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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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太妃這會兒已經失去了理智:“你才沒了,我兒好著呢!”她又哭又笑,伸手抱住床上那個幼小的孩子,不顧他臉上的痘疹,貼著他的臉,瘋瘋癲癲地說道:“我兒要好了,你們看,他燒都退了!等他睡醒了,他就好起來了!” 一邊伺候的人都被嚇住了,想要阻攔,但是看著側太妃瘋癲的模樣,大家根本不敢上前,只有側太妃素來信重的錢嬤嬤在一邊勸道:“娘娘,小王爺已經去了,就讓他好好去吧!你再這般,沒得叫他在下面也不安生!” 結果側太妃立馬發作起來:“你個老狗死了,他也不會死!給我滾,你們看著我們娘倆落魄了,一個個都來欺負我們娘倆是吧!都給我滾出去,我自個守著我兒!”說著,將孩子放回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自己坐在床沿,看著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的孩子,一邊用手輕拍著被子,一邊滿臉愛意地哼起了搖籃曲。 等著一曲唱完,她呆呆地看著床上的孩子,忽然崩潰地嚎哭起來。剛剛被攆出去的眾人聽到哭聲,便知道側太妃其實已經接受了孩子沒了的事實,面面相覷了一番,硬著頭皮又進了屋,將早就準備好的壽衣拿出來。 這等染了天花的人,便是死了也不能土葬,得送到化人場去。孩子如今也還小,這個年紀算早夭,也不能埋葬在皇陵,甚至連碑都不能立,只能找個地方將骨灰埋了,悄悄記下地方,以后再按時節祭祀,不至于做了孤魂野鬼。 一群下人悄無聲息地給孩子穿壽衣,放到之前草草準備好的棺槨里,門外云板叩響了四下,立馬就有人進來,想要抬著棺材出去。一直在一旁木木呆呆的側太妃反應過來,抱著棺材哭得死去活來。 但是這回來抬棺材的可不是內務府的人,而是錦衣衛安排的。在知道這位側太妃做了什么事之后,只覺都是報應,因此,對側太妃也絲毫不給情面,直接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娘娘還請節哀,小郡王這是天花,可不能再停靈,免得再傳開來,平添罪孽!” “什么罪孽,我兒哪有什么罪孽!”側太妃發髻蓬亂,花容慘淡,聽到這人似乎意有所指,更是撐不住,連聲叫道。 “這舉頭三尺有神明,有沒有罪孽,是什么罪孽,那是老天爺說的,您吶,說了不算!”那個錦衣衛叫人別管側太妃,直接抬起棺材往外走,又呵斥道,“都還愣著干什么,你們側太妃娘娘這是犯了癔癥,趕緊將人扶回去歇著,別再沖撞了什么!” 說著,帶著人揚長而去,只留身后一片哭嚎聲。他卻絲毫沒有動容,如果沒有意外,身后這滿府的人,都得為了這次天花大疫陪葬。 嗣郡王的死半點也沒有掀起什么波瀾,這次的天花傳播得太快,許多人家心懷僥幸,不肯種痘,到后來便是想要種痘,熟苗也沒了,一個個只能傻眼。 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早就被要種痘的各家給瓜分了,留下的那些還得守著宮里,不能隨便出來,外頭的大夫能找的也都找了,但是這些大夫手上又沒有痘苗,現制的那種旱苗風險又很大,因此,雖說不至于家家掛白,戶戶戴孝,短短大半個月時間,光是內城也死了近千人。這里頭其實多半是奴婢,因為主子有病,總能想辦法尋醫問藥,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可是下人染上了,要不是怕傳染,直接就丟出去了,饒是如此,也都是找個地方圈起來,自生自滅。沒有醫藥,甚至連食物飲水都不夠,能否活下來全看命夠不夠硬! 像是榮寧二府,一早就封了府,因為守孝的緣故,也沒什么交際,但是榮寧街卻是沒法封起來的,這些賈家族人還有家生子又不像是兩府里頭,有水井,又存了許多食物,府門一關,不需要跟外頭有什么交流,他們家里能存多少吃食,還得去僅有的幾口井那里汲水,這般下來,但凡有一個感染的,其他人就都有風險。 好在兩府原本都是行伍出身,還沒墮落到后來的地步,行動力也很足,在發現不對勁之后,就找了處宅子,將得病的和有過近距離接觸的都關了進去,叫已經出過花種過痘的人給他們送飯送水,但是這些人里頭,依舊死掉十多個,還多是各房族人。 張氏聽到消息,只暗自慶幸,若是賈瑚回來,說不定也就是在榮寧街上找個地方自生自滅,到時候若是二房再趁機動手,賈瑚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場。后來又聽得賈瑚種痘成功,已經開始在王府繼續上學的消息,張氏忍不住去佛堂上了一炷香,暗自祝禱,祈求神佛保佑顧曉這個平王太妃順心遂意,長樂安寧。 而平王府這邊,已經開始慶賀起來。 第67章 平王府這次因為處置及時, 主要也是跟外界從來沒有過額外的接觸,府里頭就沒什么生人進出,最終一個都沒少。倒是之后得將各處的衣裳被褥乃至鋪陳都燒掉, 許多人頗為不舍,即便顧曉說了從庫房里面拿了新料子都重新做,依舊也是如此, 畢竟,這些都是積年攢下來的, 還多半是好料子,只是事涉天花, 除了那等真的要錢不要命的,誰也不敢隨便冒這個險。 至于這次沒來得及種痘的也都已經想好了, 等著來年天暖和一些,就找個合適的地方集中種痘, 也能少糟踐一些東西, 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不用再擔驚受怕。 孩子們也有些心疼不舍他們那些玩具, 除了少部分玉質和金銀質地的玩具配飾之外,其他的都得一塊燒了,連同幾個滑梯也沒能逃過這一劫,因為他們出花之后,怕他們抓撓, 有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就叫他們可以出來玩耍,別的地方怕吹了風, 滑梯上下都有小房子,能遮風擋雨, 因此,幾個孩子在滑梯里耗的時間最長,自然不能保留下來。也虧得用的不是什么好木料,要不然的話,顧曉都得心疼死。 也不僅是平王府這般,京中各家都在焚燒病人和種痘的人接觸過的東西,狠一些的連家具都一塊燒了,就差沒拆房子。顧曉倒不至于如此極端,只是叫人用燒酒還有生石灰之類的東西,給各處都消了幾次毒,才算是安下心來。 宮里頭李才人之前沒有種過痘,這次跟著一塊種了,她之前被甄貴妃折騰得挺厲害,自個也不是什么心寬的人,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就有了非常明顯的更年期跡象,常常失眠,脾氣暴躁,在宮里人緣愈發差了,身體也虛弱了許多。這次種痘,就發得很慢,連續燒了好幾天,甚至不得不二次種痘,才算是將痘疹順利發了出來。她疹子消得也比別人慢,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癢,就忍不住抓撓,以至于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用脂粉都有些遮掩不住。 瞧見鏡中的自己,要不是李才人這里沒有玻璃鏡,她能將鏡子都摔了。以前她還自負有幾分美貌,如今一臉麻子還有幾處抓撓后留下的傷痕,簡直沒臉出門。而跟她一起種痘的小妃嬪,雖說也有臉上留下痕跡的,但都不像她這般明顯,她只覺自己受到了太醫的針對,沒給她用好藥。 她就是個窩里橫的,只能拿身邊伺候的宮人出氣。以前徒宏遠心疼她這個親媽在宮里日子過得不容易,一年到頭,光是孝敬她的錢財東西,折下來都有個好幾百兩,幾乎趕得上給圣上和東宮的孝敬。如今徒宏遠沒了,平王府雖然還有東西送上來,卻都中規中矩,最重要的是,多半是東西,卻沒多少銀錢,這讓她手頭拮據了許多。她還不能去抱怨兒媳婦不孝順,畢竟,以前徒宏遠那樣,才是出格,如今平王府不過是恢復了她應有的待遇。 她如今又沒多少錢賞賜下頭的宮人,還得拿她們撒氣,人家又不是奴性深重,非要給自己找個不好伺候的主子供著,因此,漸漸也愈發敷衍了起來,雖說不能隨便換差事,但伺候李才人的幾個宮人年紀本來也不小了,再有個一兩年就能出宮,便琢磨著到時候早點將自己名字報上去,免得再繼續伺候李才人這種沒前途的主子。 李才人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眾叛親離,在收到平王府送過來的東西之后,又是氣得將手里的一個杯盞給砸了出去,碎片四濺。 她的貼身宮女翠柳提醒道:“才人,你這段時間已經砸了好幾個杯子了,再砸下去,內務府就不給補了!” 另一個宮女臘梅也是說道:“雖說之前的報了損,其余的也沒被內務府收走,但以后咱們這邊總不能連不成套的杯子都沒有,回頭有個人過來,瞧見了難免要笑話!不如才人先用那幾個不成套的,到時候摔了也就摔了!” 李才人更氣了,什么時候,她落魄到連成套的茶具都用不了了!若是以前,她能叫人拿錢去補,但是如今可就沒這個底氣了。平王府送來的年禮里頭只有八個荷包,四個里面放的是金錁子,四個里頭放的是銀錁子,加起來也就是差不多一百兩銀子。聽起來不少,她一個才人,一個月月錢其實也就二十兩,一百兩銀子是她小半年的收入??墒?,她前幾年大手大腳慣了,如今這么一點,夠干什么呢?她還想要找太醫開點淡斑祛疤的藥呢,誰知道得花多少錢! 她咬著牙發xiele一番,最終卻拿遠在宮外的顧曉無可奈何,人家別說現在在家守孝不進宮,就算是以后進宮了,只要她不多嘴,也沒人會要求顧曉來拜見她這個正經的婆母。一個才人,還想要在正經的親王妃那里擺什么婆婆范,想什么好事呢!這宮里頭,也就是四妃九嬪,才有資格做母妃,其他人,孩子就算是生下來,也是不配養的。至于所謂的生恩,呵呵,你有幸生下皇子皇女,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想要讓正經的龍子鳳孫對你感恩戴德? 顧曉如今已經懶得理會李才人那些破事,反正面子上過得去就行,誰樂意硬給自己頭頂上供一尊大佛呢!給各處送了年禮之后,平王府就開始安心準備過年。 因為痘疫尚未完全結束,各家互送年禮多半都是直接拉到門口,將禮單送到門房便罷,至于親戚之間的走動,那也是能省就省,以至于年節的氣氛都差了許多。 平王府對此感觸并沒有多深,熬過了這一劫,大家都想要除除晦氣,因此將更大的熱情投入到了準備年貨之中。 之前正月里才開始搞冰燈,如今早早就將冰燈在府里各處點綴了起來,路邊都擺放著形形色色的雪雕,甚至直接在院子里用冰雪做了新的滑梯還有雪屋,幾個孩子顧不得想念原本的那幾座滑梯了,穿著大毛衣裳爬上爬下,每日里玩得幾乎要飛起,只恨不得冬天永遠不要過去才好。 廚房那邊更是大展身手,今年顧曉讓她們做了許多水果罐頭,都用壇子密封起來,如今幾個廚娘就用這些跟鮮果風味區別不算很大的罐頭水果做出了各種點心和菜肴。顧曉稍微提示了幾句,他們就用桃子和白梨罐頭做了咕咾rou,像是八寶鴨子就可以往里頭加一點桃rou,味道頗為不錯。尤其是各種甜湯點心,里面加上一些,不論是蒸是烤,味道都很不錯。 隆安侯出外差還沒回來,顧曉就給隆安侯府送了不少水果罐頭回去,隆安侯夫人是個精明強干的,頓時就想到老家那邊,產的上等的楊梅和龍眼,也能做成罐頭,回頭叫老家那邊莊子上做好了,運到京城來,也能多一樣吃食。 甚至還可以往嶺南那邊買幾處果園,如今京中想要吃一顆荔枝,那叫一個不容易,一般是蜀中那邊選了大小合適的果樹,在果子長到一定程度之后,就連根挖了,種在木桶或者是大缸里頭,運到京城差不多就能成熟。饒是如此,每年荔枝送過來,宮里得寵的也只能分個幾個嘗嘗味道,不得寵的,連荔枝殼都別想看到。宮里尚且如此,外頭就更難看到了,能吃上一粒荔枝,那足夠在外頭吹幾年的。 跟蜀中相比,嶺南更是盛產荔枝,偏生根本沒法運出來,只能爛在樹上,如今可以做成罐頭,哪怕只能保留三成風味,那也是一門好生意。 這時節,隆安侯夫人即便是親媽,也不好隨意上門,只得叫人傳了一封信去平王府,詢問水果罐頭的制作方法。顧曉也沒當回事,這玩意在工業時代到來之前,其實是不適合大規模投入生產的,一方面是不能保證質量,王府可以將壇子用開水燙煮,然后用專門制作的木塞塞上,再用蠟封好,涼了之后就直接往冰窖里面一存,也不用擔心長途運輸的麻煩;另一方面就是,熬煮罐頭是需要加入大量糖的,如此能夠提高口感,也能防止細菌滋生。問題是,這年頭糖根本就是奢侈品,歐洲在大航海時代到來之前,為了糖兩個國家都能開戰。中原這邊雖說早早就引進了先進的制糖技術,但糖依舊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上的。 顧曉將罐頭制作方子寫了一份,給隆安侯府送了過去。隆安侯夫人一看便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困難,但她對荔枝罐頭的生意卻愈發篤定起來,因為嶺南不光盛產荔枝,也盛產甘蔗,完全可以在嶺南那邊就大規模種植這兩樣水果,然后進行加工。到時候通過運河運到神京,就算是中間有一些損耗,也能夠承受。 隆安侯夫人也不叫顧曉吃虧,便琢磨著這生意要是成了,也給女兒留一份分紅,女兒雖說身為太妃,不愁吃喝,但是誰會嫌錢燙手呢?別的不說,多點私房,以后末兒分府出去,也能多分一些。 顧曉絲毫不知道自己過兩年就有一條新的財源,這會兒衙門要封印,季先生也給兩個學生放了假,顧曉便叫人送賈瑚主仆幾個回榮國府,從痘疫流傳開來開始,賈瑚可是一個多月都沒有回去了。 榮國府那邊這會兒氣氛卻不算好,主要是賈史氏,這會兒正在傷感,因為之前府里給林家送年禮的時候,聽到了一條噩耗,府里姑奶奶賈敏小產了! 賈敏嫁到林家也已經有了好幾個年頭,前兩年一直沒有消息,后來又要守孝,自然不能再懷孕。林家子嗣單薄,林如海選擇賈敏,一方面是想要有個得力的岳家,另一方面也是看在賈家人口繁茂上。因此,回京之后,夫妻兩個就將生孩子放到了日程上,開始積極備孕起來。 賈敏因著是賈史氏的老來女,小時候身體也不算好,賈史氏又擔心小姑娘家家的,種痘的時候若是落下幾個麻子,就要影響嫁人,因此,并不曾給賈敏種痘。 這次京中出了天花,林如海和賈敏因著隔了一條街有個人家就染上了天花,擔心自家也難以幸免。林如海是種過痘的,因此即便只是個御史,也得老老實實去衙門上差,期間賈敏總不能回榮國府避痘。夫妻兩個商議了一番,便準備趁著這次先給賈敏種痘。 結果誰也沒想到,賈敏竟是已經有了身孕,偏生日子還短,脈象也沒顯出來,太醫便直接給賈敏中了痘。結果賈敏出花前后,一連燒了好幾日,某一天,便見了紅。 原本以為是月信,但是日子卻不對。賈敏為了備孕,可是好好調理了一番,月信一直很規律,因此便擔心種痘留下了什么后遺癥,影響生育,便請了太醫來把脈,然后太醫便發現,這根本不是月信,而是小產。 其實她這一胎著床還沒滿一月,這個時候流產,多半是本身就很難保住。但是賈敏卻不這么想,她盼孩子不知道盼了多久,如今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孩子就沒了,自然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便是林如海,聽說了這事,也是難過。尤其賈敏原本愛美,對于種痘還存了一些疑慮,是他力主種痘,結果就這么一折騰,將好好的孩子給折騰沒了,林如海都覺得愧對祖宗! 到了這個時候,林如海還得好好安慰賈敏,只說這孩子來得不巧,與他們夫婦無緣云云。賈敏口中不說,心中難免有些怨氣。她一方面種痘之后需要休養,小產更是需要調理,按照太醫的說法,最好就多坐一陣子小月子,才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遺癥。因此,賈敏這些日子就在自個屋里將養,她精神不濟,連給娘家送年禮的事情都給耽誤了。 榮國府那邊見林家的年禮遲遲不至,便疑心出了事,賈史氏擔心女兒也染上了天花,便催著府里出過花的人以給林家送年禮為名,去林府打聽消息。 賈敏其實不想讓娘家擔心,因此出了這事,也不曾想過要告訴賈史氏,但是她陪嫁的下人終究也是賈家出來的,知道自家姑娘對孩子如何期盼,結果就因為姑爺一點想頭,硬是勸姑娘種痘,將好好的孩子給流掉了,難免也為賈敏覺得委屈,既然榮國府的人過來打聽情況,便透露了一些。她們心中也有數,并沒有說種痘的事情是林如海一力主張,只說姑娘姑爺當時瞧著天花泛濫,又無處避痘,不得不選擇種痘,結果竟是將個還沒成型的孩子給流掉了。 賈史氏是真心心疼自家閨女,聽說了消息之后,簡直是捶胸頓足。早知如此,當初聽了消息,就該叫人接了賈敏回榮國府避痘,哪里會平白沒了一個外孫。 饒是張氏與賈敏姑嫂關系不錯,聽得賈史氏這般言語,也是恨得咬牙切齒,自家女兒重要,孫子就可以直接放在外頭自生自滅? 賈史氏壓根沒有注意到張氏的不滿,忙不迭叫人從自己的私房里頭取了燕窩阿膠之類的補品,給林家那邊送過去,又擔心賈敏身邊沒個靠譜的老人指點,還選了幾個嬤嬤一起送了過去。 林如海并不想讓岳家在自個家里指手畫腳,只是這次實在是他理虧,只得忍了下來。想到太醫說賈敏要好生調理,最好一年內不要再有孕,只怕有了也未必保得住,心里便愈發懊悔起來。他是標準的士大夫,對于嫡庶很是看重,林家即便子嗣艱難,但是但凡嫡妻能夠生育,也沒想過叫姬妾生子。這次賈敏傷了身體,林家想要有個孩子,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賈家那些下人,嘴巴跟漏勺差不多,平王府的人送了一趟賈瑚,便打聽到了賈敏小產的消息,回來難免稟告了顧曉。 顧曉聽了,不由一愣。按照紅樓原著來推算,林黛玉出生起碼也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只怕跟賈敏這次小產也有些關系。 若是早知如此,顧曉倒是可以先想辦法給賈敏提個醒,可惜的是這世上的事情本來也沒有什么如果。 人與人之間,其實很難做到感同身受。顧曉也就是稍微感嘆了一下,之后還是得把心思放在自家身上。 圣上雖說隱瞞了這次天花流行的原因,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那位嗣郡王死后,王府如果和別的府里一樣,隔上幾天他抬出一兩個人來,那算是正?,F象??扇缃袷欠怄i了幾天,然后悄無聲息地,整座王府就被封了起來,里頭已經是半點人氣都沒有,什么樣的病癥能造成這樣的后果呢? 很快,就有人聯想到,不僅內城這次的天花是從嗣郡王府流傳出來的,他們家還有著很大的干系。 大家想到之前寧王太妃的死,不免疑心是不是那位側太妃又看誰不順眼,下了毒手,卻沒想到,連自家兒子都搭了進去。另外,也有人猜測是有人要報復側太妃母子的,不過,都沒想到是先寧王太妃的人,而是以為是他們府里幾個太姨娘。 因為搬了府邸,府里的浮財和產業也大幅度縮水,嗣郡王府不僅大幅度裁剪了下人,也縮減了給府里幾個太姨娘的供應,弄得明明是伺候過先寧王的老人,日子過得竟是跟人家通房丫頭差不多,這些太姨娘若是懷恨在心,玩一出同歸于盡的把戲也不是不能理解。 宗室大多數沒有實職實權,能做的事情也很少,因此,大家就將更多的心思放在玩樂還有八卦上頭,像是這等小道消息,經過幾家宗室的傳播之后,就已經翻出了不知道多少個版本,等到平王府后知后覺得到消息時,傳言已經不知道扭曲成了什么樣。 顧曉聽到的一個版本已經帶上了一些魔幻的氣息,說是先寧王太妃死得冤屈,一口怨氣不散,化作冤魂,上來報仇,直接將嗣郡王府殺了個雞犬不留??孔V一些的一個版本只說是側太妃因著嗣郡王感染天花而死,對下面下人幾盡苛刻,下人受不了,便干脆在水井里下了毒,這才將嗣郡王府滿門給殺了個干干凈凈。 顧曉對后面這個版本還是有些相信的,天花再如何,死亡率也沒達到百分之百的地步,能叫一府上上下下大幾十個人死得悄無聲息,最可能的手段就是下毒,至于是下在飯菜里還是飲水里,那就不好說了。 吳嬤嬤聽得直咂舌,雖說當日疑心先寧王太妃的死與那位側太妃脫不了干系,但是如今那府里直接被滅了門,這般慘烈,難免叫人心中感慨。 許多人家也因此生出了警惕之心,畢竟,嗣郡王府上這事不管原因如何,有內鬼那是肯定的,而且里頭原因定然也不那么光彩,要不然,宗人府那邊怎么著也得給個合適的說法,不像是現在,只說是疫病所致。 各家都是高門大院,一個主子身邊起碼也有個三四個下人伺候,再算是那些不在主子跟前,而是在其他地方當差的下人,一個府里,下人的數量往往會是主子的七八倍甚至更多,若是這些下人起了什么歪心思,那真的是要禍及滿門。 那些原本對下人還算是寬仁的人家都自覺自家頗有些先見之明,而那些治家嚴苛的,就有些不安穩起來,瞧著誰都像是可能會對自己不懷好意。因此,趁著這個機會,許多人家干脆將家里的下人來了一次大換血,該放的放,該賣的賣,只將人市上的價錢都給打壓下去一大截。 也虧得大多數人家在這次痘疫中都有所損傷,互相之間拜年走訪的事情也少了許多,要不然,沒了那許多下人,很多人家都要沒法正常運轉了。 平王府之前就將各種不穩定因素給清理了一遍,府里頭這次連下人都沒有什么損傷,顧曉還給補償了一部分衣裳被褥的損失,一個個都是感念上頭恩德的時候,自然不需要趕這么一出,而是心情舒暢地準備過年,喜氣洋洋的氣氛將隔壁雍王府都給感染了。 第68章 雍王府死了個三姑娘, 下人也死了好幾個。周側妃趁機得了雍王的憐惜,這些日子,雍王都歇在她那里。 雍王妃雖說心中不甘, 但也是無可奈何。她膝下也有個兒子,只是資質平庸,一向不為雍王所喜。不過, 雍王妃對此并不如何放在心上,祖宗家法在那里, 自家兒子只要好好的,那以后就是板上釘釘的世子。資質差一些又如何, 宗室子弟還能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業不成? 只是話是這么說,周側妃每每一臉春色過來請安, 雍王妃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周側妃僅有一女卻被封為側妃,可見她在雍王心中的份量, 如今再叫她這般得寵, 生個兒子出來,她在府里就要更囂張了。就算威脅不到爵位的傳承, 可還有王府的產業呢?雍王妃一想到自己勤儉持家積攢下來的錢財最后落到周側妃手里,就忍不住心肝都疼。 這會兒她看完各處的禮單,只看得頭昏眼花,結果廚房那邊又來詢問過年的菜式。 雍王夫婦肯定年三十和初一都要入宮朝賀,那年三十中午那一頓就不能敷衍了事, 得按照年夜飯的規格來。 雍王妃只覺心煩意亂,當下說道:“此事暫且不著急,回頭我也得跟王爺商量商量, 你們明兒再來吧!” 話是這么說,晚上能不能遇到雍王還是個未知數。一邊孫嬤嬤勸道:“娘娘這幾日事務繁多, 也是累著了,這會兒日頭正好,娘娘不如去花園里走走,散一散!”說不定能在花園里遇上王爺呢? 后面的話孫嬤嬤沒有說,雍王妃卻也聽出來了,意思就是讓自己在雍王那里表一表功,總不能周側妃沒了兒子,就霸著王爺不放吧! 雍王妃有些意動,不過她很快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都是有兒子的人了,還說這些作甚!不過,我也真該出去走走了,這胳膊腿,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一向講究儀態,都是坐得板板正正的,這么長時間都保持一個姿勢,這會兒只覺得身上的每個關節都喊著要造反,她不由露出一個苦笑來。 身邊伺候的丫頭連忙過來扶著雍王妃起身,又捧了熱水巾帕過來,給她用熱帕子敷手,她又略微活動了幾下,方覺得舒服了一些,說道:“拿手爐過來吧,咱們揀清靜的地方走一走,也叫我喘口氣!” 幾個丫鬟又是拿手爐,又是拿斗篷,還有幾個還捧了墊子矮凳之類,預備著回頭雍王妃走累了,可以坐下休息。一行人便這么出了正院,往花園里走去。 雍王府的花園并不算很大,不過卻不似北地園林,而頗有些江南風味,精巧別致,一步一景。雍王妃已經打聽著雍王跟周側妃正在梅林那邊互訴衷腸,便不準備往西北角而去,而是換了個方向,沿著小徑往東邊行去。 這隆冬時節,花園里大多數花木都已經枯萎,上頭覆著冰雪,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倒也不顯寂寥。 雍王妃帶著人信步而行,走了一陣,就隱約聽到隔壁傳來了頑笑聲,還有孩童的歡笑驚叫之聲,忍不住駐足旁聽,但這高墻厚院,雖說聲音能夠傳來,具體說了什么,卻也聽不分明。 她忍不住問道:“隔壁平王府每日里都是如此嗎?” 孫嬤嬤和幾個丫頭都是面面相覷,她們平常又不往這里來,哪里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因此,便叫了負責花園灑掃的婆子過來,詢問此事。 那婆子有些緊張,不過還是說道:“但凡是晴日,隔壁便常有歡笑之聲,應該是隔壁幾個小主子在花園里玩耍,之前暖和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們府里放風箏呢!” 雍王妃聽得一愣,然后又忍不住長呼了一口氣,笑道:“他們日子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