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看著那小丑，微微一愣。臺上的小丑看上去很像她曾偶遇的街頭涂鴉者。

    她還未確定，就見小丑的獨輪車駛到了她面前。小丑立在車上，變魔術般從懷里掏出了一枝玫瑰，遞到白薇面前。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興奮的笑聲，一時口哨四起，金花漫天。

    白薇下意識接下了那支玫瑰。誰知她接下玫瑰后，小丑的手并未縮回，似乎在等她的回應。

    白薇有些蒙，不知該作何反應。她身旁的婦人笑著說：“你拿了他的玫瑰，就是答應了跟他一起上臺。好孩子，去吧?！?/br>
    當白薇站上舞臺，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面對如此之多的觀眾。她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得站在原處，求助地看向身邊的小丑。

    小丑笑瞇瞇地看著她：“又見面了，眼里有星辰的小姐?！?/br>
    白薇一愣，恰看見小丑左臉頰上的時鐘圖騰，終于肯定這就是那日以涂鴉支持開膛手的小丑了。

    “別這么緊張?！毙〕笳f，“請賞臉與我跳一支舞吧?！闭f罷他跳下了獨輪車，欠身行了一個優雅的邀請禮。

    白薇又能怎么辦呢？她笑著搭上了小丑的臂彎。

    舞臺上的音樂瞬間多情了起來，白薇跟著小丑的步伐，跳起了探戈。在舞曲即將終了的最后一個旋轉，她聽見小丑在她耳畔說：“如果你想做什么，請放心大膽地去做吧，我就是你的不在場證明?！?/br>
    白薇驚疑不定地看著小丑。他怎么知道，她今日來松胡廣場看首演，就是為了讓全場的觀眾做她的不在場證明？

    但小丑并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他一個用力，松開了白薇的手。白薇借著他的力道，旋著舞步進入了幕布后。

    在幕布即將合上的剎那，白薇看到小丑摘下了頭上的彩色禮帽。

    他笑著對她說：“上帝保佑開膛手?！?/br>
    幕布刷地合上，世界安靜了。

    ***

    諾蘭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地下室里安靜極了，只能聽見路易的呼吸聲。

    “醒了？”路易趴在石臺上看著他，“你醒的時間也比預計的要快，按我給你下的劑量，你該昏睡三天三夜?！?/br>
    諾蘭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說：“所以你才是真正的開膛手，對嗎？”

    路易笑了笑：“你覺得呢？”

    “我有個疑問?！敝Z蘭目露困惑，“你是如何給那七位貴族老爺下迷藥的呢？我想應該不是對我做的這樣，你一定喂他們吃下了什么?！?/br>
    “我下了兩次藥?！甭芬淄嶂X袋，“第一次下在空氣里，第二次是我塞進他們嘴里的。你們檢測出的是第二次的藥，這藥主要不是用來迷倒他們的，相反，是要刺激他們的肌rou和神經，放大他們感受到的痛苦?！?/br>
    諾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么馬呢？”諾蘭又問，“殺死目標后，你騎著馬逃離了現場，對嗎？你騎著馬抵達各處交通要塞，隨后混跡在人群中離開。這些樞紐地帶人流量很大，不會有人在意一個小小的少年和一匹馬，來往的人群還能幫你消除掉來時的痕跡，確實很明智?！?/br>
    路易翹了翹嘴角，似乎有些得意。

    諾蘭話鋒一轉：“雖然你有小聰明，但你只是個不成熟的開膛手，白薇才是那個完善了整個計劃的人吧?！?/br>
    路易不笑了。

    “我原以為，白薇是開膛手，但后來我發現我錯了?！敝Z蘭說，“第一起開膛案發生的時候，白薇正被費舍爾鎖在鳥籠里，不可能有時間作案?！?/br>
    “殺死前七位貴族老爺的，是你。在你的計劃里，第八個死的該是費舍爾，我說的對嗎？”

    路易面無表情地看著諾蘭：“還有呢？”

    “但是白薇無意間發現了你在做的事情，她擔心你殺不死費舍爾，反而引火燒身，于是做出了這個計劃。計劃里，費舍爾成了被嫁禍的‘開膛手’，你不必正面與費舍爾交鋒，剩下的收尾都由她來完成。

    “她很謹慎地做了兩重安排。她先安排下了所有能夠指證費舍爾的證據，隨后又留下了一些不易被人發現但可以證明她自己是開膛手的證據。你jiejie的想法很明確，如果嫁禍費舍爾不成，她愿意成為開膛手，代替你背負罪孽?！?/br>
    諾蘭不由得佩服那個心思縝密的姑娘。盧克被她的第一重安排牽著鼻子走，認定費舍爾就是開膛手，而諾蘭自以為窺見了真相，卻不過是落入了她的第二重安排。

    他從未懷疑過路易，正因為瓦多佛小姐遇害那日，路易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F在想來，那應該也是白薇事先安排的，她在即將赴死前叫來了她的小弟弟，囑咐他在當日一定要出現在眾人面前，并讓眾人記住他。

    “你知道為什么你jiejie會選擇以那樣的方式殺死自己嗎？”諾蘭望著路易，“因為她了解費舍爾，如果一切都失敗了，唯有她的死才能轉移費舍爾的怒氣，才會讓他不遷怒于你。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在這個打算里，你一定不會有事，而她愿意為你去死?！?/br>
    諾蘭平靜地說：“她很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