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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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葉舒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腦中充斥著回家的想法。 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悲傷抑或憤怒,此刻都不如睡眠重要?;蛟S唯有如此,才能打起精神走完人生長河里那些更為艱難的旅程。 這是常有的事,沒人能陪你走到最后。囈語般的在嘴里重復著這句話,葉舒機械地擺動著手腳,沿著鋼化玻璃森然矗立的長廊走去。 沒想到,有一位不速之客正站在觀景區風口的欄桿旁抽煙。 驟然回想起餐桌上擺放的兩份杯盤,原來姜眠并不是獨自一人來這里吃飯的。 那么剛剛她和姜眠的談話,應該全都被這人聽到了吧?葉舒冷冷一笑,心里的反感也在這一瞬間達到極點。 但那男人好像只顧站著出神,壓根沒朝這邊瞥過一眼。一圈煙霧在他指尖繚繞著,或許已經灼燙了皮膚,而他卻渾然不覺。 憤恨的情緒直往人頭頂上沖,葉舒控制不住手抖地,從包里翻出那份已遭蹂躪,而又平展折迭后的合同。 她快步走上前,將那棱棱角角的打印紙朝他身上一扔—— “不愧是沉總!手段著實高明,無時無刻不在完美隱身?!?/br> 沉易洲垂下眼簾,那張白紙就落在他腳邊。 “毀約也算是你的一貫作風了?!彼鹧劬?,語氣顯得平平淡淡,“還找什么借口?純屬多余?!?/br> “你···!”葉舒抬腳將那薄紙往前一踢,不禁冷笑:“賊喊捉賊!明明是你違約在先!”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 倒顯得葉舒在強詞奪理,胡說八道一樣。 “不承認是吧?”葉舒恨恨剜他一眼,突然蹲下身子,又伸手去把那白紙夠回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的十分突然,在指尖接觸到紙張的時候,葉舒覺得手背被什么東西灼痛了一下。 是一截燃盡的煙灰···而那支煙,已經在這極短的時間里被沉易洲咬在嘴里了。 她“嘶”了一聲,忿忿地仰頭瞪去,與他下垂的目光碰個正著。 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掃過她的手背,又掃過她的臉頰,而其中的情緒卻意味不明,令葉舒拿不準他是無辜還是有意。 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勢讓葉舒感到格外狼狽,更別說她還被燙了一下,又不好發作,因為那實在閑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于是她一股腦站起來,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兩人所簽訂的那份合同上。 “白紙黑字寫著,你負責壓下新聞!但現在全平臺都知道了那件事!”打印紙被展開,在空中發出颯颯的響聲。 沉易洲吐了一口煙圈,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想說現在曝光的照片不在我們約定范圍之內?”她繼續冷笑著,一副看穿了他所有把戲的模樣?!拔也履阈睦镌缫褬烽_了花,巴不得發生這種事吧?因為正好可以掩蓋你無所作為的本質!真是老天不開眼,壞人撞大運···” 話未說完,葉舒卻咽住了,她猛地一怔···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反而恰恰證明了他是有所作為的! 既然他們的關系都被網友扒個底朝天了,而迄今卻未曾見到有哪家媒體爆出前幾天晚上的同框照···甚至所有的討論與謠言都僅限于七年前,而并無一條新聞提到兩人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如果他沒有壓下新聞,那她現在更會被人罵得體無完膚。難道這世上有堅守道德底線,不讓素人被扣上“小叁”帽子,而寧愿舍棄流量的狗仔? 癡人說夢!至于侵犯肖像權,給素人臉部打上馬賽克就能避責,反正一切都逃不過大眾的火眼金睛。 狗仔至今能安安靜靜的原因···是因為被沉易洲這邊壓制到動彈不得。 面前的男人靜靜欣賞完葉舒臉上五彩繽紛的表情。他勾了勾唇角,眼底卻并無一絲笑意地說道:“智商還在,可惜人品全無?!?/br> “·····”葉舒咬咬嘴唇,手臂早就在男人說話之前放下來了。 “老天不開眼,壞人撞大運?!彼粨P下巴,極其贊同似的點了點頭?!耙豢饛U話里,就一句有價值,這轉化率未免也太低了?!?/br> 葉舒被這話噎得面紅耳赤了半天,奈何對方是沉易洲,她偏有一種天然的不服氣:“難道這事于你自己就沒有好處?不過是順坡下驢罷了,休想我會對你感恩戴德!” “如果你真有那么好心,早就該向姜眠解釋清楚,而不是讓我夾在中間難受!” “葉小姐,請搞搞清楚?!背烈字奘帐怂斜砬?,涼涼淡淡地開口質問:“到底問題在我,還是你的謊言?” 此話一出,葉舒的臉色瞬間變青,不過她仍舊咬牙辯解道:“什么謊言!明明對大家都有···” “好處?”沉易洲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用欺騙來粉飾太平,還大言不慚地說是為我們好?葉小姐的強權思想,叫我們怎么承受得起?” 葉舒鐵青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或許姜眠心里早就一清二楚,只不過葉小姐偏要把人當叁歲小孩哄,一旦事發又把責任推卸給旁人承擔,而你自己···”他停頓片刻,譏諷地笑了笑,才吐出最后的暴擊之言?!皡s無時無刻不在完美隱身?!?/br> 他原封不動地將她今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送還給她。 鐵青的臉頰轉為蒼白,葉舒微偏過頭,用之前被灼燙了一下的手背狠狠抹擦著濕潤的眼眶。 很快,她深吸一口氣,對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沉總教訓的是,想必您都聽到了,我已經真誠地向您女朋友道過歉了?!?/br> 葉舒迎著沉易洲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豎起叁根手指:“從今以后,我會盡量遠離你們這群‘葉舒受害者聯盟’,不管你們誰在這兒用餐,都請不要再帶上我了?!?/br> “另外,祝你和姜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以上所說,但凡有一句假話,我就不得好死!” 賭咒發誓完畢,她看也不再看沉易洲一眼,抬腳便想從他身邊繞開。 但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向她襲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控住手腕,牢牢釘在墻上了。 “媽的!你想干什么?”葉舒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一臉不可置信。 “放手!”她猛地朝他小腿踹了一腳,拼命想從這鉗制中掙脫出來。 但兩人的力量差距卻實在懸殊,他不過輕輕一抵,就將她的下半身也固定住了。 這下連橫亙的空氣都被擠壓得干干凈凈,兩人體溫相近,心跳同拍。 葉舒十分驚慌,卻根本不敢再動一下,甚至下頦,也不自覺地往脖頸里含收。 未想沉易洲保持了絕對的沉默,竟無一句解釋的話語。除了灼燙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頭頂之上。 葉舒剛準備繼續破口大罵,卻聞到了一縷燒焦的氣味。眼梢向旁一瞥,紅光若隱若現——竟是煙頭!就夾在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喂!沉易洲!”葉舒大驚失色,“你被燙糊了!” “快放手!”她大喊,同時晃動手臂。 但沉易洲根本紋絲不動,反而受虐似的把那煙頭夾的更緊。 “放手??!我衣服要被點著了!”葉舒吱哇亂叫,下意識抬頭—— 他眉眼低垂,同她四目相對。 一雙濕紅的被血絲纏絡的瞳眸,倒映在她的視野深潭之中···葉舒好像突然喪失了一切發音的本能,只是怔怔出神。 她是被嚇到了,因為她從沒見過沉易洲這等失態。 是的,從沒見過!就連分手那天,盡管他氣到發瘋,也根本沒掉過一滴眼淚。 就在葉舒即將見證第一滴淚從這張冷峻的面容上滑落的時候,他突然松開了所有對她的禁錮。 葉舒依舊啞然著,卻在不知不覺中倒退幾步,身體也呈現出一種防御的姿態。 但這次沉易洲沒再對她有任何表示,那滴眼淚也終究沒能流淌下來,他的眼神透著幾分空洞和虛無,對自己指節上的傷痕更是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從她身旁劃去,像迅即的流星,未曾稍有停留,甚至連她的眼睛,也沒能被照亮過哪怕一瞬。 一句話都沒留下,他便已經消失不見。 只有葉舒還愣在原地,似乎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神經??!”葉舒突然大罵一聲,環顧四周,別無旁人。 幸好這面內墻是灰褐色的亞克力板,要也是透明的鋼化玻璃,那她會立刻卷包袱走人! 葉舒跺跺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打印紙,將它揉成一團,并用最快的步伐離開了這條見鬼的長廊。 轉角處的垃圾桶,是那份合同最終的棲歸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