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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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舒泡了個guntang的熱水澡,又吞下兩片方玉英的安眠藥,躺到床上,仍舊輾轉難眠。 莫名覺得身上的棉被實在很重,而往日卻并非如此,葉舒氣急敗壞地爬起來,不管不顧地給自己換了一床輕巧的薄毯。 折騰了大半夜,那種逼人窒息的壓迫感仍分毫不減,葉舒又氣又恨,只得雙臂環擁,窩成一團,以認輸妥協的姿態直到天亮。 但白天在公司上班也很煩人,盡管頻頻否認,卻仍架不住幾個同事八卦之魂的熊熊燃燒。 好在這家設計公司是個名副其實的小作坊,來來回回都是熟面孔,葉舒抵抗幾次也就作罷了。 倒是黃玲玲發來通知,這周五國際創意設計峰會開幕,而她手上的兩張邀請函,自然是意在只帶葉舒一人同往。 “但是我酒精過敏?!比~舒破天荒說了出來,表情也很嚴肅。 “一滴都不能沾?” “是的?!比~舒吐一口氣。 “那···”黃玲玲的目光從狐疑轉變成和藹,“你別喝就是了?!?/br> “要不您換個人···” “沒事兒,”黃玲玲不容分說地擺擺手,好像葉舒就是她的唯一選擇?!伴_公司的,有哪個不是喝出來的?我的酒量,比得上十個男人!” 葉舒附和似的笑了笑,表情虛虛的。 “小葉,你的能力,也比得上十個男人?!秉S玲玲覷眼瞅著她,“公司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沒??!” “謝謝老板···夸獎?!比~舒頗費了點力氣才說出來。 “謝謝就不用了,總之你要打起精神,多聽多學,把那幾個行業龍頭的優秀理念吸收進肚子里!”她站起來,一徑走到葉舒身旁,拍拍肩膀?!跋嘈趴傆幸惶?,我們公司也會做強做大!” ???葉舒有點懵,感覺自己一人就背負了這家公司的未來前景。但她只是員工,沒有股份的??! “對自己就這么沒信心?”黃玲玲笑著拉住她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公司的明天,就是你的明天!要知道,發展規模一旦上去,就得有人來坐副總的位置?!?/br> 這大餅畫的···葉舒覺得頭上冒汗了··· 然而現在她極度缺錢,望梅止渴、畫餅充饑這種事,潛意識里也不禁神往。 何況誰不希望自己所在的公司能正常運轉下去,畢竟這行前景難料,而別的出路···又被她自己給生生堵死了! 晚上去“占星”打工的時候,葉舒向孫經理請了叁天假,對方很是痛快地答應了她。 “昨天晚上···您為什么不告訴我沉總也在?”葉舒終究忍不住問。 “?”孫經理的表情相當迷茫。 “我是說···姜眠小姐并不是獨自一人前來用餐的吧?” “不是,”孫經理搖頭:“她和沉總一塊兒來的?!?/br> “·····” 見葉舒一臉泄氣,孫經理趕緊解釋:“可沉總早就走了啊···” “哦?!比~舒愣了愣神。 “下次沉總再來,我會特意通知您一聲?!?/br> “不用不用!”葉舒騰一下站起來,似乎沉總二字讓她應激了一樣?!扒f不用!而且就算有人叫我,不論是誰,也請幫我全部推掉!” 說這話時,她一邊搖頭,一邊擺手,還跺了跺腳。 “這···”孫經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葉舒知道他也不過是打工人罷了,怎能公然違拗老板呢? “您就說是我自己的意思,‘很忙,沒空?!苯愚D達這句話就行了?!?/br> “如果韓總他們執意讓我叫您呢?”孫經理尷尬地笑說道:“畢竟就是廚子,也得做好隨時中斷烹飪的覺悟?!?/br> 葉舒不由皺眉多打量了他幾眼,心想這人怪不得是經理。 “您就說‘我死了,已經完全獻身鋼琴,是我的靈魂還在演奏’?!比~舒一本正經地說。 “·····” 葉舒重又坐下,轉身面對鋼琴。 孫經理撓頭半晌,只得選擇離開。 - 從開幕到閉幕,整整叁天,葉舒忙到腳不沾地。 凡有大佬演講,她都會提綱挈領地記錄下來,當她劈啦啪啦敲擊鍵盤的時候,黃玲玲的人影也見不到一次。 而一到午餐、晚宴了,她便從天而降似的,帶著葉舒跟人攢局,甚至早餐和下午茶,都能在附近開辟出廣式包廂。 如此汲汲營營地招待友商的行為,一度讓葉舒誤以為她是有轉售公司的打算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嘛?!彼龑θ~舒說,“這行看上去透明,實際上消息都是很閉塞的?!?/br> 但她又為什么非得拉著葉舒作陪不可呢?明明紅白黃都被她一人擋得密不透風,真正讓葉舒做到了滴酒不沾。 原因在于性別,這是第二次包房聚餐,葉舒才弄明白的事情。 除了她倆,其余人等,或老或少,皆為男性。 這讓葉舒如坐針氈,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了事。各式各樣的名片猶如飛雪,卻大都落在了她的手里。 原來黃玲玲看中的并不是自己的能力,她的說辭果然也是借口罷了。葉舒不由生出一種慶幸的感覺,提前說了不能喝酒,算是意外保護了自己吧。 如果沒說,她又該怎么拒絕呢?不能多喝?可以少喝?這種模棱兩可的說辭,又怎保一定不會醉呢? 黃玲玲當然在私下勸過幾回,什么想成功必須要喝,但葉舒始終堅持底線,并把最近一次的過敏感受對她做了詳細描述。 但那些記憶碎片里卻少不了另一個人的影子,盡管她反復提醒自己,要將他整個地擠出大腦。然而他的氣息,他的目光,他的話音,以至于他的掌心,他的指尖,都以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迫著她。 這些感受,并不弱于那晚他實實在在地將她釘在墻上。 葉舒內心驚惶,這人對自己的影響力竟大到了如此地步。他好似一杯醇烈的酒,遇上她的酒精過敏的體質,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與碾壓。 為什么七年前要去招惹他? 欲哭無淚,悔不當初···她曾天真的認為,領獎學金的寒門學子,就是最易‘好聚好散’的那類人。誰料他竟是個危險分子? 然而···痛痛快快地告知老板不能喝酒的事,難道也在他的影響范圍之內? 葉舒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雖是百感交集,也不過幾聲長吁短嘆罷了。 因為無論是與不是,現下都不重要了。 - 峰會結束之前,全體人員拍了一張大合照。黃玲玲特別開心,囑咐小白要把合照掛在公司官網的主頁上。 因為合照里有不少的外國人,dy連連感嘆自己原來是在國際公司里上班。 話里話外有點不忿,因為葉舒壓根算不上是老員工,她的入職時間甚至比小白還晚。 在眾人眼里,葉舒獲得了巨大的榮譽,即使這家公司不過是一方狹地而已。 葉舒也不好辯解什么,只是把自己在會場的筆記整理出來,向所有同事的郵箱里發送了一份。 她每天獨來獨往,奔波于客戶、公司以及占星之間。這樣的狀態倒也不壞,至少她的睡眠質量有在變好。 至于深寒科技的兩位老板,或許他們有來占星用餐,但葉舒面對著彈琴,孫經理又未曾來攪擾,具體情況她便一概不知。 就連網絡上也風平浪靜,姜眠的熱搜一律和綜藝有關。雖然葉舒早已將其取關了,然而對方的進組、商務訊息,卻會時不時地跳出來。 終于,她把社交平臺卸載掉了。 至此以后,她的世界恢復到一片澄凈的原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