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到一半,頭上倒下來一盆雨。謝臨風加快速度,三下滾到岸邊?!皳渫ā币宦?,晏病睢也倒在一旁,仰面任由雨點砸到頰面。 謝臨風張口吃了好多雨,疑道:“什么事?” 晏病睢更疑:“什么事?” 謝臨風道:“越金貴,越忘事。我要聽那歡喜事?!?/br> 晏病睢說:“哦?!?/br> 謝臨風冷面無情:“這個不歡喜。難不成你只會哄騙人?” 晏病睢最受不得污名,舌尖一咬,便說:“謝兄救命之恩,我刻骨難忘?!?/br> “你先不要記住我,我仍是不歡喜?!敝x臨風坐起來,還是一副陰沉沉的模樣,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討厭我?” 晏病睢被雨打得睜不開眼:“嗯……嗯?” 謝臨風便抬起袖子,胡亂給他揩干凈,撐在上方擋住雨:“你討厭我嗎?” 晏病睢默了片刻,道:“還行?!?/br> 謝臨風演了半晌落魄鬼,這會兒稱心如意倒回去,不再追問。 晏病睢說:“你現在歡喜了嗎?” 謝臨風枕著腦袋,道:“還行?!?/br> 晏病睢說:“好,這雨下得不尋常,海棲族很快就要現身,你我打起精神?!?/br> 謝臨風好笑:“演你一回,倒學會謹言慎行了?!?/br> 晏病睢不做聲,只嘆氣。好像僅是哄一下謝臨風,就把他累得要死了! 第14章 重魘 此處是座蕞爾小島,四面環海,只有芝麻粒大小,怪孱弱的,像是浪一卷就要沉隕。 謝臨風笑到一半,他忽然跳起來:“這雨咬我!” “嗯,這便是異常之處?!标滩☆√┤坏?,“無燼海千萬年來都受海棲一族庇佑,無颶風駭浪,落雨驚雷途徑這都得溫柔些,這雨非但喜怒不定,還更疼,更沉?!?/br> 謝臨風受不住挨打,三兩下脫了外衣,往地上一臥:“那海水也沉,如此說來,若非是特色,便是日日夜夜都下這雨,填滿了整個海?” “填滿倒是夸張,但至少時常下這類雨?!标滩☆∮行┎蛔栽?,“先前那翻船一事也很可疑,老翁若不是在編造,海棲族內極可能受到分裂,鮫人族膽敢做違約之事,不是自尋死路,便是已經脫離了族約咒縛,換了主人?!?/br> “有理有理?!敝x臨風舉著衣物側躺,“不過你身上很癢嗎?” 晏病睢挪了半晌,聞言怔住了:“……是你挨我太近了?!?/br> 謝臨風說:“這么疏離,為你遮風擋雨都不行?” 晏病睢嘆氣,還未開口,忽聽前方深水之中傳來一聲咆哮:“漁者掉頭!前方將入終南之海,有叛……” 只聽一陣巨浪澎湃,將這聲音拍沉了。 那浪聲勢浩大,洶涌至觸天,好似一棟大廈!謝臨風眼見巨浪蔽日,說:“快跑!” 話音剛落,滔天浪潮猛然墜下,將島上二人拍飛!謝臨風腹誹:天爺!不是才勸誡了那白娘子要避世避世避世嗎,怎么又出海了?! 正在此時,一聲音平穩罵道:“爾等背叛海棲一族,窺探禁領,草菅人命,當殺!” 只見那洶涌浪面上穩穩站了兩波人,一邊是人面魚身的三只鮫人族,另一頭是蠕著八條腕腿,rou刺遍身的海棲族人。 海棲族來得浩浩蕩蕩,在海中翻涌救人,首排族人站成一條蜿蜒的盾壁,很忌憚鮫人驟然發難。 鮫人說:“終南地不可入侵,我等聽從母神之言,奉命行授天命之責?!?/br> 為首的海棲族人駁道:“母神與姣子早已神魂俱滅,你又是奉誰人的命!” 鮫人耐心解釋:“姣子凌駕于七族之上,無所不知。祂千年前便料想到今日,下了守護令?!?/br> 海棲族人氣極,道:“你們召喚水倀吞噬良性海域,侵擾漁民,隨意弒殺,還敢再提母神?姣子早就違背天性,不遵從母神言語了!” 鮫人聲音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對方的冒犯:“七族為母神身體所化,姣子繼承母神衣缽,你們便是祂的骨rou同胞。姣子獻祭鎮鬼,你們豈敢詆毀,豈敢詆毀?” 一鮫卷尾,便是驚濤駭浪。一浪拍下,小島抖了三抖,脆得可以。 謝臨風被沖了很遠,一手抱樹,一手抓住隨波逐流的晏病睢,笑說:“抖什么,你謝兄抓得還不夠緊嗎?” 晏病睢箍緊謝臨風的臂膀才堪堪穩住身子,他道:“原來是這樣……傳聞里終南海受惡靈侵蝕,天上水里都異象叢生,由此被劃分為禁地,卻隨年月正不斷擴張,生者入,亡者出。它接壤無燼海域,想來那老翁應是不清楚兩域界限,駛進了惡靈海,才遭翻船?!?/br> 謝臨風納悶:“鮫人怎地成惡靈了?先前的‘你’形容姣子似福神下凡,海棲一族卻像拼命恨祂,究竟幾個版本?” “千萬年傳下來的東西,真真假假不可全信,那老翁活著出來也是團迷?!标滩☆∝埶频墓醋?,快把謝臨風抓出血痕,“好了,你聽周圍?!?/br> 四周哀嚎連天,救命連連。水域中浮浮沉沉許多只手和腦袋,但奈何謝臨風此刻也是泥菩薩過江,他暗罵一聲:“海棲族族約在身,人命過天,他們……那是什么?” 前方忽然燃起一團燐飛明火。 隊伍末尾的海棲人渾身長毛,手里拖著個銀光閃閃的球,有意遮掩行為。 晏病睢說:“這是母神遺留的藏語鏡。萬年前用作族群之間的聯系,如今母神已逝,海棲族仍舊以此鏡與母神通靈,企圖得到指引,但上面顯現的通靈符文,大多是召來了其他仙怪鬼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