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蘭淺說話不疾不徐,一雙眸子沉靜而剔透,專注看人時,總給人一種他很深情的錯覺。    和喬一翰說完話便轉過去,拿了一把粗竹枝扎成的大掃把,一邊用水沖,一邊用掃帚掃地。    干這種臟活,卻絲毫不影響氣質,側顏那么清俊,眸子那么冷淡。    他很罕見地穿著白色襯衫,卷起衣袖,露出肌rou線條漂亮的小臂,氣質格外純澈。    蘭淺的唇色比以往都紅,紅腫的嘴角上有破皮,現在還沒有結痂,呈現一種剛止血沒多久的紅色。    怒意燒得喬一翰心口要起火,他盯著那紅艷的唇角,恨不得現在用牙齒,把那紅痂撕下來。    這樣新鮮的紅色,可以想見,樓亭在不久前,在蘭淺睡夢中,還在舔吸他的唇。    昨夜偷窺到的一幕不斷在眼前回放,一股邪火在喬一翰體內亂竄,他的欲望不斷漲大,漲的他眸子烏沉,眼神尖銳。    好刺眼。    蘭淺被舔出來的傷口,他身上穿的樓亭的襯衫,都那么刺眼。    嫉妒,瘋狂得嫉妒。    搶過來,搶過來!    感覺到黏滑的觸肢在腹肌下方游走,他的犬齒瘙癢難耐,好像要長出尖牙。    “喬一翰?!?/br>    一聲呼喚,恰似炎炎夏日中冒著涼氣的冰塊,把喬一翰的理智拉了回來。    他模糊的視線重新定焦在蘭淺身上,不住地吞咽分泌的口水,“什么?”    “你不會讓怪物吃了我的,不是嗎?”    蘭淺望著他,忽而唇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砰!”心跳那么劇烈,像一把重錘,重重敲擊。    屬于人類的愛戀壓倒了欲望,喬一翰的心動從來沒有一刻這么明晰。    他被蘭淺的笑容勾得心癢難耐,情難自抑。    理智和野性拉扯撕咬,他肩背的肌rou不停顫動,只生出一個念頭。    他當然不會讓蘭淺死,蘭淺是他的。    覬覦蘭淺的怪物,通通都要消滅,全部殺光。    時間流速快得不可思議,不久前才起床,這會兒已日曬三竿。    喬一翰坐在一邊,低頭不知想什么,蘭淺沒再管他。    他將地板上的水掃干凈,把桶收起。    角落的小姑娘忽而抱著一個陶瓷罐子過來,掀開蓋子,將里面裝了大半罐的白色粉末灑在地板。    蘭淺聞到刺鼻的氣味,問:“這是什么?”    小姑娘羞澀地沖他笑了一下,“家家戶戶都要撒上毒粉,防蚊蟲蛇蟻。人不要碰,吃了會毒死,村里以前就發生過?!?/br>    蘭淺若有所思。    短時間多次被怪物吸血,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    干完活,蘭淺喝了點水,坐在老舊的木沙發上。很快眼皮打架,躺著睡著了。    郁卉也頹喪地回了房間,只剩喬一翰獨自在廳中。    他遠遠地看著蘭淺,確認他熟睡后,舔了舔嘴角,一步步走近。    近了,更近了,眼睛緊閉,嘴唇微微張開一條唇縫的蘭淺就在他眼前。    馥郁的芳香從紅唇中散發,他的心跳快到窒息。    喬一翰臉頰漲紅,胸膛高高低低地起伏,著魔般低下頭去。    就要碰到蘭淺唇rou的瞬間,一股強悍無比的力從后方襲來,直接把他掀開,他重重摔倒在地。    臉上布滿陰霾的樓亭,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想干什么?”    他的聲音藏著風暴,暴怒之下,精神污染溢出,喬一翰當即七竅流血。    極度的恐懼把他變成一只被燙到縮水的蝦,所有的細胞都在尖叫發抖,潰不成軍。    蘭淺被過大的動靜驚醒,還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什么,就被樓亭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對上樓亭那雙比昨夜更加暴烈,憤怒到豎瞳一張一縮,五官都變形的臉,余光看到倒在地上的喬一翰,電光火石間他明白了什么。    可樓亭太用力,他很快呼吸不暢,喉嚨窒息到泛出驚天動地的癢意。    被活活掐死的恐怖中,蘭淺的眼睛泛上生理性的淚,把眼眶浸得微微發紅,眼珠更加透亮。    樓亭陡然松開他,將他抱在懷里。    滔天的怒意讓怪物在失控的邊緣徘徊,到處都是吱吱的摩擦聲,肢體的界限變得模糊,隱隱要褪下人形,變成徹底的怪物。    被聲音驚擾出來查看的郁卉,只是匆匆一瞥就飚出血淚,像一條瀕死的魚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翻滾。    她和喬一翰能承受住怪物的精神污染,不像昨天那樣直接暈倒,從側面印證他們身體變得強悍,正在怪物化。    蘭淺卻沒精力管這些細枝末節。    昨夜才安撫好樓亭,這才多久的功夫就再度崩盤。根本不需要粘液,怪物的眼神就能把他溶解!    不對。    喬一翰和郁卉那么痛苦,他卻沒受精神干擾。    在這怒火炸開的時候,樓亭竟然保護了他,屏蔽了精神污染。    機會轉瞬即逝,命懸一線之際,蘭淺馬上動作。    他握住樓亭的“上肢”,無辜的眼睛上望,臉頰貼住了那蠕動的觸肢。    沒說話,只輕咬嘴唇,用含淚的眼睛,無聲地哀求。    纖長睫毛下那雙眼睛,那么依賴那樣情愿,依舊溫順乖巧。    不是蘭淺的錯,是別人的錯,是其他愚蠢的人類,妄圖搶奪他的獵物!    人類是那么孱弱,低等的造物,不費吹灰之力就可消滅,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