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會出什么事吧?”白薇有些擔心。 黑莓嘎嘎地笑了起來:“你大概是全天底下唯一一個會擔心千面神的人了?!?/br> 白薇心想也是,黑莓都不擔心, 她又什么好憂心的呢?只是她不免有些遺憾, 萊昂的馬戲團恰在今日首演,她本想邀請諾蘭一同前去觀看,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封金花請柬, 默默地把其中一封放在了大* 廳的桌子上。 白薇獨自一人來到了大街上。這兩日因為馬戲團首演,街道上分外熱鬧,每走幾步就能看到拉著手風琴的年輕人與三五孩童共舞,連一旁巡邏的士兵都情不自禁地踩出了歡快的鼓點。金花和彩屑落在白薇的肩頭, 還有小孩子跑過來將玫瑰別在她的腰帶上。 然而在這熱鬧之下,涌動著一股暗流。 時不時有人壓低帽檐,行色匆匆地穿過熱鬧的人群, 還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街角交頭接耳, 不知在討論什么秘事。但沉浸在喜悅的人們不會注意這些, 更不會有人留意到,常年守在攝嵐街警署外的某個流浪漢失去了蹤跡。 白薇經過那些低頭密語的人時, 隱約捕捉到了幾個字眼, 譬如“開膛手”、“費舍爾”、“兇手”。 她想, 盧克應該已經把費舍爾是開膛手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僅如此, 盧克還悄悄地放出了費舍爾殘害數名少女的證據。 盧克這樣的小探員, 將開膛手這個案子查到費舍爾頭上, 警署里必然施加了不小的壓力。這些由不同權貴勢力組成的權力階層不排斥公平與正義, 只是他們眼中的公平與正義是有限度的, 平民的眼淚在他們看來,實在微不足道。 但平民的力量, 往往也是這些貴族老爺最容易忽略和低估的。這些力量是一股地火,在多倫城里悄無聲息地燃燒著。 白薇跟著涌動的人群,往馬戲團的舞臺走去。首演將在下午三點鐘開始,此刻舞臺前已水泄不通,口哨、鮮花、歡呼,充斥著整個松胡廣場。 距離三點還差一刻鐘,一匹快馬從國會大院疾馳而來,穿過松胡廣場,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白薇默默地計算著,第二?;鸱N大約已經點燃了。 很快,一則小道消息在人群里炸開——弗雷德親王最寵愛的小公主有了下落。此前,這位小公主在晚宴上失蹤,親衛們遍尋無果,卻于今日上午在費舍爾城堡后的森林里找到了她的尸骸。 安妮公主,白薇記得她。 初擁失敗后,白薇被費舍爾關進了鳥籠。那是一個巨大的鎏金鳥籠,每一根桿上纏繞著精致的三葉藤,籠子門口處有一把沉重的大鎖,唯一的鑰匙藏在費舍爾貼身的口袋里。 那段日子是白薇一輩子也不愿去回憶的黑暗。 費舍爾每天換著花樣折磨她,就為了能將他的血成功地融進她的身體。吸食、注射都不管用,于是費舍爾的嘗試更加肆無忌憚。白薇時常被他的奇思妙想弄得體無完膚,但他又會用最昂貴的藥水為她療傷,而這療傷也不過是為了下一次的折磨。 “小薇,你為什么要這么倔強呢?”費舍爾吻著她的額頭,循循善誘,“接受我的初擁有這么難么?” 籠子里的白薇奄奄一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妮就是在這時候來到白薇身邊的。身份尊貴的小公主在晚宴上遭人誘拐,轉手就被獻給了費舍爾。白薇暗暗心驚,費舍爾的胃口已經這么大了么,連皇室也要染指? 少女被送來的時候,身上已滿是傷痕。她趴在地上,低低地啜泣:“我討厭現在的自己,像一只野獸?!?/br> 白薇從鳥籠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那不是你的錯?!毖逯倳屓税l狂、嗜欲,而費舍爾在享樂的時候總喜歡加大用血的劑量。 “我想我的父親母親,想我的弟弟?!卑材菘薜煤軅?,“那天中午我剛剛和弟弟吵了一架,我把他的木弓弄壞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道歉……” 白薇倚著鳥籠的桿子:“我也有一個弟弟?!?/br> “你也想他,對嗎?” 白薇疲憊地笑了笑:“他是一個調皮又難纏的小混蛋?!?/br> “但就算他再壞,我也很想他?!?/br> 安妮哭累了,喃喃地問:“你說,我會死嗎?” 白薇堅定地說:“不會?!?/br> 然而就在第二天傍晚,白薇便看到一張蒙著白布的擔架被抬出了城堡。白布下有一截藍色鑲金紋的絲帶垂了下來,如果白薇沒記錯,那是安妮最喜歡的挽發帶。 舞臺上的喧嘩將白薇從回憶中喚醒。 不知不覺中,三點整了。 多倫城中心的鐘樓當當地響了三下,有禮花自舞臺四周迸發,靚麗的女郎搖擺著裙踞出現在舞臺上,首演的開場熱舞來了。 與此同時,廣場西側的瞭望塔樓上有人大喊:“城外著火啦!城外著火啦!” 呼喊聲很快便淹沒在人群的歡呼聲中,無人去管城外發生了什么。城外不外乎是那些貴族老爺的莊園、城堡和馬場,跟他們平民又有什么關系呢? 白薇被人群帶著來到了舞臺前,此刻開場舞已結束,下一個表演者即將登臺。 在歡快的小號聲中,一個小丑騎著獨輪車從幕布后滑了出來。他嫻熟地拋著彩球,嘴里吹著滑稽的彩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