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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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番邦使節常年往來于兩國之間,最知道本國什么特產放在中原能賣的上價格。像是高麗的高麗參、高麗紙,安南的犀角象牙,暹羅的香料翠羽,茜香國的翡翠象牙……每每使團過來,除了固定的貢品之外,其他就是這些使節私下夾帶的,橫豎他們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有朝廷報銷,所以,便是江南那邊有人肯出價,他們也是不肯賤賣的,只有到神京,才能賣出最高的利潤來。 這回發現了硬通貨,這些番邦使節直接就私底下跟隆安侯達成了交易,想要常年采購這些玉瓷,隆安侯雖說不是jian商,但是跟著拿捏了一番,最后順利拿下了一大筆訂單,只要他們以后朝貢的時候,帶上貨物,然后去泉州港那邊交易就行,還省了自己運輸的功夫。 自從顧曉流露出了想要移民的意思,隆安侯就開始計較起來。移往各個朝貢國顯然是不方便的,你這么多人跑過去,人家到時候一狀告到神京來,你怎么解釋? 所以,隆安侯瞄準的就是南洋那邊相對比較偏僻的一些還沒有跟中原建立朝貢關系的地方,那些地方連國家都沒有,生活的還是一幫子土著。他們移民過去,也是為當地帶來文明和教化嘛!自認一直是士大夫階層的隆安侯對此絲毫沒有困惑。 不過,移民開發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光是雞籠島那邊的開發,顧家就已經覺得夠嗆了! 以前大家都覺得,生活在熱帶地區的人明明能夠一年三熟,樹上還都長著甜蜜的果子,結果土人一個個都懶惰非常,根本不樂意耕種,只是靠天吃飯云云。等到開發雞籠島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個樣子!中原當年開發南方,廢了多少年,五胡亂華那會兒,衣冠南渡,不知道多少北方世家士族拖家帶口而來,還從山里頭抓了不少蠻人修建水利,開墾農田,如此花費了幾百年,到了唐宋那會兒,嶺南依舊是窮山惡水,被人聽而生畏。 熱帶地區就更坑了,這里季節不分明,你辛辛苦苦開墾出一塊地,可能好不容易灑了種子,雨季一下子來了,連綿的大雨直接沖垮了農田,地里的種子直接被泡爛了!最后獲得的收獲還不如你之前隨便撒一把種子下去,若是這樣,你干不干? 也就是如今遷過去的都是剛剛受了災的流民,這些人對于土地的渴望幾近于偏執,為了不再挨餓,他們肯一起花費力氣開挖水渠,修建水利,但如今只不過是一隅之地,就已經夠費力了,若是地方再大一些,還不定要費多少力氣! 據說,越是往南,氣候就越是濕熱,而且臺風天氣還很多,也難怪當地的土著寧可摘樹上的果子吃,也不想種地!在缺少人力和技術的情況下,種地根本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何必浪費力氣! 所以想要開發那里,需要的是大量的移民,而大批量移民需要的物資和財富,以顧家的實力,可撐不起來!想到自己女兒的理想主義,隆安侯不免有些頭大。 好在這事是一件長期的工作,一時半會兒顧家還撐得住,要是平王府這外銷瓷的生意順利,應該還能多撐一些年。只是這次順利,無非倚仗的是今年的天災,下面官府又報喜不報憂,以至于流民沒有別的活路,但總不能指望以后年年都有這樣的情況吧! 隆安侯哪怕是顧曉的親爹,也是不好直接跑到平王府跟顧曉說話的,只得寫了一封信,又叫自個夫人看望女兒的時候帶過去。 隆安侯夫人過來的時候帶了大筆的銀錢,又說道:“這都是那些玉瓷換來的,只是還有不少貨物得慢慢變賣,要不然的話,也賣不出價錢來,等之后再給你送過來!” 顧曉說道:“媽,這些你還是原樣帶回去吧,之前都說了,以后這玉瓷的利潤,都用于移民!我雖說不知道外頭的事情,但是想想也知道,遷移那許多流民,不知道要花銷多少,如今我收了這個錢,我都成什么了!” 隆安侯夫人勸道:“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成的,這一開始也花不了這許多!還有,這里頭不還有雍王府的份子嘛,你的可以不要,人家雍王府哪能不要!” 顧曉想想也是,這才先答應了下來,然后隆安侯夫人便將信拿了出來,顧曉拆開一看,頓時愈發頭疼。后世之人多半都是嘴強王者,鍵政大師,網絡上揮斥方遒,但遇到實際問題,多半都要抓瞎。 顧曉也就是如此,這的確是大航海時代,但問題是,她對于這個時代究竟該如何cao作,地方上究竟是個什么情況,那就是兩眼一抹黑。這會兒只得嘆道:“是我叫爹為難了!” 隆安侯夫人忙說道:“哪里為難了,其實這兩年咱們家也跟著做一些海貿生意,的確獲益頗豐!原本族里頭還說什么耕讀為本,如今說的人也少了!顧家這么大的家族,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讀書的天份!咱們家的爵位再有個三代也就到頭了,顧家那邊近些年讀書種子也不多,與其一門心思放在科舉上頭,還不如給族人找個別的出路!這移民之事,雖說初期困難一些,但等到之后,也就容易多了!” 顧曉點了點頭,她如今也不好跟家里說她的打算,老實說,習慣了后世的生活,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各種錦衣玉食,前呼后擁,對于顧曉來說還是有些壓抑的?;蕶?、禮教都束縛著她,她許多事情不能做,在自個家里,想要穿個短袖都不敢,這叫什么事??! 她可以躺平,在這個時代混吃等死,但是既然能夠改變,為什么不改變一下呢?當然,指望顧曉這個如今被嬌慣得已經快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咸魚自個去干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負責出錢,出力的事情只能交給別人了! 隆安侯夫人又是嘆道:“這萬壽節都過去了,朝廷也沒有安置這些流民的意思,眼看著馬上都是深秋了,再拖下去,這些人只怕非得凍死不可!咱們家可沒幾條船,便是想要接人去雞籠島,也是費力,等回頭運河封凍,就更來不了了!” 顧曉也是無奈:“咱們家能做的也都做了,其他的事情也只能看朝廷的了!” 朝廷這邊,圣上總算是知道了今年波及了北方數省的旱災,他倒是沒有勃然大怒。說實話,本朝疆域這么大,哪一年沒點天災,但是多半只是局限于一隅一地,這般波及了數省的大災還是比較少見的。 他也知道下頭人的心思,沒人敢擾了他大辦萬壽節的興致,所以,便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等到萬壽節過后再說。他痛恨的是當地的官員,你想要遮掩也能理解,但這種時候,還搞什么祥瑞,這下怎么收場! 圣上如今對于官員的要求,主要是忠心,至于是否能干,是否貪腐,那是另一回事。 這些官員雖說瞞報,還造了假祥瑞,偏生還有一片忠心,圣上即便心中生怒,卻也沒有打算一桿子打死。叫這些流民在京畿之地流浪肯定不是個辦法,真要是餓死凍死的人多了,再有有心人從中挑撥,說不定就要引發一場民變!因此,還是得早點將這些人遣送回鄉。 只是要將人弄回去,那就得給人一個希望,比如說,路途上要有賑濟,回去之后得保證他們今年的賦稅要減免掉,要不然,光是賦稅還有哪些佃戶給地主的租佃,就足夠坑死他們了! 圣上直接召集了內閣官員,商討遣送流民之事。 這種事情其實都是有成例在的,無非就是減免當地的賦稅,叫沿途官府設置粥棚,叫他們不至于在回家的路上被餓死,另外地方上也得給予賑濟,比如說發放一定的糧食,叫他們能夠熬到來年開春。等春天來了,地里面各種野菜之類的也長起來了,這下也就能糊弄一下肚皮。另外,還可以許他們開荒之類的!至于他們要是原本就是佃戶,還不上地主的租子怎么辦,那就得看那些地主的良心了!官府那邊只能是起一個建議作用。 大家一商討,算了一下需要花費的錢糧之后,戶部尚書周振安就硬著頭皮站出來了,表示,計劃很好,但是沒錢! 周振安直接掏出隨身的算盤“噼里啪啦”一番計算,表示如今國庫里頭已經沒多少錢了,今年本來花銷就大,而因為旱災的緣故,秋稅也勢必會收到影響,別的不說,京畿之地這邊其實整體也是減產的。南邊鹽稅今年能不能交齊也很難說,至于原因,圣上你應該是知道的!這要遣送流民回去,這么大的數量,各地官倉里頭有多少糧也不好說,因為好幾年沒有巡視過了,若是硬要他們開倉,說不得就會出現什么“火龍燒倉”的事情,或者是有人趁機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平賬。 災民回去之后,想要熬到來年開春,之后還得發放種子,這又是一大筆開銷,那幾省未必能拿出多少糧食來,到時候還得另買,但是市面上的糧價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比較高的地步,尤其北邊那幾個省運輸也是個問題,從別的地方調糧過去,如果不能通過漕運的話,那中途的損耗也會是個非??鋸埖臄底?,這么一大筆錢,要是全由國庫出,那接下來,朝廷就什么都別干了,等著喝西北風吧! 周振安一番輸出之后,大家一個個都低著頭不說話,也有用余光偷看圣上的,畢竟,周振安說的國庫沒錢的幾條理由里頭,多半都跟圣上有關。今年為什么開銷大,因為圣上要南巡,要辦萬壽節!南邊鹽稅為什么可能交不起,同樣也是圣上南巡的緣故,便宜老丈人接待圣上,難道會花自己的錢,不都是花的江南的稅賦嗎?這些他先挪用掉了,回頭送到京中能有多少!至于多年不巡視官倉,呵呵,自從搞了一次京察之后,圣上對吏治就愈發放開了,下頭的人是個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就算你天天盯著,他們還得鉆空子呢!你幾年不管,不知道要養出多少老鼠了! 圣上一時也有些無言以對,只得咬牙說道:“既是如此,便從朕的內帑之中,先撥出三十萬兩銀子,將這些流民仔細安置了吧!地方上的官倉也要詳查,若是發現有盜賣之事,從重查處!” 周振安要的就是從圣上手里掏錢,畢竟,你一路南巡,花的都是國庫的銀子,如今沒錢了,自然得從你私房錢里頭掏!如今圣上肯出錢,那事情就好辦多了!之前京中各家捐的糧食應該還有不少,可以先征集起來用上。沿途各地也是,先找大戶捐糧,再從官倉里頭調集一定數量的糧食,再買些麩糠摻進去,也就夠用了! 等著群臣退下之后,圣上就忍不住抄起桌子上的硯臺往地上一砸,里頭殘存的墨汁將上好的地毯污了一大片。 圣上冷笑道:“都是一群忠臣能臣啊,不能為朕分憂不說,反倒是將朕給架上了!” 戴權在一邊不敢吭聲,他在外頭雖說有人叫他一聲內相,但是,他本質上就是皇家的家奴罷了,許多事情,哪里敢插口呢? 圣上神情陰晴不定了一番,忽然說道:“擺駕含章宮!” 第119章 錢是英雄膽, 圣上為了錢發愁的時候,雍王府里,雍王正看著一大箱銀子發呆。 “王爺?”雍王妃看著雍王的模樣, 忍不住喊道。 雍王回過神來,忍不住道:“這海貿這么掙錢的嗎?” 雍王妃抿嘴一笑:“這可不是完全通過海貿,這也是占了萬壽節的光了!各番邦使節進京朝賀, 正巧瞧見了這玉瓷,他們手頭闊綽, 便將手里的許多特產乃至父皇給的賞賜都拿了出來,換了這玉瓷。原本七弟妹那邊還在泉州港那里囤了一批, 原本打算今年出海的,如今也被那些使節給分了, 這才有了這些進賬!” 雍王忽然罵了一句臟話,他雖說如今在禮部, 但是當年跟著義忠親王的時候, 也曾在戶部觀政過,朝廷設了好幾個市舶司, 但是每年能夠收到的商稅卻很有限,如今這么一算,要么就是那些海商走私,要么就是有人私吞了這部分收益。想著當年管著南邊市舶司的王家,還有如今還掌管著東南一代沿海水軍的南安郡王府, 雍王就忍不住想要罵娘! 他雖說就是個無甚權柄的親王,但他還是很有主人翁精神的。畢竟,這江山是他老徒家的江山, 那些文武官員甚至是勛貴或許都能在改朝換代之后給自己重新找個主子,但是, 他們這些宗室遇到這些情況,可就沒好果子吃了!自從司馬家開了個壞頭之后,每每改朝換代,即便不對前朝皇族趕盡殺絕,也會多有限制。那等遠支宗室還好,若是近□□真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如今瞧著自家的江山被蛀蟲給蛀掉不知道幾個窟窿,雍王恨不得立刻去找圣上稟報。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主意。因著他在禮部行走,之前遣返流民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如今圣上年紀大了,愈發聽不得逆耳忠言。圣上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勵精圖治,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圣上就變了。 雍王回想著之前的一切,不免想要嘆息。這個時候,誰要是戳破了那個氣泡,那就是圣上的敵人。圣上只想要安享太平,已經沒有雄心去對付那些貪官污吏和實權在握的勛貴了! 何況,這市舶司的事情,本身就與開國時候的特殊情況有關,四個異姓王本身就是前朝軍閥,他們投靠太祖皇帝,自然是有條件的,太祖皇帝許了他們家族富貴不絕,這才得以收編了他們。對于東平郡王和北靜郡王,皇家的懷柔安撫算是成功了,這兩家如今差不多都已經放棄了兵權,但是西寧和南安兩家卻是不同,他們雖說算不上割據一方,卻也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原本徒宏軒的存在還能讓皇家通過他來接手西寧王府的勢力,結果徒宏軒如今已經是個半殘的玻璃人,輕不得重不得,熱不得冷不得。雍王之前見過這個弟弟幾次,有的時候瞧見他那陰惻惻的眼神,都覺得有些發怵。他吃了那么大的虧,偏生圣上看似為他做了主,卻沒做到底,他心里憋著一團火,這團火要是炸裂開來,還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 瞧著雍王一副義憤填膺又憂心忡忡的模樣,雍王妃有些莫名,問道:“王爺,您這是?” 雍王回過神來,嘆道:“要不是七弟妹這樁生意,我都知道,市舶司的弊政何等嚴重!” 雍王妃安慰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王爺如今也算得了父皇幾分任用,等回頭能管到市舶司的時候,再行處置罷了!” “真是便宜了這些蠹蟲!”雍王猶自憤憤。 雍王妃忙說道:“咱們這次算了占了七弟妹便宜,就投入了那點子本錢,如今就差不多收回來了,這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雍王也是嘆道:“七弟妹是個厚道人,人也心善,聽說宗人府在城外搭了粥棚,他們府里私底下還捐了不少糧食和舊衣服!” 雍王妃點頭說道:“可不是,之前我聽七弟妹說了一嘴,也叫下頭人將府里那些舊衣服收拾出來捐出去了!咱們家這些衣服橫豎不穿了,留在府里也是放著霉蛀了,若是捐出去能多救幾個人,那就阿彌陀佛了!” 聽著雍王妃的話,雍王的眼神愈發柔和起來:“正是如此,咱們宗室說到底也是受百姓奉養,如今百姓有了難處,咱們既然有余力,卻是不好袖手旁觀!” 雍王妃猶豫了一下,看著那些銀子,試探道:“要不,咱們再捐點?” 雍王一愣,繼而搖了搖頭,說道:“這次就算了,朝廷已經有了決議,咱們也不好干涉!唉,只盼著以后風調雨順,再無這般災荒!” 雍王這完全就是想得美,旱災之后往往就緊接著蝗災,這玩意一直到各種農藥生產出來之后,才算是成為了過去式,在這之前,但凡蝗蟲泛濫,都會是一場災難。 好在這個規律也已經被總結出來了,流民回鄉的時候,就被要求趁著土地還沒有封凍,就先進行深耕,將埋在土里的那些蟲卵翻出來,冬季來臨之后,自然能夠將這些蟲卵凍死! 但你管得了中原的百姓,能管得了北邊草原上的蠻子嗎? 今年北邊大旱,草原那邊也沒有不受災的道理。那邊原本就因為幾千年的放牧導致了大片土地已經出現了荒漠化。加上氣候的變遷,匈奴人的時候還有部族在北海放牧,如今的漠北,就是有名的貧苦之地,漠北的那些部族對漠南的通報從來都是羨慕嫉妒恨的,互相之間的征伐也從來沒少過。 因著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兩代人接連對草原實行了犁庭掃xue,因此草原上如今并沒有一個能服眾的王廷,像是曾經的所謂黃金家族,早就被殺得干干凈凈。沒有正統的黃金家族血脈,在草原上根本沒法服眾。誰敢自稱正統,一方面就要迎來中原的強力打擊,另一方面也會被其他部族排擠,畢竟,誰希望自個頭頂上多座山呢! 西寧郡王鎮守平安州多年,與草原的貿易是王府收益最大的來源。 結果今年大旱,原本還算肥美的草場不能提供足夠的牧草給族群放牧,大批的牲畜餓死,大熱天的這些餓死的牲畜沒法保存吃掉,只能丟在荒野里,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引起瘟疫。之前萬壽節,便有草原部族的使節過來求助,要求開放榷場,與他們交易糧食。 朝廷如今也不想打仗,畢竟,打仗是要花錢的,錢也就罷了,糧食也是個大問題!朝廷還得賑濟災民,也得預備著之后可能發生的天災!兵馬一動,別的也就罷了,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個恐怖的數字,至于收獲可能會有,但草原上這些蠻子和牲畜都是長腿的,誰知道能繳獲多少牲畜,能不能收回成本!與其如此,還不如允許那些糧商運輸糧食去榷場,與這些部族交易。 眼看著這個冬天養不活足夠的牲畜,各個部族干脆就將相當一部分牲畜拉到榷場去換取茶磚和糧食,趁著冬天來臨之前,先做好儲備,免得熬不過去。 草原上這些部族雖說懼怕蟲災,但是他們拿蟲災更沒辦法,難道叫他們將草場都翻開,好在大雪來臨時凍死那些蟲卵?這等工作量,誰做得了! 顧曉上輩子經歷得最多的也就是臺風梅雨季節時候的風雨和積水,對于天災的認識只在電視上,像是什么蝗災之類的,更是只在網絡上看過,嗯,更多地是來源于一些穿越小說! 因此,她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重。只聽說今年草原上同樣有旱災,養不活太多的牲畜,拿了牲畜跟中原換糧食,弄得這個冬天,市面上羊rou的價格都跌了不少。耕牛的價錢也低了許多,這還是因為相當一部分牛被送到北方各府,由官府租給下面的百姓,有了牛,就能花費更小的力氣深耕,來年也能提升更多的效率。 顧曉也叫莊子上買了幾頭犍牛養著,連羊也養了不少,這草原上養的羊rou質更加細嫩,也沒多少膻味,便是白水煮了也好吃,顧曉便叫多買了些?;仡^又想到毛紡的事情,便叫人剪了一些羊毛清洗干凈送到王府來。 與許多人想象中不同,其實這年頭草原上養的主要是綿羊,山羊反而是南方養的比較多。草原上也早就有簡單的手工毛紡業,用羊毛做繩索,做毛氈,但這些都不值錢,因為毛氈沒有經過嚴格的清洗,往往還會帶著濃烈的味道,牧民們習慣了,中原這邊可不習慣。各個府上的羊毛制品也有,比較罕見的是羊絨制品,是用鐵梳子從山羊身上梳下來的山羊絨做成的,這個產量很低,因此,便是宮里也不算多。更多的就是什么猩猩氈,但這些都是舶來品,是西洋那邊運來的,他們拿過來的時候號稱這是用猩猩血染成,用鳥雀的絨毛織成的,因此,價格也賣得很貴,因為這個不容易褪色,所以大家對于這個說法深信不疑,對猩猩氈也極為追捧。 顧曉也有幾件猩猩氈的斗篷,不光是大紅猩猩氈,還有黃地紅花和白地黃花的,她才不相信這是鳥雀絨毛織的,以為是什么孔雀裘還是鳧靨裘啊,她之前還特意用針挑了一點出來,發現應該就是羊毛。像是市面上流行的什么哆羅呢,同樣也是羊毛制品。因為西洋那邊養羊比較多,現在應該也還沒有大規模殖民美洲,棉花種植得比較少,那邊的織物更多的就是各種羊毛制品,估計也有綿羊品種的問題,顧曉對比了一下莊子上送過來的羊毛和自己從哆羅呢里面抽出來的羊毛,就發現,西洋那邊的綿羊毛更細一些,難怪他們的毛紡業那么發達。 不過,細羊毛有細羊毛的用法,粗羊毛有粗羊毛的用法。顧曉直接叫人先像是彈棉花一樣將羊毛彈松,然后紡成線。一開始紡出來的毛線還有些粗,這也沒什么,可以用來織毛衣?;仡^看看能不能請到江南那邊的織工,想辦法將羊毛紡成細線,用來織布,哪怕織出來的布料略粗一些,但是用來做衣服面料總不會有問題。 顧曉相信,以中原這邊的織造技術,只要開了這個頭,再有個幾年,工藝上就能將西洋那邊的毛呢給比下去,再有價格上的優勢,只怕很快在海外貿易上都能勝過西洋那邊去。 至于到時候會不會引發貿易戰,那就不知道了! 針線房那些丫頭媳婦都非常手巧,她們很快織出了第一件毛衣,后來更是直接織出了各種花樣,要不是羊毛沒染色,這會兒顧曉已經能穿上漂亮的花式毛衣了。 不過大概是羊毛比較粗的問題,織出來的毛衣不能貼身穿,有些扎人,這讓原本打算弄一個圍脖的顧曉不得不遺憾地放棄,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圍個貂吧! 為了表達自己的母愛,顧曉叫針線房那邊織了一些半指的手套出來,為了防止扎手,里面再續上細棉布的里子,戴在手上輕便又暖和,給了徒嘉鈺、徒嘉澤還有末兒每人都分了好幾雙。 連同白白和花花兩只小狗也各自得了兩套毛衣,因為都是原色的,覺得不好看,還用布料縫了花樣上去。 白白和花花原本就是長毛狗,倒不怎么怕冷,但是對于多穿一件也不反對,畢竟,它們原本就經常在毛發上扎小辮,還會系上蝴蝶結什么的,習慣了之后,對于身上多出一件衣服,半點都不覺得有什么不適。顧曉甚至還叫人勾出了兩條毛線毯子,放到狗窩里面,它們晚上的時候可以蓋著睡覺。 就在顧曉跟著沉迷于打毛線不能自拔的時候,羊毛沒有了! 莊子上養的那些羊既然不宰殺,肯定不能剃毛,要不然這個天氣,將羊毛剃了,羊冬天還不凍死!好在今年神京這邊不少人家買了草原上的羊,天冷下來之后就開始陸續宰殺了。顧曉便叫人去打聽一下,將羊毛買回來處理。 這些人家也不覺得羊毛是什么稀罕物事,羊皮還能硝了做襖子鞋子,這羊毛留著也是無用,因此,隨便給點錢就能買上一大袋,就是清洗起來比較麻煩。 徒嘉鈺將自己的手套給賈瑚和徒嘉珩都分了兩雙,之后寫字的時候就在弘文館里贏得了許多羨慕的眼神。 弘文館用的不是地龍,而是火盆,大家也會自己帶腳爐和手爐過來??墒亲约鹤犝n的時候可以捧著手爐暖手,但寫字的時候怎么弄,一會兒功夫,手就凍得冰涼,時間長了,骨頭都覺得凍僵了! 而羊毛手套織得厚實,雖說是半指的,但也就是前半截指頭有點涼,手心手背都很暖和,也不會影響念書寫字! 徒嘉鈺就帶了六雙手套過來,徒嘉珩的伴讀那副手套還是分的徒嘉珩的,其他人也想要,他哪里拿得出來。 徒宏軒因為身體的緣故,雖說還沒開府,但是今年也沒在弘文館讀書,如今弘文館就是徒宏憬一家獨大。他是個極霸道的性子,立馬就問徒嘉鈺要,還打著要孝敬圣上的名號,徒嘉鈺沒辦法,只得將自己和賈瑚備用的手套給了徒宏憬。 甄家做了許多年的織造,徒宏憬從小用的都是好東西,如今瞧見這個羊毛手套經緯分明,又細密軟厚,雖說外表摸著略有些粗糙,但也是難得的好東西,自然心動。 徒宏憬這次去了一趟江南,可是撈了不少,也被甄家狠狠灌輸了一通什么“甄家好,你才能好”之類的話,甄家那邊如今雖說插手了鹽政,根基卻還在織造上。只是如今織造想要掙錢也不容易,畢竟,每年光是貢品就得耗費許多人力物力和財力,能維持收支平衡都算是不錯了,若是能給江南織造再增加一個財源,那以后甄家可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存了這樣的念頭,徒宏憬便拿著手套去了含章宮。 原本徒宏憬只是想要跟甄貴妃說一下,等回頭江南織造那邊做出成績來再表功,那就都是他和甄家的功勞了! 哪知道,徒宏憬想得倒是美妙,卻沒想到,這邊才說了幾句話,圣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