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還是熱乎乎的，可江子珩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冷，他用力搓搓嚴煜的后背，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頸窩里，搓著他的頭發。

    “我把他推出去問死因，于林說是在監獄里染上了怪病，不治身亡了?！眹漓蠂@了口氣，聲音漸漸穩定下來。

    平穩的下一句話又讓江子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只出去了不到半個小時，”他輕輕道，“回家的時候，我媽就自殺了?！?/br>
    “送去醫院，人已經沒救了?！彼f。

    江子珩抱著他，能感覺到嚴煜在他頸側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緩起來。他用力搓熱嚴煜的后背，睫毛抖動半晌，還是輕輕問：“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

    嚴煜的鼻尖在他懷里蹭了蹭，說：“寄人籬下?！?/br>
    “其實已經很好了，”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說，“我能有今天，還要謝謝他?！?/br>
    他抬頭親親江子珩的唇角，嘆息道：“這個問題該我問你，但是我不敢問?！?/br>
    “你呢？”他小聲說，“我做錯了?！?/br>
    “我……”江子珩在思索中拖長尾音，想了會兒才開口說，“其實我還行，我爸不是一蹶不振的那種人，找出路還挺快的?！?/br>
    嚴煜沉默了幾秒，偏頭親了親他的唇角，說：“那我這些年都過得很不容易?！?/br>
    “江子珩，”他復又開口說，“可憐可憐我?！?/br>
    “別這么決絕，”他向后退了一點，和江子珩稍微分開點距離，在昏暗中輕輕吐息，“起碼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br>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嚴煜抬手捧在他臉側，一下一下摩挲著他的嘴唇，“你想扳倒誰，我也都可以幫你，你先別急著和我撇清關系?！?/br>
    他的視線描摹著江子珩的輪廓，半晌，才極輕地笑了一聲：“我這些年沒人教，做事不像是正常人。你要是太果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什么事來?！?/br>
    室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只有兩個人同樣和緩的呼吸聲縈繞在耳側。江子珩看了他幾眼，屈起腿跪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搭著嚴煜的肩膀。

    “你，”他開口說了一個字，停頓幾秒后又說，“我給你一個臺階下?！?/br>
    “你要是真能幫我把于林搞下臺，我就考慮給你一個機會?！彼┫律?，捏著嚴煜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輕聲道，“這是訂金?！?/br>
    對方呆滯幾秒，忽然一個起身把他壓倒在床上，腦袋在他頸窩里拱來拱去，又隔著睡衣咬上他的肩膀，說：“你不許反悔，這段時間你也不許躲著我，也不能對我冷臉，要回我消息，接我電話?！?/br>
    “嘶……”江子珩肩膀一陣刺痛，他用力扯著嚴煜的頭發，支起上半身往后撤了撤，“你要求還挺多，我還想問問你，跟那個于溫到底是什么關系？”

    嚴煜眨了眨眼，扯著人鉆進被子里，貼在江子珩耳邊小聲嗡嗡：“其實沒什么關系，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單戀的關系?！?/br>
    “單戀？”江子珩頗為不爽，語氣略有嘲諷，“我看你們可不是一般的親密?！?/br>
    “他畢竟是于林的孫子，”嚴煜的手探入睡衣摸上他的腰，討好地捏了兩下，“我不好和他撕破臉。而且他是于林派來看著我的，我要是表現得太反感，會被于林忌憚的?！?/br>
    “是嗎?！苯隅裆钗豢跉?，扒開他的手翻身面對衣柜，“那你還真是忍辱負重了?！?/br>
    嚴煜赤裸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貼上他的后背，江子珩聳了下肩膀，一只胳膊穿過腰間，用力把他向后按。

    “別動，”江子珩掐住他的手腕，保持背對他的姿勢說，“我要睡覺，再亂動就把你趕出去?！?/br>
    “哦?！眹漓显谒叺偷蛻艘宦?，又慢慢挨上去，沿著腿彎的弧度嚴絲合縫地貼上江子珩。

    “林眠……”他小聲道，“你們怎么樣了？”

    “沒怎么著，”溫熱的呼吸噴在腺體上，江子珩動了下腦袋，說，“你們兩個我一起躲?！?/br>
    嚴煜笑了一聲，手探進去摸他的腰腹，說：“那會兒，我一看你就能被他撞見，我想這個人怎么這么敏銳，不是看他他都能察覺到?！?/br>
    “看了幾次，我就知道是為什么了?！眹漓蠌暮竺媛襁M他肩窩里，深深嗅著江子珩身上的氣味，“因為他也總是在看你，我們倆同時看向你的時候，視線就會撞到一起?！?/br>
    江子珩動了動，抬手用被子蓋住耳朵。

    嚴煜支起上半身，隔著被子貼上江子珩的臉，說：“可是你一個都沒有注意到。這樣太危險了?！?/br>
    “閉嘴，”像是忍無可忍，江子珩困倦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不睡就滾出去?！?/br>
    “哦?！眹漓嫌謶聛?，整個人幾乎壓在了他身上，安靜十幾秒以后小聲說，“你睡得著嗎？用不用我給你講故事？”

    唰的一聲，江子珩掀開被子坐起身，一只手揪著嚴煜松垮的浴袍領口，用力把他從床上拽起來：“你滾出去！”

    昨天晚上兩個人誰都沒開車，早上裹著衣服一起下了樓，站在電動車的停車區域雙雙沉默。

    “你就打車唄，”江子珩搓搓胳膊，“我的車坐不下兩個人?！?/br>
    “為什么坐不下，”嚴煜抱著胳膊不依不饒，“你和趙欣不也是兩個人坐一輛嗎？”

    江子珩話音一頓，噌地一下扭過頭：“你怎么知道的？你他媽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