上不得臺面。倒不如讓繡娘來做……或者,我替卻之挑一條?”她腦海浮現曾經備嫁的畫面,那繡藝確實不成。 一想到自己可能曾經夸下??谡f要給他繡腰帶,她面上赧然。 魏辭川聞言,眼底掠過一絲不明的神色。 她確實說過要給人繡腰帶,不過是要給他那好二兄。 推辭了也好。 “就那貨,也配?”他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分毫,只淡聲道:“為夫自然不嫌棄娘子的手藝。但娘子說得也有理,你并非繡娘,而是我最珍愛之人。這些粗活兒,自有旁人代勞。至于送給為夫的腰帶,不如娘子來挑一挑?” 他說得從容溫柔,卻又不容拒絕。 溫汐棠微怔,心頭泛起些許矛盾。她其實話才出口,就覺不妥。 這樣的男人,氣質尊貴,立于市井之中卻仍卓然若鶴立雞群,怎會需要攤販所繡的腰帶?這些繡品即便最上乘的料子,也難登大雅之堂,更別說進他衣櫥一角。 可他此刻興致正濃,神情里藏著一絲孩子氣的期待,她若拂逆,倒顯得冷情。于是她低頭認真挑選起來。 這樣的場景有些陌生,也有些新奇。 她總覺自己從未如此認真地選過繡件。 但她竟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最后,她挑了一條玄色腰帶,繡線為溫潤的杏色,繡著云紋與蝠紋,寓意吉祥如意、福氣東來。色彩內斂大方,圖樣雖俗中帶喜,卻也恰是平民中最受歡迎的紋樣。 她輕聲問道:“您看這條如何?” 魏辭川眸光微亮,笑意浮現:“那是娘子替為夫選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條?!?/br> 攤主繡娘始終低首伏案,卻暗暗打量著這對男女。她瞧出魏辭川衣著不凡、氣度尊貴,早已心生敬畏,聽聞對方稱呼女子為“娘子”,又見二人互動親密,便大著膽子道: “王爺、王妃伉儷情深,當真是天作之合?!?/br> 這一句話,幾乎耗盡她所有的勇氣,賭的就是一個天大的好運。 她賭對了。 魏辭川被這一句哄得心花怒放,當即笑出聲來,“看賞!” 話音未落,身后侍衛便上前打開荷包,賞銀數兩,遞與繡娘。 繡娘喜出望外,連連磕頭謝恩。 自此,他們再往前行,每到一處,無不有人稱贊:“好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魏辭川聽了,從不吝嗇,賞銀不斷,賞得整條街巷皆在談論他們夫妻恩愛之事。 溫汐棠聽得臉上發燙,心頭卻泛著喜悅的細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