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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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一早,平王府的馬車就低調地從角門出發了。 顧曉帶著徒嘉鈺和末兒坐在頭一輛朱輪華蓋車上,馬車非常寬敞,走得也不快,坐起來并不算難受。因著榮國府還沒真的出孝,賈瑚又是家里的承重孫,因此,端午過后就放了他的假,等到他們從寺里回來之后,再來上課。 徒嘉鈺原本在外頭騎馬,結果走了沒多遠,就覺得路上塵土太多,有些受不了了,還是鉆進了顧曉的馬車里。這會兒帶著末兒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景象。 雖說是內城,但是街道上依舊頗為繁華,路邊擺了不少攤子,還有人沿街叫賣,一些官員坐著轎子去上衙,就叫長隨在路邊買一些早點帶著路上吃。 外頭的飯菜總是香的,明明在府里已經用過早膳了,徒嘉鈺依舊只看得兩眼放光,末兒也有些流口水。 顧曉笑著吩咐隨行的人買一些吃食,不光是幾輛馬車上的主子嬤嬤丫頭,連同護衛也都分到了不少烤餅,油餅,炸秦檜之類的。 王府的護衛雖說有編制,但屬于那種沒有前途的。在王府,你就算混到侍衛長,也就是個六品,也撈不著什么外快,便是王府的長史說是五品,實際上手里也無多少權柄,無非就是日子輕松,聽著體面罷了!當然,如今也不是開國那會兒,編制多,如今你家里沒點關系,還想要在王府做侍衛?一些只想著斂財的王府,甚至還會私底下買賣這侍衛的缺,買缺的錢,幾年都撈不回來,也就是面子上好聽罷了。 平王府還沒到這個份上,府里的侍衛一般都是出自那些落魄的勛貴旁支子弟。自打顧曉掌家之后,對這些屬官侍衛都頗為寬厚,除了正常的俸祿之外,逢年過節還有賞賜。這會兒大家又分了不少吃食,哪怕不值幾個錢,也是一番心意,一個個都記在心里。有的直接就在馬上吃了,有的就將東西先用油紙包好,放進褡褳里,回頭餓了再吃,甚至還有想著帶回去給孩子的。 出了內城,外城人倒是更多,卻不如內城繁華,多的是在京中討生活的,街邊即便也有攤販,也遠不如內城那些看起來干凈體面,還有些光著上半身的力夫在扛包干活。 “媽,這些人看起來都好瘦!”徒嘉鈺看到一個肋骨都凸出來的漢子,正吃力地扛著兩袋糧食往前走,腰幾乎已經跟地面平齊,不由說道。 顧曉摸了摸徒嘉鈺的頭,說道:“他們能找到活干,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還有一些連活計都找不到的,只有過得更艱難的!” 徒嘉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末兒倒是還沒意識到這些,只是四處張望,又遺憾沒把白白和花花一起帶出來玩耍。 徒嘉鈺又看了一陣子,在內城,幾乎看不到什么女子,便是擺攤叫賣的,也多是男人,但是在外城,能看到的女子就很多了,只是看起來多半面黃肌瘦,身上衣服也是補丁疊補丁,有的在攤子上支應,有的在井水邊洗衣,還有一些半大的女孩子,干脆赤著腳,挎著個籃子沿街叫賣。 徒嘉鈺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干脆坐了回去,不想再看了。王府里頭,便是最底層的小丫頭,那也都穿著體面,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很是精神,結果外頭那些女孩子,居然連鞋襪都穿不起。 顧曉之前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這會兒見徒嘉鈺這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馬車一路出了城,城門衛一看馬車上掛著平王府的漆牌,隨行的侍衛一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哪有敢攔的道理,直接放行。結果就在城門口,徒嘉鈺又看到了許多乞丐。 說是乞丐,其實是外頭來的難民。哪怕到了端午,其實已經不算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地里已經有了菜,甚至若是種的是冬小麥,這會兒都收了。但是,京中豪門眾多,都想著在京城附近置辦田畝,但是,這邊是買的多,賣的少,想要置田,自然只能是從那些底層的小民手里去買。而對于失去了土地的農民來說,就開始面臨嚴重的內卷,以前自家有地,只需要給朝廷交糧稅就可以了,如今不光糧稅要交,還要交租子,以前一家人種個十幾二十畝地,就能勉強過活,如今起碼得種三十畝才行,要不然,打得糧食叫了租子糧稅之后,根本剩不下什么。這么一來,就有一部分沒地的農民連當佃戶都沒法當。為了不餓肚子,他們只能往神京跑,企圖找個活路。 問題是小農經濟時代,哪有多少工作崗位能提供給失地的農民,城里許多貧戶都養不活自個呢!這些人也沒路引,進不了城,只能就待在城外,靠著順天府或者是城里富貴人家偶爾的賑濟過活。 顧曉如今意識到,為什么許多高門大戶出行要凈街了,就是所謂的大老爺心善,見不得窮人。既然沒法讓窮人消失,那就只能想辦法看不見了。 好在也就是城門口遇上了一些,城外路上的行人固然行色匆匆,但是看起來都還算不錯,畢竟,這兒是官道,沒點根底的,別想在上頭走。 徒嘉鈺瞧著外頭初夏的風光,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因又問道:“媽,還有多久???” 顧曉略微估算了一下距離,便說道:“再有個小半個時辰,也就到地方了!” 惠泰寺雖說修在城外,名氣卻并不小,寺廟直接占了一個小山頭,又做的一手好素齋,便常有達官貴人過來,香火便日漸旺盛起來。 一行人還沒到山門口,便有知客僧人帶著一眾小沙彌過來迎接。 雖說是佛渡有緣,但是,素來有錢有權的人在佛前更有緣分一些。平王府之前就給廟里捐了一筆香油錢,這會兒還打算在廟里辦一場法會,小住幾日,鐵定不會少了供奉,自然這些僧人也殷勤,早早就清理了兩個清靜的院子出來,供王府一眾女眷居住,至于隨行的護衛仆役,就只能另住別處了。 春香春燕她們扶著顧曉下了車,徒嘉鈺自個踩著腳踏從車上跳了下來,末兒也想自己下來,他奶娘卻怕他一個不小心摔著,還是將人抱了下來。 那知客僧一看幾輛車上下來了不少孩子,知道是王府的小主子,當下愈發謙和起來,連忙說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我們方丈之前專門為幾位小施主請了護身符,親自開了光,又在佛前供了好幾日,等一會兒幾位小施主進去拜了,正可以戴上!” 顧曉謝道:“那倒是有勞方丈大師費心,還請前頭引路,我等好進去禮佛!” 惠泰寺這一代的方丈法號海澄,是京中有名的高僧,在僧錄司那邊也是掛了名的,他雖說沒有親自出門迎接,這會兒也已經在大雄寶殿門口等候。 見得顧曉一行過來,便上前行禮:“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顧曉瞧著他身上袈裟上的金線,就不知道他這個貧僧貧在什么地方,不過嘴上卻不好這么說,只是同樣合十行禮說道:“見過海澄大師!” 李氏可就虔誠多了,別看她在府里頭供奉藥師佛不再親力親為,最多就是初一十五過去上一炷香,磕個頭。什么吃齋茹素,數佛豆佛米,抄經念經之類的早就不干了,這會兒卻是自稱信女,看著海澄大師的眼神都似乎要放光。 海澄大師倒是不以為意,作為寺廟的方丈,他自然知道這一行人里頭,誰才是真正的財主。要是先平王還在,這位側太妃或許還能捐出不少香油錢,可如今呢,她難道能不顧以后的日子,將私房錢都拿出來禮佛? 因此,雖說對李氏還算客氣,但是對海澄大師來說,這次的主角還是顧曉這個太妃,哪怕這位太妃不算虔誠,來拜佛就是走個過場呢! 引著一行人在大雄寶殿上了香,海澄大師果然從佛前取了一疊子護身符下來,裝進專門的荷包里,叫他們系在身上。這荷包也是廟里找人定制的,一面繡著蓮花,一面繡著幾行經文,連荷包上的絡子用的都是卍字結。幾個孩子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又小心翼翼地親手在腰間系好,末兒年紀小,也沒戴什么汗巾腰帶,便系在項圈上。 之后,海澄大師便又跟顧曉說了之后法事的一干流程,意思就是,施主,你該充值了! 第73章 惠泰寺的法會做得頗為盛大, 之后還專門舉辦了一場俗講,說一些因果報應,當做故事聽倒也有些意思。 顧曉又捐了一筆香油錢, 只當是在這邊小住的房費了。 這邊雖說山勢不高,但山上也遠比山下涼快不少,山下槐花早就謝了, 山上還開了不少。寺里的素齋之中就專門添了槐花包子,里面加了香干和雞蛋, 吃起來又有一股清新的槐花香,顧曉很是吃了幾個, 不由遺憾春天的時候沒弄點香椿嘗嘗鮮。 吃過一次之后,顧曉就明白, 惠泰寺的素齋之所以出名,應該是用了不少菌菇做了素高湯提鮮, 或許對于別人來說, 這很是難得,但是王府如今廚房的提鮮劑都更新換代好幾回了, 像是現在,用的就是用干香菇、干貝、蝦皮紫菜作為材料,烘干磨碎,炒菜燉湯的時候加一勺,鮮味就出來了。像是惠泰寺用的這種素高湯, 滋味比起府里的提鮮粉就差了不少。 因此,大家吃了一頓之后,便有一種見面不如聞名之感。好在這邊的素齋特色不僅是鮮美, 也是素菜葷做,將素菜做出葷菜的味道來, 這一點就比府里的廚娘水平強不少。 這些和尚對顧曉他們這樣的大主顧還是很客氣的,不光飯食做得精細,還有茶水點心甚至是水果供應。 大凡是寺廟,都是地主,像是這邊山上山下的地,大多就是惠泰寺的寺產。這邊也是善于經營的,山下種糧食,山上就種果樹。 這會兒正是櫻桃、枇杷和桃子成熟的季節,一行人午睡之后坐一塊喝茶,便有小沙彌洗了幾盤子送了過來。 看見送來的果子,徒嘉鈺和徒嘉澤便想著要去果園里面走一走,佳婉和佳姝卻是有點膽怯,她們自出生起就沒出過二門,今兒個出了王府,看見城墻的時候都有些傻了,等出了城,甚至有些空落落地惶恐起來,感覺沒了院墻,就沒了安全感,這會兒見徒嘉鈺和徒嘉澤問她們要不要去,姐妹兩個猶豫了一番,總算是鼓起了勇氣,小聲小氣地說道:“我們也跟著去!” 顧曉笑道:“想去就去,有什么了不得的,叫丫頭婆子們跟著,還怕丟了不成!” 一邊黃氏想要說什么,結果周氏和陳氏都沒吭聲,只得也閉上了嘴。 佳婉和佳姝聽到顧曉這般說,便像是得了鼓勵一般,用力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徒嘉鈺和徒嘉澤,細聲細氣地問道:“我們現在就去嗎?” 徒嘉鈺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現在去了,我們還可以看看能不能自己摘幾個果子回來!”說著興沖沖地對顧曉說道:“媽,我一會兒摘了果子回來請你吃!” “好,那我可就留著肚子等著了!”顧曉笑呵呵說道。 李氏眼巴巴地看著徒嘉澤,希望也能得到兒子這么一句話,結果徒嘉澤一點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忙不迭地說道:“那就快去吧,再等一會兒,太陽都要下去了!” 李氏頓時忍不住臉一黑,想要開口,又忍住沒說。末兒這會兒正在惦記他的兩條小狗,壓根不想出門,只纏著顧曉叫人回去將兩條小狗也一塊接過來。 幾個孩子在寺廟里本來穿的也是方便活動的衣服,顧曉叫了個小沙彌問他能不能帶幾個孩子去逛一逛果林,小沙彌一口就答應下來,別說人家是財主,就算人家沒給什么香油錢,他們這樣的身份,又有多少地方不能去呢? 那小沙彌也是個機靈的,怕有人沖撞了這幾個金貴的小施主,趕緊先叫人去果林那邊清場,這才在前頭引路,帶著徒嘉鈺等一行人往果林方向而去。 幾個孩子一走,見黃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顧曉笑道:“有什么事,盡管說便是,難道我是聽不進人話的人嗎?” 黃氏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是說道:“按理妾不該開口,妾原本就是個莊子上的丫頭,但是家里爹娘也跟我說,女子不好拋頭露面,在家的時候,也只是在屋里做繡活,可兩個姑娘金枝玉葉……” 顧曉聽黃氏這般言語,倒像是覺得自己害了兩個丫頭一般,不由有些無語,一邊周氏連忙說道:“你說這些走什么,娘娘也是一片好意。而且姑娘還小呢,還沒到男女大防的年紀,又那么多丫頭婆子帶著,出去玩玩又怎么了!” 黃氏頓時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顧曉嘆道:“知道你是一片愛女之心,只是,身為女子,也就是在娘家的時候方有一些自在日子,她們難得出來一次,要是還跟在府里一樣,被拘著不準走動,那這舟車勞頓地出來作甚?” 黃氏只得紅著臉,起身跟顧曉謝罪,顧曉搖了搖手,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以后兩個姑娘雖說做不得什么郡主,但是一個縣主總是有的,有著這樣的身份,婚事上又有誰敢多挑剔不成!” 黃氏怕的就是這個,見顧曉這般說,放心的同時愈發尷尬起來,只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讓自己鉆進去。也是自己這些時日過得好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這個生母,大家叫一聲“太姨娘”,其實也就是比下頭的奴婢高半頭罷了,姑娘正兒八經的母親還是太妃,便是將來孝順,自己這個生母還得排在周氏這個養母后頭,如今自己倒是來cao這個心,就顯得僭越。也虧得顧曉是個大度的,換個人只怕就得將女兒抱到別處去養了。 實際上,顧曉聽到黃氏這么說,還真有點理解,為什么各家的庶女大多數還是養在嫡母身邊了。府里幾個太姨娘,出身都不能說是一般,只能說是低微。李氏好歹是良家子,周氏也是正經選出來的宮女出身,其他幾個,那都是王府的奴婢。要說美貌和伺候人的手段,都是有的,但是論起眼界,就差得太遠了。 以前徒宏遠在的時候,她們大多數時間想的就是爭寵生孩子,如今沒了男人,沒孩子的還好,可以清靜自在過日子,像是劉氏她們三個,如今還開始學著寫字畫畫了。但是有孩子的幾個,心里想的還是孩子將來是封縣主還是鄉君,要嫁什么人,府里能給她們準備多少嫁妝。原本在府里跟著兄弟們一起玩,她們沒什么想法,因為女孩子長大了,還是要依靠兄弟的,如今關系親密了,以后有什么事,還能回娘家找兄弟撐腰,跟隔壁堂兄弟姐妹玩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但這個到了外頭,雖說不用考慮男女大防,可真要是養得野了心,再叫外頭人知道了她們不夠服順的名聲,婚事上該怎么辦呢? 顧曉干脆明明白白跟她們說:“這京中風氣不比南邊,我在娘家的時候,也是經常與一種小姐妹一起玩的。你要是不參加什么交際,誰家知道你家有適齡的女孩子,又怎么知道女孩子品貌如何呢?”像是榮國府后來一樣,將女孩子當做小貓小狗一樣在老太太面前養著,除了探春跟著去過幾次舅舅家,其他女孩連親戚家都不去的情況也少見。要不,怎么賈敏當初未嫁的時候,也是各種賞花會的??湍?? 周氏跟陳氏這會兒卻開始表忠心:“我們幾個眼皮子淺,不知道娘娘的一片苦心,兩個姑娘都是娘娘的女兒,自然萬事都有娘娘做主!”黃氏慢了一步,也趕緊跟著表態,心里卻擔心自己之前那幾句話得罪了太妃,影響女兒前程。 顧曉原本頗有興致,這會兒也有些索然寡味,只是含笑說道:“罷了,你們也說了,兩個姑娘也都是我的女兒,我哪有不放在心上的道理!”說著,又看向了末兒,笑道:“末兒,要不要跟mama一起到外面走一走?” 末兒之前不想跟著哥哥jiejie出去,這會兒聽到顧曉也想出去玩,不由有些猶豫,不過很快還是下定了決心,擺出一副“我都是陪你”的模樣,站起身來:“那好吧,我跟mama一起出去!” 顧曉攜了末兒,身后又是烏泱泱一群人跟著,一塊出門了。李氏瞥了幾個太姨娘一眼,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神情,揚聲說道:“這人啊,就得認命,真當你肚子里爬出來的,你就能做主了?要不是咱們家娘娘寬和,家里姑娘坐著,你們都得站著,姑娘吃著,你們得伺候著,如今竟是還不知足,倒想要做姑娘的主,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行了,我記得昨兒個看見了個亭子,咱們到那邊坐坐吧!” 李氏一番譏諷,弄得黃氏愈發尷尬起來,她帶著人一走,沒孩子的劉氏她們三個也坐不住了,忙說道:“幾位jiejie吃茶,meimei幾個先回屋去了!” 眼看著一會兒功夫,就剩下她們幾個,周氏還沉得住氣,畢竟,佳婉也不是她親生的,她立場就有些尷尬,陳氏卻是氣哼哼說道:“黃jiejie,你是不是好日子過得太多了!以前王爺在的時候,怎地不見你多說什么,連多看姐兒一眼都不敢,如今倒是惦記起姐兒的婚事來了!” 黃氏眼淚都要下來了:“我,我就是一時嘴快……” 陳氏冷笑道:“無非是看著娘娘好性罷了!黃jiejie,你也好好想想,真要是讓你給姐兒做主,你倒是能讓姐兒在家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怕是從庫里搬個拔步床出來呢,但你知道將來外頭有誰能做這個儀賓嗎?娘娘要是撒手不管,宗女婚事被坑了的,也不是沒有!”說著,她同樣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周氏嘆道:“好啦,陳meimei話說得雖說不好聽,但也有道理!咱們幾個,被人叫一聲太姨娘,實際上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也就是娘娘瞧著咱們幾個可憐,怕咱們連個奔頭都沒有,才給了咱們幾分體面!咱們也不能真的看不清自個有多大能耐!再有,你這輩子也指不上姑娘,等姑娘嫁出去,咱們還得在王府終老呢!” 黃氏這會兒早就后悔了,聽得周氏這般,不由“嗚嗚”哭了起來:“周jiejie,要是娘娘怪罪我,那可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娘娘是個大度的,便是側太妃當年那般,娘娘不還是揭過了?等回去,你好好給娘娘陪個罪,娘娘也就不怪你了!”周氏只得安慰道。 黃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胡亂點頭,說道:“我,我這就回屋做針線,回頭給娘娘賠禮!” 顧曉其實沒有她們想象的那么生氣,說白了,佳婉佳姝又不是她生的,她盡自己的本分罷了,她們的親娘要是硬是想把她們變成一輩子只能在那四四方方一塊天地里頭圈著的樣子,顧曉也犯不著多這個嘴! 倒是春燕,在一邊為顧曉憤憤不平:“以前還當她是個老實人,誰知道竟是這個性子!早知道如此,帶她出來做什么,給娘娘添堵嗎?” 顧曉擺了擺手,說道:“行啦,她們也都是可憐人,不過,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就得趕緊給兩孩子挑幾個合適的教引嬤嬤了!外頭也得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女先生,總不能好好的金枝玉葉,養出一身小家子氣來!” “娘娘就是心善,才叫她們蹬鼻子上臉,要是跟別的府里一樣,隨便找個院子將人一關,讓她們天天吃齋念佛,就沒這些心思了!”春香請哼了一聲,說道。 “都說了行了,還說這些!”她轉頭看向其他幾個丫頭,“之前說好了的,你們今年就出府去,可準備得差不多了?” 這所謂的準備,其實是讓她們家里相看合適的人家,她們這等大丫頭,如果不想要下一代繼續做奴婢的話,其實選擇還是挺多的。外頭多的是那等小門小戶,愿意娶她們這樣見識過大場面,關鍵時刻還能求上貴人的婢女。只不過,大多數見識過高門大戶何等煊赫的丫頭,不會甘心去做那等人家的媳婦罷了。 春燕臉也不紅,隨口就說道:“我家里已經給我看好了,是府里程管事家的兒子,以后等我有了孩子,還送進來伺候主子!” 春紅卻是說道:“前陣子,我一個表姑到我家提親,我媽說,我那表哥已經是童生了,我嫁過去過幾年也能混個秀才娘子!” 顧曉問道:“你表姑家家境如何?” 春紅也不是很清楚:“應該還行吧,要不然,也養不起一個讀書人!” 顧曉后世見多了負心讀書人的故事,這會兒便覺得有些不太靠譜,春紅如今虛歲都二十了,那既然是表哥,年紀應該還要大幾歲,至今都沒有成親,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緣故。不過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笑道:“那就好,你是個有后福的,說不準以后不光是秀才娘子,還是舉人娘子,官夫人呢!” 春紅也不扭捏,笑道:“真要有那一天,我還來給娘娘請安!” 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個不害臊的,還沒嫁過去呢,就想著這些了!” 幾個丫頭年紀都不算小了,之前就跟家里說了今年府里會放她們出去,各家都已經給女兒安排了起來。她們本就是隆安侯府的家生子出身,如今選擇范圍也寬廣,要么嫁給侯府的管事莊頭,要么就是在王府里頭挑,真正外嫁的就一個春紅。 春香早就說了不嫁,如今更是連頭都盤起來了,這會兒只是抿著嘴笑,也不多說。她才不信嫁了人能比現在強,她娘當年也是府里得意的丫頭,結果嫁了她爹之后又能如何,家里家外一把抓,硬生生將自己活活累死了,白白便宜了別人。至于指望什么兒女孝順,呵呵,你要是手里有錢,那兒女不孝順也得孝順,你要是啥也沒有,能得幾句嘴上的孝順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什么? 顧曉聽了幾個丫頭的婚事,笑道:“行,既然都定好了,等你們出府,我再給你們準備一份嫁妝!” 春香這才忍不住說道:“這娘娘的恩典,你們可得好好壓箱底,別叫其他人給拿了去!” “那是當然,娘娘給的,留著傳家不好嗎,誰要便宜別人了!”幾個丫頭嬉笑一番,對未來各有憧憬。 顧曉瞧著她們的模樣,心里又是松了口氣,幸虧自己穿過來就死了男人,要不然像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對個男人卑躬屈膝,還得忍受他的種種不靠譜,那真不如死了痛快!好在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算是揀著了! 在外頭走了一陣,山風漸漸涼了下來,春香連忙說道:“娘娘,這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再叫人去看看小王爺他們,別不小心吹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