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晏安不答。 “倒霉鬼?!敝x臨風說,“這類鬼友我愿結交成摯友——” “既如此情誼深厚,何不以‘茶’代酒結誼為友!” “有理?!敝x臨風側目,“但你是誰?” 女子手扶草把子,腰系汗巾,兩肋各叉一把刀,聞言說:“在下賣糖畫的,好友來一串?” 謝臨風費解道:“賣糖的,哪來的茶?” 女子摘下串楔形糖畫,介紹說:“猹在此,精心手繪?!?/br> “……”謝臨風頓覺棋逢對手,“此‘猹’非彼‘茶’也就罷了,你這圖案是何方神圣?別說精心手繪了,說尿成這樣我都信?!?/br> 晏安:“……注意言辭?!?/br> 女子:“哥真斯文?!?/br> 謝臨風管他呢,翻臉不認人,手一攤:“詐騙到我,賠錢!” 他說賠錢,晏安就掏錢。謝臨風一把攔住,不可置信:“堂主,事已至此,你還上當?” 晏安道:“蛋生惦記著甜蜜食物,愛吃我便買?!?/br> “原來如此?!敝x臨風說,“我要這只王八形狀的?!?/br> 女子說:“這個?這是鄙人寫的詩?!?/br> 晏安道:“你沒有?!?/br> 兩頭都有點沖擊,謝臨風先說:“好詩,婀娜多姿!”,又回:“我也愛吃,為何沒有!” 謝臨風立在中間,左右討說法。他這一賴,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晏安:“……” 謝臨風不要臉皮,晏安卻覺得丟人的是自己,他微微拭汗,決意先依著賴子拿兩串,他正要掏錢,卻捏著荷包神色微變。 他這一變,兩頭都慌問:“怎么了!” 再同時說:“不可反悔!” 晏安拆開荷包,反手一倒,嘩啦啦落下一袋子石塊,錢沒了! 好死不死,這正好戳中謝臨風痛處!他眼疾手快,一把截住對面的草垛子,誰料那女子非但反應更快,還豁得出去,直接棄糖而逃。 謝臨風沒見識過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對手,當下猶疑片刻,慢條斯理選了兩串糖才開始追。 謝臨風趕上晏安,忽聽對方來了句:“你……你是不是頭顱曾染過癲疾?” 謝臨風:“……” 他道:“你好委婉啊堂主?!?/br> 晏安說:“抱歉?!?/br> “不客氣?!敝x臨風一手撐傘,一手扶腰,“幕離遮眼,別沖撞摔了!小心,他們進巷子了——” 晏安也伸手按住他的腰:“凡人之軀,不可用鞭?!?/br> 言畢,謝臨風眼前被一陣蟬翼般的衣紗拂過,只見晏安輕身一躍,擲出幕離,帽檐飛旋如鏢,迅速逼近,削在前方兩人的膝窩處。 這飛帽力道不小,前方一大一小霎時被砍趴在地。謝臨風雷霆而至,卻見是對姐弟,轉而單臂橫壓二人脊背。 那女子說:“痛痛痛……我的親哥!” 謝臨風冷聲道:“我才痛吧,我說什么了!” 女子不解這話,臉頰擦地艱難轉頭,定睛一看,又是一句:“我的親弟!快松口,啃到硬骨頭了!” 那小的一聽,這才松開牙關,放走謝臨風的虎口,訝然道:“姐,他不洗澡!凍苦瓜成精似的,又苦又冷!” “你還嘗上了!”謝臨風終于沒吝嗇一腳,不輕不重踩在小孩背上。這時屋頂躍下一人,謝臨風改口說,“我日日洗澡,夜夜香薰,你說香氣迷人,那是自然?!?/br> “……”晏安捂臉拾起幕離,佩戴端正后審問道,“夏家分明在布施,短缺之處可做登記,何必來搶我的?” 謝臨風糾正:“是騙?!?/br> 女子被摁在地上一動不動,謝臨風心里一驚,正當他以為自個手勁失分寸,將人按暈的時候,那女子忽然轉頭,獰笑道:“王八蛋!” 謝臨風手勁微松,心說:有隱情。 “恨上我了?我便聽聽?!标贪捕咨淼?,“謝兄,放開這位姑娘?!?/br> 謝臨風聞言松手,那女子行尸走rou般爬起身,誰料下一瞬她竟雙手扶腰,拔出兩肋短刀,轉身朝著晏安面門就扎! 大難臨頭各自飛,謝臨風拉著小孩旋身躲開,靠在墻邊,摸著臉上未愈的撓傷,心有余悸地觀戰。 女子出手雖兇猛,卻招式凌亂,是個野路子。 謝臨風道:“你jiejie好兇,你呢?不去幫忙?” 小孩說:“你摯友好兇,你呢?不去幫忙?” 那頭一大一小,一人一鬼正閑聊得歡,這方刀光劍影襲來,晏安面不改色,躲閃為主,幾下出招打落女子短刀,將人擒在身前。 謝臨風聽見刀落,在小孩面前昂首挺胸:“承讓承讓?!?/br> 小孩哭喊道:“jiejie??!” 女子被擒,仍是一副鐵骨錚錚的神情:“你和夏家那群畜生一伙的,爛東西!活該夏家誅九族,偷穿死人衣裳,大難臨頭!” 晏安面色一白。 第07章 頭七 謝臨風蹲身瞧他:“娘子,不可憑空污人清白。亡人同活人只有陰陽之差,同件兒衣裳怎么就穿不得?二來這堂主和夏家是醫患關系,何至于一竿子打死?” 女子揚眉:“半步不離遮陽傘,你是冥鬼?當鬼也蠢,難怪被騙!” 謝臨風深有同感:“神算子,我當真被騙過!” 晏安當耳旁風,只說:“黃昏已至,陰路將開,此處城隍廟穿巷二里,快走!” 謝臨風收傘要走,動作一滯:“這兩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