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用手指從鎖骨比劃到胸窩口處,算著胸腔大小。 約莫十五六歲… 覃桉動作快,涂完后,二指迅速點他眉心,默念咒決,頓時金光乍現,棺內氣體被吸了個干凈。 她牟勁挪開棺材,探出身子,大口喘氣。 爬出時忽覺腳腕一痛,似蚊蟲叮咬,她回頭看去,見他仍側躺棺內,這才如釋重負。 初曉的拂光射進門縫,灑了一片光輝,照的空中灰塵盡顯。 覃桉環顧四周,屋內雜亂無章,能看的只有簡陋的靈臺和破舊的棺材,女尸的軀干倒在棺材地上,頭顱黏著發絲歪斜在側,殘肢鬼手還扒著棺材蓋。 她緩了緩,便拖著身子去拉房門,還沒挪到門口就聽身后一陣銀飾碰撞的啞聲。 她掏了掏囊袋,空空如也,一符不剩,于是只能捏著拳,緩口氣,轉過身去。 初夏的晨總歸不冷,浮光透她的身子照在萬岐身上。 他一手搭在棺材檐口,烏發散落,幾縷落在檐口上,耳垂銀飾凌波泛光,襯的他晶瑩剔透,眉眼勾人,比翡翠玉雕還要精致三分。 “是我救了你?!?/br> 這是他們初遇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比萬岐想象的還要稚嫩些。 萬岐不曾想她會如此直截了當,像是在邀功。 “小哥哥,你是我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人?!?/br> 這是第二句,她說的很平淡,聲音干巴巴的,臉上沒有笑意,她的小臉因大大的眼睛看著有些可憐。 覃桉不喜邀功,可是他還魂速度太快,她都來不及弄清楚狀況。 而且她囊袋里沒有符紙,無法防身,只能說些好聽的,和他套近乎。 她僵硬的站在那,像根稻草。 萬岐撩起眼皮,目光掃過她的面容,隨即扶著棺材檐口,緩緩站起,在看到覃桉退后幾步時。 他又不得不坐回棺材里,側頭看著她。 覃桉眨了眨眼,顯然剛從害怕的情緒中抽離。 她退了幾步,抵到門板,這才發現淺色籠褲有些微潮。 她想到,許是昨晚被覃軒塞進屋里時嚇得。 覃桉轉過身去,面無表情的對著門,此刻只覺得心里堵的難受。 她捏緊了衣角,心中壓著怒火和委屈,現在不管她這個堂哥有什么理由,她都不想讓他好過。 覃桉伸手推了推門,木門伴隨著鎖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如果她有符,也許可以將門炸開,可現在什么都沒有。 她抿著嘴,轉過身來,抬眼看向萬歧,盡管有些害怕,但是此刻出去顯然更加重要。 她不好意思的沖他眨了眨眼,似是在問他有沒有方法把門打開。 萬歧接收到她的目光,一時沒有回話,他的胳膊放在棺材檐口,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胸口處,眉頭微微蹙起。 他的本命蠱怎么鉆進了她體內。 他敲了敲棺材板,見她體內的蠱沒有反應,這才開口到。 “你想讓我幫你開門?” 覃桉點了點頭。 萬歧聽罷,隨即撐著身子,從棺材內踏出,他的腳剛落地,忽的一個踉蹌,差點沒能穩住身形。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胸口,本想感知靈炁,這才忽的想到自己已經廢了靈脈。 怪不得他的蠱會往她身上跑,原來是怕自己挺不過來,鉆到活人身上,吊著他的命。 覃桉見他身形虛弱,步履不穩,一時覺得他可能也打不開門,雖然有些失落,但她嘴中還是關切的問了句。 “你沒事吧?!?/br> 萬歧穩住身形,在她一旁蹲下身子,將手放在地上。 覃桉見狀,往后退了幾步,下意識跟他分出了距離。 “沒事,只是快死了?!?/br> 他輕笑回到。 覃桉聽了,微微一怔,張開嘴啊了一聲。 下一秒就聽門發出卡嚓的聲響,門外栓著的鎖忽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覃桉轉頭看向他,許是先抑后揚,覺得他還是有些厲害的,虛弱成這樣還能開門,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但她可以出去了。 覃桉朝他點頭致謝,推開門就想往外跑,剛踏出步子,衣角就被拽住了,覃桉縮了縮身子朝他看了一眼。 以為他想做什么,下意識就想掏出符咒往他身上扔,她的手剛碰到囊袋,這才想起自己沒有符紙了。 她想拿朱砂往他身上涂,但又不知對方修為害怕惹惱了他。 于是只得屏住了呼吸,想著說些好聽的,能讓他松手放開自己。 她張了張嘴,剛欲說出,忽的就見他抬起了頭,漆黑的眸子倒映著她的面容。 俊朗的臉上灑著初日的微陽,幾縷散亂的墨發從他額間落下,像個落寞的世家公子。 覃桉知道他長得很好看,但長得好看不代表是好人。 萬岐拽住她,翻出一塊葉兒耙,他噙著笑,柔聲說道:“小道士,我這有糕,你吃不吃?!?/br> 覃桉趕忙搖了搖頭,磕巴道:“謝謝,我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 萬岐聽罷,便說道。 “我叫萬歧。 ” 覃桉攥著囊袋,抿著唇點了點頭。 萬歧見她沒有反應,又想到她方才夸自己。 于是抬起頭,便用那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她。 他抿起嘴角,蹙眉道:“ 那個,我,無家可歸?!?/br> 覃桉的腦袋在理解這些字句后,嗡的一下停止了運轉,隨之本能的哦了一聲,禮貌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