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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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玉其實很少去主動記得一個人的臉。 剛結婚那會兒,她還在公司完成后續事務交接,偶爾會忘記自己還有一個丈夫的事情。 深夜回家看見廚房亮著燈,穿家居服的男人正對著食譜熬粥,背影單薄得像根桂枝。 她倚在門框上想,原來有人連熬粥都要量米杯精準到克。 男人長相偏秀氣,白皙的面龐線條柔和,眉眼間透著一股溫潤的氣息,雙唇習慣了抿著,極少言語。 那時羅浮玉總恍惚,這個說話輕聲細語、脊背永遠挺直的男人,真的可以羅氏那種吃人窩里活下去么? 每次羅氏開會,她從監控看到的他,脊背永遠挺直,像是一棵在歲月中靜靜生長的翠竹。 羅浮玉記得有好幾回會議,各部門吵得熱火朝天,他依舊是安靜聆聽,偶爾微微點頭,等到紛爭結束,他才開口做會議總結,最后拍板。 突然有些理解高家那群欺軟怕硬的蠢貨了。 高摯這一副容貌做派,不光不會心疼,還容易生出邪念想去欺負。 羅浮玉的成長軌跡太過特殊,以至于高摯偶爾給她講起少年時的入學經歷成為難得能勾起羅浮玉興致的事情。 他會為了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熬三個通宵,凌晨五點他到校后去上廁所,鏡子上的霜要呵口氣才能看清自己的臉。 羅浮玉從不避諱自己調查過他的事實,調侃他是不是挑食才從不在學校食堂點葷菜吃。 高摯是怎么回答的,他說他的營養餐券有一半是被高旭他們幾個搶走了,一般他都在早餐點多買一些包子,中午就躲到天臺去看書。 羅浮玉很少聽丈夫提起高家的兄弟姐妹,大多時候都是一筆帶過,她撫摸著那道被高旭燙傷的舊疤,然后笑著揭過話題。 高摯問過她,在道觀長大,幾乎沒有同齡人會不會覺得孤單? 她躺在他的腿上把玩丈夫的手指。 青巖子教她背書時,靜虛子在云游;程擇善替她去解簽時,她已經在算羅氏的賬。 “孤單么?倒像是在棋盤上獨自對弈,每顆棋子都是自己捏的泥人,說不上喜歡,卻也舍不得丟?!?/br> 話是這么說,可羅浮玉依舊將觀承的教育路線與大多數人重合,她有次笑著和丈夫調侃說觀承是他們三個人里唯一一個有小學畢業證書的。 床上的小病號似乎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在喚他,咿呀應了一聲,下一秒又打起呼。 高摯也看了一眼兒子的臉,大部分五官怎么看都是和自己更相似,唯一遺傳到羅浮玉的只有眉毛,似遠山。 正咂摸著妻子的那句“看著他的臉沒那么心疼”的話,沉檀氣息撲面而來,高摯在羅浮玉的眼里看見自己驟然放大的瞳孔。 女人的唇在距他毫厘處停住。 這是以往只有在親熱時才會有的距離。 “怎么在醫院里,你身上的消毒水反而聞不到了?!?/br> 高摯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結巴著:“醫院本身不,不就是消毒水味道,還能是什么......” 羅浮玉眨眨眼,嘴角揚著得逞的壞笑。 “那為什么你現在和兒子身上的味道一樣呢,甚至奶味更重?!?/br> 裙裾逶迤過滿地月光,羅浮玉此刻的模樣像經卷里走出的艷鬼。 高摯的掌心貼上她后頸,那道過敏后的抓痕在他拇指下發燙。 這個動作讓領口的婚戒滑出來,發絲晃動間,還能窺探到領口下的風景。 羅浮玉仰頭的姿態猶如一只獻祭的鶴,喉間紅繩系著的婚戒晃蕩著墜進鎖骨窩。 剛剛領證那會兒她還沒有搬去蟾宮,夜晚聞著她發間焚香,身下的人玉白如瓷,高摯莫名感覺自己身處蟾宮,在滿殿神靈中與蟾宮觀主做盡世間yin靡艷情事。 當然了,高摯從未和她提過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羅浮玉肯定會笑著揶揄他一頓,然后拉他踐行。 從前最過分的時候,他們也只在偏殿的起居室歡愛。 “噓——你兒子看著呢。 高摯將人抵在儲物柜前,羅浮玉屈膝頂在他腿間。 她倒是難得沒有再“胡言亂語”,因為觀承不知何時醒了,正攥著撕爛的退燒貼包裝紙,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 高摯愣神瞬間,羅浮玉趁機掙脫桎梏,抱起孩子哼起搖籃曲。 月光淌過她撕破的裙擺,高摯突然想起兩年前她坐月子里的某個清晨,他如往常般為她涂抹精油。 妊娠紋淡去,她對著鏡子左右搖擺,新染紅的指甲劃過小腹,笑著說這是她的戰損妝。 回憶停止的高摯抬頭,望向不遠處被月光溫柔包裹的妻兒。 他從皮包夾層里摸出自己的那枚金戒,然后套上了無名指。 高摯知道羅浮玉就在邊上看著,也知道今夜注定無人能眠——華茂反撲、家族內斗,還有妻子永遠曖昧不清的態度。 如果將夫妻比作天上的星位,高摯想,他和羅浮玉最好是搖光與開陽。 互為羽翼,永不獨行。 耳邊是羅浮玉哼著北斗闌干南斗斜轉過臉,朝著他微微一笑。 高摯莫名渴望,這場暴雨永遠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