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救了我們?!庇冉鸬难劾镉泄?,“他就像……就像一團火,像太陽,就這么燒了進來?!?/br> 芬已聽過無數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紅方a,那個臭名昭著的殺手。但在尤金的故事里,紅方a是一個英雄,一個紳士,一個完美卻冷情的男人。 “后來他被捉住了,就在我的地盤?!庇冉鹞嬷目?,“我知道,他殺的那些人已經不是‘人’了,他這么做是對的,但是我沒有證據,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大家講?!?/br> “所以你就私放了他?”芬故意問,“他根本就不記得你,不懂你的心意,你卻因為他什么也沒有了?!?/br> 尤金怔住,下意識反駁:“他懂的,我說了?!?/br> 嗯?芬挑眉,這倒是第一次聽她說。 尤金眼里的光很快地黯淡了下去:“那天晚上,在地牢,我把心意同他說了?!?/br> “他拒絕了我?!?/br> 尤金的眼淚流了下來:“他說,很抱歉,他不會愛人?!?/br> “我知道,那是假話。終有一天,他會遇到他愛的那個人?!敝皇悄莻€人不是她。 芬下意識問:“你挽留他了么?” “沒有?!庇冉鹉抗鈭远?,恍惚間又有了當年的風采,“我的心意只說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br> 過了許久,尤金握住芬的手:“yee……” 芬知道,她又開始犯糊涂了,但依然溫柔地回應:“我在?!?/br> “真好,我許的愿成真了?!?/br> 尤金的葬禮只有芬一人cao持,她的家族沒有一個人前來觀禮,那些視榮譽為一切的人們認為,尤金是他們的恥辱。但芬對此不以為然,因為那些人曾經的榮耀,也是尤金帶給他們的。 最后清理宅子的時候,工人奇怪地問:“為什么這里有籠子,房子里沒有寵物呀?” 芬看向那個四面如鐵桶般不見光的鐵籠,以及散落在籠子里的鋒利器械,眼眸漸冷。 “燒了吧?!彼f,“統統都燒了?!?/br> 把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一并燒死在這里。 離開這座宅子,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扮演女人。他的形容姿態與其他女人一般無二,但每到深夜,他脫去身上的偽裝,看著鏡子里屬于男人的軀體,怒火便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 他本不該有這樣的人生,無奈進了錯誤的軀殼。 他輾轉過許多城市,用過許多假的身份,最終決定在多倫下榻也不過是一場意外。 松胡廣場上奄奄一息的男孩看上去實在有些可憐,他從福利院跑出來,險些被捉去蛛巷。男孩抓住芬的腳踝:“救救我,我會報答您?!?/br> 芬笑了,蹲下身問:“你怎么報答我?” “我會干活,洗衣服,做飯,我都會,您怎么使喚我都行,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br> 芬靜靜地看了他半晌。 “你有名字嗎?”芬問。 “塞翁?!蹦泻⒋?。 芬將塞翁帶回了臨時的下榻處,隨后他盤下了國王十字街的一家咖啡店,兩人在多倫扎了根。 塞翁是個實在的孩子,如他承諾地那樣包了家里所有的活。芬看著他,仿佛看著當年為尤金跑前跑后的自己。 塞翁逐漸長大,也意識到了與之相依為命的人似乎尤為受到時光的青睞。他的個頭已經超過芬,但芬還是十年前初見的模樣。 他還發現,這個自稱“安琪”的女人,似乎不是女人。但他什么也沒有說,他學了木偶戲的手藝,在松胡廣場上支了一個篷子,開始嘗試著賺錢養家。 他把賺來的第一筆錢塞進了芬手里。此后的每一筆,都給了芬。 芬沒自然不會要,少年卻固執地說:“安琪,拿著,我可以照顧好你?!?/br> 芬只覺得有趣。 隨著塞翁年齡的增長,圍繞著安琪和塞翁的閑言碎語開始多了起來。芬知道,該換身份了,這一次他打算換一個男人的身份。 誰知塞翁不知察覺到了什么,跑來他面前說:“你不用管他們說什么,無論你是什么樣子,我都喜歡?!闭f罷擔心芬沒聽明白,從兜里掏出了一樣東西,強塞進他手里。 芬低頭,那是一個水晶發夾,足以頂掉塞翁一個月的收入。 “你知道我是什么嗎?”芬問。 “不知道?!比陶f,“這有什么關系嗎?” “我不是人類?!狈艺f,接著把自己描繪成可怕的吃人的族裔。 “你會吃我嗎?”塞翁又問。 芬語塞。 年輕的男人咧開嘴笑了:“你不會吃掉我。就算你想,我會讓自己變得更有用些,這樣你也不舍得吃掉我了?!?/br>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塞翁說,“他們說我們是小夫妻,那我們就是咯。等我再長大一些,我們就更般配了。等我老了,或許就要換你做我的女兒了?!?/br> 小兔崽子,說話沒有分寸,芬拿起鞋子就砸了過去。 塞翁靈活地閃避,嗖地跑開。跑開兩步后又不怕死地折回來,巴著門框笑嘻嘻地看著芬:“反正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待在你身邊?!?/br> 芬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覺得我們般配么?” 門框后的青年人忽然紅了臉。 “你不是很會說么,”芬嘲笑他,“現在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