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87章 糊涂 晏安訥訥道:“誰的血?” 國主瞧見他驟然失了魂魄,不免嘆息:“鎮國冰晶壓的是從蕪國的邪祟,如今冰晶丟在靖京,從蕪軍都要打到皇城外了。你身為太子,卻過于天真,怎么沒想過從蕪國的鎮國寶貝怎么就落到了靖京?也沒想過,興許朕已經知道太后為你請的老師究竟是誰?!?/br> 到處都是熱浪和火風,國主目光如炬,卻沒有等來他意料中的回答。 “是,我的老師是他,所以呢父皇?”晏安不卑不亢,挺直脊背,“冰晶遺失,他履行神祇的職責將其尋回,何錯之有呢?神祇當世,消除邪瘴、鎮壓疫鬼,才得以讓諸國安享太平。父皇如今這話,非但妄自揣測神祇用意,更是以怨報德之舉!” 國主似乎沒想過晏安會敢駁斥他,竟是發上愣,難以置信道:“以德報怨是在說朕?” 滾滾雷霆之怒涌上心頭,國主驟然踹中晏安心口,將他踹翻在地,頭破血流。 國主怒吼道:“混賬!平日放養著你,沒想到真成了小畜生!你就這么糊涂?!太后賊心未死,窺伺在后,一直覬覦朕的皇位,她勾結偽神,對外以‘冰晶’為由,煽動從蕪國出軍逼城;對內選姣子做你的老師,想要扶持你來做繼承人!這樁樁件件都是想要置朕于死地!怎么?如今不過燒了祂的神殿,朕反倒成了罪該萬死的那個了?!” 晏安“咚”地聲磕下去:“兒臣絕無此意!但我……不信?!彼诘厣?,被疼痛燙得越發清醒,“姣子之血興許可以招惹疫鬼,但絕非是刻意召喚!祂作為遺世古神,統領世間,又怎么會耽擱于凡人之爭!我會去找祂問個明白,若真如父皇而言,祂是禍亂世間的元兇,兒臣自會親自殺了他!” 國主冷笑:“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和我談條件?!太后式微,已是強弩之末,你不會以為瞧見火鳳涅槃,便是鎮龍之兆吧?” 晏安根本沒想過和太后沾上什么關系,但皇帝這話另外的意思卻讓他有些懵騰。晏安喃喃道:“這宮中的火鳳是父皇你……” “不錯,神殿是朕燒的,火鳳也是朕放的?!眹髅C然道,“示弱已經遲了,太后在朝廷中伸了太長的手,將朝堂攪成了渾水,里面都是烏合之眾,天下人都知道朕是個廢皇帝,沒有建樹,更沒有權柄。如今百姓深受惡官之蛀蟲的荼毒,罵聲早就直指太后,她如今想要全身而退,癡人說夢!如此一來,火鳳出世可并非什么救世之兆?!?/br> 晏安了然。 ——而是亂臣賊子誤國之兆! 國主將他扶起來,道:“好皇兒,朕知你平素心軟柔善,朕手無實權,這些年來任人擺布,總待你疏忽,心里有愧,待太后倒臺,其黨羽伏誅,朕定然好好彌補!你深受蒙蔽,莫要一錯再錯,回頭是岸!” 聽了一席話,晏安隔著血瞧了皇帝很久。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受人厭棄冷落多年,如今照樣什么都沒做,又叫他“回頭是岸”。 他行事沉靜,待人容忍,從不惹是生非,結果現在可好,好事沒人記他一樁,卻反倒先遭受了這樣的誣陷! 半晌后,晏安后退一步,在這適中的距離下,不咸不淡地說:“父皇既然自認為很了解我,就該明白我平素就是個邊緣小人,任人戳脊梁骨,多年來亦是如此窩囊度日,如今又能成什么氣候呢?”晏安再退一步,躲開皇帝伸來的手,他直視著地面,語氣生硬而倔強,“父皇,您這么提防我,我說什么都是徒勞。我自行去找,若做得出了格,不必留情,殺了我吧?!?/br> 國主聽得心驚不止,怒目而視:“混賬!說得什么胡話!給朕站??!”國主痛心道,“祂是鬼神,你和他能有多大關系?!竟連骨rou都不要了?!” “我想要,卻無人施舍?!鳖^破的痛感在這一瞬間有了回味,晏安強忍頭痛欲裂,連連退步:“祂待我有過一分真心,我須得報以真心相贈?!?/br> 國主聽得發瘋:“一分?!這是什么混賬話!朕生養你,竟還不及那外人的一分了?!” 晏安忽然頓住步子,他沉吟良久,最終抬眸和皇帝平視,語氣毫無波瀾:“兒臣不孝,也很愚鈍,父皇之恩,我真是……真是難以消受?!?/br> 言罷,晏安掌心捏訣,嘴里念咒,一團業火于他掌中躥升,而后迅速膨脹。晏安決絕地拋出火球,皇帝命人燒了整夜卻不倒的神殿,受火球一擊,竟被砸了個稀巴爛! 晏安道:“神祇之力不可挪用,必遭反噬?!彼^也不回地走了。 晏安敢走,正是因為篤定從蕪軍兵臨城下,皇帝不敢動他。畢竟眼下冰晶尋回,而他只需要動用掌心的那道咒紋,便能與冰晶共鳴,驚動從蕪的軍隊。 晏安頭昏腦漲的,眼前都是迷蒙的血霧。待他走出靖京,走入山林,昏沉間,他解了自己的腰帶,將其當做綾帶遮在眼前,模擬著從前到化鶴山的情景,其實是在憑著心意亂走。 他一個人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斷崖處滯住了步子。 并不是晏安主動停下,而是有條藤枝勾纏上他的腰,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聲熟悉的嘆息。 那人道:“……你打算這樣瞎貓亂走到什么時候呢?” 晏安不假思索:“到這個時候?!?/br> 前方有濃霧和斷崖,獨獨沒有人影。臨楓無可奈何道:“你早知道我在?戲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