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謝臨風身后響起腳步,聽身后之人說道:“你干嗎嚇唬人?” “我不過兩句寒暄,便有這樣的威力嗎?我日日夜夜都和你說話,你怎么不怕我?!敝x臨風站起身,挺冤枉的,“你好了?” “嗯?!标滩☆⊥史置?滿眼的紅色已經消散,就是眼尾還有些紅,“我已吩咐霜靈子守島,蕭將軍,你放心,魘開期間不會有誰cao控你?!?/br> 蕭拓仰面啞言,并無動作,不像是能說通的。謝臨風似是覺得很好笑,可眼睛里又冷冰冰的,他正要說什么,晏病睢卻摸出把羽扇,畢恭畢敬地說:“那就得罪了?!?/br> 蕭拓認得這扇子,像是十分明白它的作用,當場啞聲嘶吼起來。豈料晏病睢抬手一扇,萬象如流沙般褪去。 謝臨風立時抓住身旁之人的手腕:“怎么這樣突然?我沒了武器,傷口還疼,你說走就走,要保護我嗎?你這把扇子誰送的?” “你袋中還有兩只小老虎,用得上我嗎?”晏病睢道,“這位蕭將軍亦不是純良人,先前他與白芍的二重魘并非他自愿的,也是受白芍逼迫,強行開的?!标滩☆∥⑽⑻а劭此?,無辜道,“白芍送的,我沒告訴你嗎?” 謝臨風反問:“你是刻意的嗎?” 晏病睢目不斜視:“興許是忘記了?!?/br> 謝臨風說:“你也喜歡忘?” 晏病睢道:“或許是學你呢?” “學什么不好,非要學這個?!敝x臨風露出副揣摩的神情,說,“霜靈子出來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嗎?” 晏病睢抬手微微遮擋,似乎被褪化的流光晃花了眼,道:“封印壞了自然回不去,你的鞭子很厲害,助他沖破了封印,霜靈子生性活脫,不喜拘束,想必也是不愿再回去的?!?/br> 謝臨風的目光都落在他的眼睛上,很不經心地問:“你身上藏了很多人嗎?!?/br> 晏病睢察覺到視線,偏過頭道:“你問好多?!?/br> 謝臨風說:“你若是不愿意答,我又何須問呢?你很想讓我知道,又怕我知道得太多。黑心肝藏秘密的后果,你適才沒看見嗎?” 晏病睢遮住眼,輕聲說:“你要有本領,自然是可以逼迫我的??赡阌袉??” 謝臨風拿開他的手,輕笑了下:“我需要有嗎,你已經答應了?!?/br> 晏病睢倏忽啞言,默了片刻才發現異常,場景仍在飛速變換,似乎無休無止。 “這次怎么這么久?” 魘境如戲臺,羅織的故事越長,戲臺的搭建便越耗時,所需魘境主人的力量越無窮,晏病睢一面感到困惑,一面又隱隱擔憂白芍能不能支撐住如此龐大的魘境。 謝臨風說:“興許快了?!?/br> 不知又過了多久,那流去的境象逐漸被一片刺目的紅取代,晏病睢像是有片刻心驚。謝臨風正攥著他手,掌心卻被突然撓了一下。 謝臨風偏過頭:“嗯?” 晏病睢說:“戲開場了?!?/br> 外面正是一片敲鑼打鼓聲,府內紅綢高掛,賓客喧嚷,正在夏家院里打堆看戲。此景很奇,并非有喜事,此戲也很怪,戲臺上設有四名方相氏,身蒙熊皮,頭戴四目黃金面具,是在除鬼驅疫。 一賓客正掰著餅子吃,疑道:“這戲講的啥?請大伙兒看了好些天了,還只準笑,不準哭喪,更不許愁眉,很邪乎似的?!?/br> 另一人長著小胡子,說:“你一個要飯的,賞你吃喝,還有新衣裳穿,笑一個還不愿意了?夏大人新添公子,這紅綢和戲臺都是沖喜的?!?/br> 那人瞪大雙眼,十分惶遽:“喜嗎?說這話也不怕嚇死人!你沒瞧見,這四周全是鬼嗎!” 如他所說,這院里紅綢飄揚,人頭攢動,像是碰上了天大的喜事,熱鬧極了。但只要細瞧就會發現,這里的家丁很怪,長著三個頭,五只眼睛!賓客更怪,兩頰搓著胭脂,久掛著笑臉,但眼睛卻向下彎著,不像哭也不像笑,竟是一堆紙扎人! 小胡子聽他這樣說,慌忙捂他嘴:“什么鬼?你休要胡說!這夏公子出生之時便有病根,這驅疫沖喜手段演了好些日子,大伙兒新鮮勁一過,自然不愿意捧場了!倒只有我們這些叫花子無處去了,才來得夏大人恩惠的!不然哪有這么好的飯吃,衣裳也是上等的!” 那人被他勸住,一邊吃餅一邊贊同道:“在理,在理,廚子手藝果真不錯,在外哪里有這么好吃的餅呢?你怎么不吃?” “我先不吃了?!毙『舆有α讼?,說,“這是專為你準備的!” 音落,那人手一抖,“咚”地聲,餅子掉落到地上,隨之落下的還有他的腦袋,那顆頭還瞪著兇光,身子卻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頭咕嚕咕嚕滾了一遭,不知碰到了誰的腳,院里霎時傳來一聲尖叫,這一叫可亂了套,在場的人全瞧見自己鞋底踩著一灘血,登時嚇得屁滾尿流,撞翻桌椅往外逃去。 在這人仰馬翻的境地里,小胡子跌坐在地上,全身發軟,他嚇得最厲害!因為他光知道這餅子有毒,卻沒料想到吃了竟會掉腦袋! “嘭!” 院門像兩把鍘刀似的,驟然合上!最先跑的人被生生砍落了條腿,血如泉涌地倒回來。 正此時,有人叫喚起來:“衣裳!好緊……這……” 他只說了個“這”字,就面色發紫地向后仰去,剛一倒地,整個人竟在瞬間被砸得稀巴爛,四肢百骸全部脫落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