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蛋生扔下搗藥錘,跌滾出柜臺,忙說:“師父又要死了!” 謝臨風朗聲大笑,攆在晏病睢身后哄道,“無端端的,我就沒見過你這么會生氣的!” 晏病睢道:“坐下?!?/br> 謝臨風正對梳妝鏡,不禁慨然:“不妙不妙,怎么姹紫嫣紅的!你一介藥師,別是調的爛臉胭脂?!?/br> 晏病睢說:“是的?!?/br> 謝臨風道:“你當我是兄弟,哪怕涂上立刻就死了,我也樂意?!?/br> 晏病睢擦粉抹水的,只管朝謝臨風臉上招呼,說:“我這脂粉金貴,名聲也金貴?!?/br> “這么說,獨獨我不金貴了?”謝臨風像是傷心了,“晏兄啊……” 晏病睢正舉盤調彩油脂,哪料到謝臨風忽然發難,兩臂一抻就要把他的腰箍斷。晏病睢手一抖,只覺從腰側到脊背一陣癢,被人摸過似的,立馬就軟了身子,要往地上跪去。 謝臨風“哎呀呀”及時撈住人,說:“真是對不住,晏兄,你竟是真切的?!?/br> 晏病睢被他擰了腰,又摸了背,眼下又攬在懷里,不禁呆了兩呆,恢復過來只會愈加冷酷。 “我如何不真切了?” 謝臨風沒摸到那刺字的血荷包,搪塞道:“我掏心肝地說,蛋生這小畜生就喜歡扮成你的模樣,我心思何其單純,一逗弄,我便全信了!” 晏病睢沒說話。 幕離不過兩片黑紗,哪擋得住一對刀似的眸子插上胸膛,把謝臨風的心窩攪得稀巴爛。 謝臨風暗示說:“你知道的呀,那九百階……” 晏病睢放下調盤,換戴遮陽幕離,道:“該出門了?!?/br> 謝臨風攔說:“該消氣了。小堂主且慢,等我一等——” 晏病睢走路帶風,身后卻拖著個流氓。謝臨風一手撒魂尋鷹鴟與胎生,一手勾扯著晏病睢的衣帶,既不像要捉疫鬼的,也不像丟了孩子的,一路竟走出盹來:“晏兄,堂主,菩薩……這么多天過去了,我為何還能見光?” “魘境本就是陰陽罅隙,進出自然沾上點?!标滩☆〉?,“你走快些,我看花月河已經站滿了人?!?/br> 謝臨風自山腰處望去,果真瞧見那婀娜河畔拐了好幾隊人,二人颶風似的襲至河畔,謝臨風站在末尾,滿腹疑團:“好稀奇,這是其他地方的乞丐也跑來了嗎?” 前面那人聞言說:“哪里!自夏家不再布施衣物后,那群裸|漢就來排吃的,總要占盡便宜,不虧自己一點兒的!” 謝臨風道:“我說呢,之前也是接濟,好歹人人衣著得體,怎地今日大家都破布襤褸?” 奇了奇了,難不成他們進了趟魘境,打草驚蛇了? 晏病睢等他說完,接著問道:“叨擾,請問先前那些受衣物接濟的人哪去了?” “不叨擾不叨擾?!蹦侨说晚槕T了,像被折煞了似的,忙解釋,“兄弟你才入我們這一行,或許不知。夏家的衣服穿不得,人都死光了!” 謝臨風抬手摸鞭,說:“竟有此事?” “是也!”那人悲切道,“夏家專管布匹生意,常年走商都是夏大人躬身力行。只是最近夏家進的這批貨里邊兒出了問題,對面賣貨的根本不是正經人,是lt;a href=https:///tags_nan/daomu.html target=_blank gt;盜墓賊!據說……” 那人左右一看,湊到謝臨風二人跟前:“……是從棺材里扒出來的,祭死人用的!難怪啊,難怪疫鬼邪祟千挑萬選,找上了慈善人!” 晏病睢和謝臨風相視一眼,同時想到了那些鬼衣。謝臨風還待開口詢問,忽聽地下有人喚他。 他紅衣異域抓眼,又英俊非凡,腰間掛著蟒蛇鞭,通靈鏡紅光忽閃不停,前面那人當即唬了一跳,說:“你、你是列修國的姣子!” 謝臨風哪管什么包子餃子的,通靈鏡向來亮金光,此刻卻閃著吊詭紅光,必是有兇血濺上。 是魏判官那頭出了天大的事! 謝臨風打住話頭,接起通訊,一時語塞:“……怎么是你?” 原來那鏡面上赫然映著夏睿識的臉,他披頭散發,像被人臨頭澆了一盆狗血,滿臉血淋淋的,喊到:“謝兄,晏堂主在你跟前沒有!來我家一趟吧!” 謝臨風說:“歸家僅限一天,你怎么還沒走?” 夏睿識說:“不知曉,也走不得!你快快請晏堂主過來,你也過來!我娘……秦夫人像是鬼附體,生啃了兩個人!” 第12章 孽主 他倆當下也顧不了別的,離了花月河,匆匆趕至夏家,只是未料這原本四通八達的大宅院門,竟全封死了! 謝臨風一靠近,袋里兩只便躁動起來。他道:“邪!好邪的東西!” 晏病睢說:“只是瘴邪?” 謝臨風道:“還要兇些,是孽主!” 鬼怪邪祟劃有四類,分別是陰鬼、瘴邪、孽主、兇厲,最低一級的陰鬼相當于良民,而往上三類卻窮兇極惡,發瘋時是必然得祭出封印鎮壓的! 其中孽主本性殘忍,在地獄中受盡凌遲,業火焚燒,油鍋炸煮云云,悔悟者有解脫之機,執迷者化腐朽罪孽為兇氣,毒怨無窮無盡。 如今逃出來的這孽主,白日作祟,反吞陽火,定是有千般本領,不太好降伏的! 謝臨風一點頭,拉起人就朝房頂上躍去,說:“你通陰陽之術,這雙眼如何看待這大家宅的煞氣,會否是一片綠煙騰升的奇景?” 晏病睢行如疾風,道:“陰陽眼能辨認鬼魅而已,左右都是你,同常人所見并無不同,花是花,血是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