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邊去吧！還我嚇人？合著不就是沒辦法沒皮沒臉朝著我張口說晚上能不能回家嗎？德行！”

    羅新臉上抽了抽，趕緊按了兩聲喇叭，兩眼正視前方，不再搭話。

    “三天一次回家，其余的別想！給李萌找了麻煩就來和我談人性，談沉重，羅新，你還真的長進了！”

    “謝謝杜局厚愛！我這不是實在沒轍了嗎！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我這回了青鷺就想回家確實不太好，也確實真的張不開口，可是李萌告訴我，孩子都沒事開始念叨了，我就……”

    “行了！李萌沒想過你能大富大貴的，估計想著你能到副處她就非常滿意了，再往上她心里也得犯嘀咕，而且李萌不會離開青鷺的，這些我都知道，你呢，也沒啥雄心壯志，跟著案子能鍍鍍金，這些我都知道，本來就是讓你盯著杜家的，也沒想著你能一直干著刑警方面的工作，案子結束，找個地方落腳，回去以后告訴李萌，就說這是我說的?！?/br>
    杜大用知道，羅新不是那種干刑警的料，可是現在案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必須跟下去，原來以為這起案子不會很久，現在案子僵持在這里，連他自己的婚期都推遲了，這才讓李萌想的比較多了。

    哪怕李萌以前也是刑警，可是哪怕是刑警，也是有家有業的，真的到了具體的日子里，都會掂量自己的斤兩，羅新啥樣，李萌心里一本清賬，只能幫他杜大用打打輔助，真的是自己破案，羅新也就是個二把刀，與其最后因為案件問題被調離，還不如守好自己能力范疇以內的，一個青鷺市局合適的崗位，能照應到家庭，對于現在的李萌來說，足矣。

    “大用，有心了?！?/br>
    “今天就這五個字我愛聽！”

    “下次有事明著說，我們職務有高低，可是我們之間的友情無高低，別在家里裝了，到了這里還要裝，我就想問你，累不累？”

    “這不是怕你難做嗎！”

    羅新臊眉耷眼的說道。

    “我有什么難做的，李萌都能看出來我會怎么做，你自己在這兒云山霧罩的，只要案件結束，你去哪兒我都給你找好地方了。再說最后一次，我和你的友情，在你不觸犯法律的大前提下，永遠不會變質。只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以前那會兒你是不要臉的很，這會兒倒是要起臉來了，說實話，現在我都不稀得說你?！?/br>
    杜大用一副我很鄙視你的味道朝羅新笑著說道。

    第1025章 從青鷺再啟（6）

    “去劉燕燕母親家里！”

    “不去方志軒朋友那里了？”

    “不去了，價值不大，剛剛簡單看了一下，我從方學農跟蹤的記錄里，發現方志軒那幾個朋友在方學農的記錄里，出現的概率很低，那就說明他們來往其實沒有那么多，方學農已經跟蹤這么久，你覺得方志軒那些朋友還能比方學農了解方志軒？真的讓方學農知道他們之間有誰和方志軒來往密切，依著方學農那種老頭，他必然會去跟蹤一下滿足他的好奇心?！?/br>
    “去劉燕燕母親那里，用方學農的消息來探劉燕燕母親的底，我覺得她應該知道一些的?！?/br>
    杜大用目視前方，和羅新解釋了一下。

    到了劉燕燕母親那里，杜大用特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帽子正了正，這才敲響了大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出現在了杜大用的門前。

    “進來吧，不用換鞋，聽說830案重啟了，這是有了進展？”

    老太太轉過身，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客廳的沙發區。

    “秦老，這不是找您來了解情況來了！我叫杜大用，這是羅新?！?/br>
    杜大用跟著老太太后面介紹了一下。

    “坐吧！已經四年多了，聽說重啟，我找人問了問，杜大用，青鷺市局副局長，紀檢主任，也是青鷺有名的青年神探，當年案件就是你們出警的，只不過后來權力不夠，移交給上級專案組了。當年你才入警一年左右吧？沒想到成長的這么快！”

    杜大用只能點著頭，因為老太太以前在八十年代末期擔任過一屆非常委副區長，分管教育，文化，旅游方面，現在已經七十出頭的年紀了。

    劉燕燕的哥哥目前還在北遼金洲市底下一個區擔任區委辦公室主任。

    “秦老，我們剛從方志軒父母家里過來。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和您核實一下?！?/br>
    “如果談的是我女兒的個人問題，不要記錄，不要錄音，那我們還能談談，否則咱們之間，就沒有談的必要了?！?/br>
    老太太說話氣勢還是很強的。

    “看來秦老已經知道了！不過您放心，我們只是了解情況，不會記錄，不會錄音?！?/br>
    “想問燕燕和方志軒之間的事情嗎？在我看來，就是正常的男歡女愛而已，其實你們沒必要在這上面關心?！?/br>
    “別急著和我爭辯什么，我雖然年紀挺大，可是我是女人，一個正常女人，還在三十多歲的年紀，自己男人長期不用，還在外面偷著腥，燕燕那樣做無可厚非，關鍵孟凡杰那種男人，簡直就是不要臉至極，要不然燕燕會拖著不離婚嗎？”

    杜大用聽著眉頭皺了一下。

    “秦老，我沒有想和您爭辯什么，我的意思是想問問您，當初您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是您自己發現的，還是有別人告訴您的？”

    “我家燕燕自己說的！你剛剛開始說從齊孝芬家過來的，我就知道那件事瞞不住了，可是這和殺害我女兒的搶劫犯沒有任何關系，她犧牲的本質是不可改變的?！?/br>
    老太太再次強調了一下，也是在特意提醒著杜大用。

    “秦老，能說說當年劉燕燕怎么會告訴你的嗎？”

    “怎么會？我也是女人，我能看不出來她臉色從灰敗到紅潤？我能聽不出她原來說話要死不活到神采奕奕？”

    “我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從六十年代在街道就開始做婦女兒童工作，七十年代后期擔任教育部門的領導，我難道不知道我自己的女兒？”

    “秦老，劉燕燕是不是在方志軒前面還有過其他的異性？希望您不要說假話，我如果下定決心去查，您應該知道，我肯定能夠找出蛛絲馬跡，不過那時候，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隱瞞的住了?！?/br>
    杜大用這會兒說話的時候，神情是非常嚴肅的。

    老太太看了看杜大用，又看了看羅新。

    “秦老，您要是不說，我現在就離開這里了，如果后面有什么不太好的情況發生，我只能說抱歉，而且我也認為，您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阻止我，因為您兒子現在都沒有我的級別高，包括您也是。最重要的是，我還是省廳紀檢副主任，我也是東魯省廳的直管干部?！?/br>
    老太太眼神逐漸的暗淡下來，嘴里開始嘀咕起來。

    “你真的厲害！太厲害了?！?/br>
    “秦老，你前面說話，沒有提升語氣，當我那樣問您以后，您就開始強調了，而且強調的內容和我問的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您不覺得過頭了嗎？”

    杜大用非常銳利的說道。

    第1026章 從青鷺再啟（7）

    老太太最后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年紀不大，判斷力很準?！?/br>
    “秦老，是您太顧及到劉燕燕的面子了，我要聽的是真話，我才能在那些真實的情況中找到可能存在的線索，而不是因為名聲問題，您還繼續選擇諱疾忌醫的方式?！?/br>
    “您如果真的實話說出來，我會考慮到您兒子現在是什么職務，您現在在別人口中的口碑，您也是當了很久干部的老同志，實事求是我就不談了，可是我就想讓您明白，劉燕燕是您的閨女，現在她已經不在了，我只是在幫她找到殺害她的真兇?！?/br>
    “另外，我們還要給您采血，不是針對您一個家庭，而是所有受害人的直系親屬都必須要采血?！?/br>
    老太太這會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喝完以后說道。

    “先采血，證明我閨女肯定是我親閨女。她的事情，我平緩一下告訴你，不過他要回避一下，我可以信你，但是我不信他?！?/br>
    杜大用點點頭，并沒有一定要讓羅新參與。

    接著羅新給老太太采了血以后，很自覺的就出去了。

    “現在只有我和你了，今天我說的話，你直接放在腦子里，可以當成一個故事來聽，但是我請求你，一定不要向任何人去說，具體到別人，你認為你能去調查你就去調查，但是不要牽連到我們?！?/br>
    杜大用聽著只是點著頭。

    “我家燕燕是六四年出生的，如果活著今年剛好四十一歲了。她哥哥是高考恢復以后，第二批考上大學的，而燕燕是在八二年考上財校的，八六年畢業，當年分配到了青鷺三建做出納，這個你們從檔案上可以看見的?！?/br>
    “我和我家老頭子那會兒一個是青鷺中行支行的，我是區教育局局長，我們并沒有給燕燕用權力帶來便利?！?/br>
    “可是燕燕那會兒想去中行工作，我們并沒有支持，但是我們這樣做在燕燕眼里認為是不公平的，因為她的哥哥那會兒從北遼大學畢業以后，就進了政府部門，她以為是我們找了我們的老同學幫了忙，其實根本沒有，我這里不會和你說什么假話，沒有就是沒有?！?/br>
    “所以這就在燕燕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認為我們夫妻倆是偏愛兒子，忽略女兒的父母?！?/br>
    “在燕燕畢業進入單位以后，我們誰也沒想到，燕燕很快就談了戀愛，那時候談對象，個頭高，像電影演員就是首選的，可是我們看待問題肯定和她不一樣的，我們覺得那個男孩根本不會有什么前景可言，所以堅決制止，這個我們做的不好，我利用了手里的權力把那個男孩子調走了，直接讓三建把那個男孩子打發去了工地，而且是外省的工地?！?/br>
    “我們以為燕燕這樣就會斷了念想，其實那會兒她真的非常叛逆，竟然直接跑去了那個男孩那里，兩個人在男孩所在的地方發生了關系，結果導致燕燕懷孕了?！?/br>
    “那會兒我們只能選擇妥協，可是一件意外卻發生了，男孩在施工過程中，意外墜樓死了。燕燕那會兒死活還不同意打了孩子，偏偏執意要生下來，最后還找了孟凡杰來當這個孩子的父親?！?/br>
    杜大用這會兒才是真的驚到了。

    “這些事情，我們都是三緘其口的，除了我們家里人知道，孟凡杰知道，就連孩子自己和那個男孩的家人都不知道?！?/br>
    “你們確定那戶人家不知道嗎？”

    杜大用想著還是問了一句。

    “不知道！當年燕燕和那個男孩來往都要避開所有熟悉的人，而且男孩出事的時候，燕燕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那戶人家怎么可能知道！”

    “那么孟凡杰是怎么回事？”

    “沒看他的材料嗎？他為什么能到學校三產企業里面去當領導？”

    杜大用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會兒孟凡杰還算是個東西，我們家并沒有虧待他，可是自從我和老頭子退了以后，他也開始失去了機會，從那時候起，他們的家庭就開始出現問題了?！?/br>
    “那會兒計劃生育已經開始，燕燕有了孩子，和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要一個孩子了?？墒敲戏步苄睦锩嬉灿袌棠畹?！哪怕當年保證的再好，沒用！”

    “我那時候挺后悔退下來的時候沒有去區x大，要不然燕燕也不會因為家庭關系，自暴自棄成那個樣子，別人眼里的劉燕燕和我們看見的劉燕燕是不一樣的?！?/br>
    “我看劉燕燕那會兒調去農行是很突然的，是不是您給幫的忙？”

    杜大用緊追不舍的問了一句。

    第1027章 從青鷺再啟（8）

    老太太這會兒才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秦老，看您這副表情，我想應該不是您和您愛人幫忙的?！?/br>
    “杜局長，確實不是！其實燕燕和孟凡杰之間是有著協議的，他表示只要他能當個小小領導，這些事情他都可以答應下來，這個主意也是我過世的老頭出的，當時我家老頭子和孟凡杰領導關系還是可以的，孟凡杰既沒有靠山，也沒有背景，這樣的人物在當時那會兒，我們夫妻倆認為是可以手拿把掐的?！?/br>
    “不過，我家燕燕并不喜歡孟凡杰，只是那會兒沒辦法，迫于無奈，只能結婚。當孩子出世以后，直到孩子一周半，這兩個人其實都沒有在一起同房的?！?/br>
    “孟凡杰那會兒當了小領導以后，也開始慢慢累積他的資源，在一些需要的場合，我家燕燕也會非常配合，所以外面人都以為我家燕燕和孟凡杰非常相愛，其實只有我們知道，燕燕根本對孟凡杰沒有一點兒愛意?！?/br>
    “剛剛說了，在孩子一周半的時候，有一次應酬完了，孟凡杰趁著酒意就強行和燕燕那個了，那是他們倆第一次發生矛盾，孟凡杰對燕燕動了手，根據燕燕說，差點把她給掐死了，她才沒辦法的，只能讓他那個了?！?/br>
    “老頭子聽說姑娘挨打了，那肯定不樂意的，立馬就把孟凡杰叫了過來，孟凡杰過來以后，又是磕頭賠禮道歉，又是寫了保證書，老頭子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揚，這才算了結了這件事?！?/br>
    “夫妻倆就這樣平靜下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哪怕就算我退下來了，也不會有這么多事情。剛剛也說了，燕燕在三建是出納，等到孩子三歲上幼兒園的時候，燕燕在單位里面也是從出納變成了會計，那會兒就和區里打交道多了，而來往中，認識了當年在區財政局鄉鎮財政服務中心任職副主任的易捷?！?/br>
    “這是男的還是女的?！?/br>
    杜大用聽著這個名字像女人名字一樣，趕緊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