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怎么會不來呢?明明是他提出要去北漠,是他提出三日后在此相聚的,他如何能不來。一定是有事耽擱了,在路上了,再等等就好了。她握緊手里的手帕,等他到了要親自交給他。 又過了一個時辰,一聲悶雷奏響,刺眼的閃電撕破了天空,急促的雨點來了,又急又密,打在身上生疼,大風也隨之而來,卷走了斗笠。 風半崖看著斗笠飛到街中央,路人從它的身旁跨過,沒有人理,也沒人要。雨將它淋的面目全非,將它淋的狼狽不堪,將它淋得心灰意冷…… 瞧,那斗笠多像自己。 忽然,她感覺不到雨打在身上的涼與痛了,雨沒有停,是一把油紙傘將她護了起來。 身后的人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回頭。她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大概是因為雨太大了吧,前方有一個高大身影踏著水而來,扎著滿頭辮子,衣襟微敞,說不出的浪蕩風流,他走到風半崖身前,一把將人抱住。 “師姐,阿棋來晚了?!?/br> “不晚,到底是來了,有人卻沒有來……” 姜絮替風半崖打著傘,自己淋在雨中萬俟棋站在她的身旁,靜靜守著她。 她沒有說要走,他倆陪她等著。 風半崖站了一天,又站了半夜,當怡紅院的客人進去,又出來時,她知道已經是亥時了。仿佛在地上生了跟的腳終于動了。 “別跟著?!?/br> 她踩著汲滿水的靴子,一步一步踏向怡紅院大門,走進去時,怡紅院里的人已經散的大盡了,崔芬芳每夜要善后,此時她還沒有睡,正站在大廳吩咐人打掃。 見著門口進來個雨人,把大廳的地毯都給踩濕了,原開口要罵,看清來者,立即噤了口。 “風半崖?” “快快,跟風姑娘拿張干凈帕子和一套干衣服來?!贝薹曳技泵埩_。 “不用了?!?/br> 崔芬芳抬著叫人的手,緩僵著放下來,風半崖的語氣好像比往昔任何一個時刻都還冷漠,寒的她心膽一顫。 “你……這是怎么了?” 風半崖把一直握在手心,藏在袖子里的手帕交給崔芬芳:“替我交給鳳鳶?!?/br> 崔芬芳抖著手接過來,被揉成一團的絲巾綻了開來,她忍不住稱奇,被揉成一小團了,展開竟然沒有一個褶皺,手絹兒上兩只……??? 兩只什么看不出來,針功也……一言難盡,但是好在色彩艷麗,看著也像那么回事兒。 “這……” “對了,順道替我轉告鳳鳶,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本尊怕做出些有傷情分的事?!?/br> 崔芬芳捂住胸口,雙腿也跟著顫起來,風半崖像個午夜修羅,擱下一句話便又消失在了門口。若非是地毯上還留著水印,手里握著那條手絹兒,她可真當是做了一場噩夢…… 羅裳門…… “門主,你醒了?!?/br> 話畢,守在臥室里的人明顯都松了口氣。 鳳鳶撐起身體,慕麗莎連忙上前扶著,讓他靠在軟墊上,通曉端進熬好的藥,整間屋子頓時充斥著苦澀的味兒,鳳鳶卻沒抗拒什么,接過藥碗,一口而盡。 “我昏迷了多久?!?/br> 慕麗莎神色復雜,嘆了口氣:“四日?!?/br> “四日!”鳳鳶瞳孔驟然放大,連忙掀了被子從床上下來,身體虛浮,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門主!” “備車,去怡紅院?!?/br> 房間里的人滿臉猶豫之色,無人有要去的意思。鳳鳶甩開扶著自己的手,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備車?!?/br> “門主,現在天還沒亮呢,您剛剛醒過來,休息一會兒待天亮了再去吧?!蓖〞越忉尩?。 “備車!”鳳鳶又怒吼了一聲。 通曉握緊拳頭,合了合眼眸子:“是,屬下這就去?!?/br> 馬車奔疾在蒼茫的夜色之中,雨還在下,往日里快要天明的時辰也被昏暗的雨幕給拖延了。 鳳鳶顛簸在馬車里,背靠車壁,眸光隱忍,越是害怕的事情,好像就是老天給你安排好了要發生的事兒,只是提前讓你知道,讓你恐慌,然后事情塵埃落定時讓你好接受些。 可是鳳鳶還是不能接受…… 解藥終究是出了意外! 那日和風半崖分別后,通曉便急急忙忙找到怡紅院,派出取藥的人傳來急信,忘生蠱被盜,南疆蠱王也著急離開了南疆。 蠱蟲可以迷人心智,也可以斷人筋骨,萬俟棋卻用了五年時間培育出了能救人性命的妄生蠱。 西域和南疆是近鄰,這幾年慕麗莎作為西域圣女和南疆蠱王相交甚歡,在培育蠱蟲的事兒上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待蠱蟲培育成功便帶回來救鳳鳶,當得知蠱蟲成功之時,萬俟棋可交出蠱救人一命自然是最好的,若不愿意……她安排了西域高手,又回羅裳門請右護法前去,就算萬俟棋武功高強,也難敵眾手…… 萬無一失的計策,卻獨沒有想到蠱會被盜走,現在萬俟棋已經離開南疆,不知所終,事情變得雜之又雜。 鳳鳶得知此事,還來不及想對策,毒再次發作,陷入昏迷,這一昏迷就是四日~乃是油盡燈枯的征兆……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這些事,他只知道自己毀約了…… 馬車??吭阝t院門口時,天已大亮。他掀開轎簾子,相約的墻角映入眼簾,只是……無人等候。 他跳下馬車,舉著傘緩緩走過去,大病未愈的臉上帶著蒼白的微笑,他把傘遞過去,自己置身雨中,他說__ 島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