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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樓太妃要躺平在線閱讀 - 第29節

第29節

    伴讀這種差事有什么好的,出了什么事,被懲罰的都只會是伴讀,自家寶貝兒子不會在王府挨先生的打吧!

    “你胡思亂想什么呢!太妃娘娘是什么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不比你清楚!”張氏聽得賈赦的憂心,只氣不打一處來,“當日要不是我在府里頭處境艱難,太妃娘娘何苦多這個事,畢竟,瑚兒這么大的孩子,還沒完全長成,一個不注意就病了傷了的,若不是真心拿我當姐妹看待,她何必擔上這個責任!瑚兒去王府只帶了周嬤嬤一個跟著伺候,卻一直平平安安的,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就知道他在那里從沒受過什么委屈!他要是被先生打了,那也不會是因為小王爺,定然是他自個不學好!”

    被張氏這么一說,賈赦都有些愧疚起來,他跟張氏商議道:“你這話說得有理,咱們瑚兒也是多勞王府照顧,回頭咱們還是多準備一些厚禮,給王府那邊送過去!人家就算是不缺,那也是咱們家一片心意!”

    張氏嘆道:“我又何嘗不這樣想,之前不光是給王府,便是隆安侯府那邊,也都準備了厚禮,只是她們反倒是憐惜我生活不易,雖說禮收下了,但是回禮也頗為豐厚,咱們再那般客氣,反倒是叫那邊為難!”

    皇子開府雖說也有不少錢財,但是真要說起來,底子并不算厚實,那等外家得力,母妃得寵,自個也有差事的,自然能有諸多外快,像是平王府那種三樣皆無的,能保持每年略有盈余,便算是不錯,反倒不如賈府這種祖上就積累了巨大財富,還有大量爵產的人家家底厚實。

    張氏也就是想得太多,實際上平王府的花銷真沒想象中那么大,徒宏遠當皇子的時候就是個小透明,并沒有養成什么太燒錢的愛好,他又不在外頭包戲子,也不喜歡什么金石古玩,絕大多數時間都宅在王府里。除了各種人情往來和日常支出之外,他每年最多的花銷就是補貼宮里的李才人、李氏還有李家人,所以,哪怕他分到的皇莊在一眾兄弟中只是一般,每年還是能有不少盈余的。

    只不過以前這些盈余落不到顧曉手里,連公中都不入,被徒宏遠放在自個的私庫之中,只怕私心里頭多半都是要留給李氏母子。如今徒宏遠這一走,顧曉干脆利索地將他的私房都充入了公中,以后會按照分家的比例分配給府里的幾個孩子!其他人知道了,還得說顧曉沒有私心,畢竟顧曉完全可以將徒宏遠的私房收為己有,或者是給徒嘉鈺,以后壓根就不會有另幾個孩子的份!

    賈赦倒是深以為然,賈家一開始只是鄉下土財主,驟然富貴之后,這幾代下來,愈發奢靡起來。像是賈史氏,光是吃飯,就要大廚房那邊把天下的美食用水牌寫了天天轉著吃,還得叫兒孫們每日里孝敬菜品,府里頭小丫頭都能吃rou吃膩煩,更別說別的了!

    賈赦自個同樣是個花錢沒數的人,他喜歡搞收藏,又只買不賣,光是這一項,每年就不知道要搭進去多少。加上府里頭從賈史氏管家的時候就開始帶頭損公肥私,又打出了寬仁的名義,縱得下人們一個賽一個會偷jian?;?,中飽私囊。如今雖說還沒到寅吃卯糧的地步,卻也少有盈余,很多時候,都不得不動用公中之前的存銀。對此,大家還不以為意,總覺得家里的富貴,幾代都享不完。

    賈家開國那會兒朝廷就賞賜了大量爵產,賈源賈代化父子兩個打仗的時候,通過各種渠道得來的戰利品也多,底子的確厚實。事實上,賈家要不是后來傾盡全力,修建大觀園,依舊可以安享富貴很多年。

    推己及人,賈赦就覺得平王府只怕日子也是如此,太妃又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總要禮尚往來,回頭反倒是給人家增加負擔。想到這里,賈赦嘆道:“王府那邊如今也沒個能出門頂事的男人,長史也不是什么得用的,對外頭的事情只怕消息也不靈通?;仡^咱們家要是知道市面上有人出手莊子鋪子什么的,可以跟王府那邊通個氣,叫他們多置辦一些產業,自然也能多一些出息?!?/br>
    張氏點了點頭,她早就有心報答,只是自個也是自顧不暇,如今賈赦有這份心意,張氏自然樂見其成。

    “瑚兒那邊王府的先生聽姑爺說還是頗有些名氣的,以后瑚兒還能跟著小王爺去弘文館讀書,也不知道之前弘文館鬧了那么一場,如今的先生如何?”張氏見賈赦竟是比之前振作了一些,也覺得有些欣慰,畢竟,他不能一輩子在家里享樂,等著賈瑚頂立門戶吧,這也太說不過去,還是叫他先發揮出一點作為父親的作用才是。

    賈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我回頭打聽一下!”賈赦雖說沒給皇子做過伴讀,卻也曾經蒙圣恩在弘文館廝混過幾年,是里頭有名的禍害,好在弘文館如今徹底換了一批人,要不然的話,賈瑚進去,只怕還得受自己這個老子的連累。

    想到這里,賈赦便有些訕訕,只得轉移了話題,說道:“不管怎么說,瑚兒只要用心,前程應該沒什么問題,倒是冬生這邊,他早產體弱,只怕經不得苦讀!”

    張氏也有些發愁:“瑚兒好歹將來還能繼承一個爵位,到了冬生這邊,他自個要是不用功,難不成叫他以后跟榮寧街那些旁支一樣過日子?”

    賈赦趕緊說道:“那可不行,哪怕給他捐個官呢,總不能叫他以后沒了著落!”

    張氏嘆道:“罷了罷了,日后再說吧,總要看看他資質品性再說!”

    賈赦笑道:“咱們的孩子,還擔心什么資質品性,只要不是那等牛心左性之人,就是個好孩子!”

    說到這里,賈赦又有些心癢癢,他湊到張氏那里說道:“如今咱們都有兩個小子了,等回頭除了服,咱們再給他們生個meimei,如何?”

    張氏哪怕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聽賈赦這般說,還是有些羞赧,忙說道:“說什么呢,等除了服,我都多大年紀了,還生,沒得叫人笑話!”

    “有什么好笑話的,老太太那邊生敏meimei的時候,可也年紀不小了,大家只有說她好福氣的,誰敢笑話她!”賈赦不以為然地說道,“還有老二那邊,如今王家出了事,老太太指不定要給老二弄個偏房呢,到時候定然還要生育,咱們兩個可不能叫二房那邊給比下去!”

    被賈赦這么一說,饒是張氏對王氏各種惡心,卻也未免生出了一點兔死狐悲之心,差一點,自己就也要落得比王氏還不如的地步。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中的那點憐憫,問道:“不至于吧,王家這次難道徹底起不來了?老太太這般不給余地?”

    賈赦壓低了聲音,說道:“哪里還有什么余地?王家這次的事情鬧得大了,上頭若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豈不是叫下頭人愈發不將這事放在心上,藐視皇家威嚴嗎?哪怕是為了殺雞駭猴,王家這次也別想撈到什么好!”

    果不其然,在意識到圣上不打算將此事擴大化之后,王子騰這邊也已經被押送進京,直接就開始了三司會審流程。

    這等事情,根本沒有辯駁的余地,王子勝和王子騰都老老實實認了罪,不過他們也就是替過世的王老爺子認罪,這事發生的時候,他們還沒成丁呢!只是,他們既然享受到了其中的好處,也別想逃過接下來的處罰。

    若是此案按照大不敬來判,王家一大家子都得搭進去。圣上哪怕對王家各種不滿,但也不能真的將事情做絕,以免那些開國勛貴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因此,圣上斟酌一番之后,直接下達了最終的判決,王家老爺子死后追贈和謚號都被收回,王家抄家,連同出嫁女嫁妝里的貢品也被追回。至于王子勝和王子騰兄弟兩個,原本罪責更大的應該是王子勝,但是王家到了王子勝這一代爵位已經到了頭,反倒是王子騰繼承了王家的世職,因此,兄弟兩個同罪,王子勝又因為賭博的緣故被多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兄弟二人都被判了充軍流放西北,以觀后效。

    之后,圣上又表示,看在王家祖上與國有功的份上,網開一面,不在追究妻兒,家里女眷發還嫁妝。她們如果愿意,可以帶著孩子跟著男人一起流放,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守著孩子度日。說是發還嫁妝,指望抄家的那些人不中飽私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還回來的嫁妝都縮水了許多,那些容易攜帶變賣的金銀細軟沒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些粗笨的家具擺設,還有田產房產之類的不動產。

    能逃過這一劫已經是邀天之幸,不論是王子勝夫人還是王子騰夫人都沒有再追究的意思,老老實實從老宅搬了出來,帶著孩子還有沒被遣散的下人去嫁妝莊子上暫住。

    王子騰成婚多年,與自家夫人僅有一女,喚作王熙鸞,如今已經四歲,之后,王子騰夫人便再無產育。不過夫妻兩個感情深厚,王子騰在女色上也不上心,王子騰夫人給他安排的通房也被拒了,二人之間并無二色。因此,王子騰夫人便迅速開始變賣自己嫁妝里的產業,預備換成金銀細軟,又求了娘家那邊,好護送她們娘倆和幾個心腹下人跟著王子騰一起前往西北,甚至已經先叫心腹去西北那邊置辦一些產業,供他們一家人生活。

    王子騰夫人肯與王子騰同甘共苦,王子勝夫人可沒這樣的心思。王子勝是個典型的紈绔,貪花好色,府里一堆通房姬妾。也就是王子勝夫人管得緊,才沒叫生出庶出的子女來。判決剛一下來,王子勝夫人就將那些通房姬妾給賣了,畢竟,你都是充軍流放的人了,哪里還有納妾的資格!

    尤其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王子勝作孽。原本家里日子過得好好的,她還懷了身孕,再有幾個月便要生產。之前府里被封那陣子,要不是有幾個得力的下人照料著,這一胎只怕都保不住。除了肚子里這個孩子之外,夫妻兩個還有一個兒子王仁,如今也才兩三歲。就因為王子勝染上了賭癮,就差沒鬧得家破人亡。要不是還有孩子在,她能直接跟王子勝和離!

    如今王子勝夫人恨自己這個不省事的丈夫還來不及,巴不得他死在外頭算了,哪里還肯跟著他一路顛簸到西北,便以要養胎和照顧孩子為由,表示自己會先在京城生下孩子,等著孩子略大一點,就帶著孩子回金陵去。

    王子勝也不是那等沒臉沒皮的,兩家人都被他連累到這個地步,也沒臉再叫自家媳婦帶著孩子跟著自己去吃苦,因此,王子勝夫人這么一說,他就答應下來。

    王家兄弟兩個被判充軍,對于王子勝那是晴天霹靂,他從小到大,何曾吃過什么苦頭,這些日子在牢里都在琢磨著自行了斷,免得一路上受苦,到了地方之后也不得安寧??上У氖?,他這種人,也最是惜命不過,對自己根本下不了手,最終只能一日推一日,等到流放的日子都快到了,還沒下定決心,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而對王子騰來說,卻還留了一線生機。這也是他跟別人交易的結果,他這些年本來就一直在西北那邊經營。如今過去,就算起點低了點,在熟悉的地方想要往上爬卻也容易一些,若是被流放到西南或者是遼東,可就沒這樣的好事了,一個不注意,是真的要送命的!

    賈家也知道,王子騰不是那種會甘心沉淪的人。只是,在沒有其他助力的情況下,一個被充軍流放的犯人,就算是再有能力,想要出頭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無非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罷了。

    因此,賈史氏知道王家的判決下來之后,便準備了一些銀錢衣物吃食之類分別送了過去。見到王子騰夫人,又假惺惺地表示,鸞姐兒年紀還小,哪里經得起長途跋涉,西北又苦寒,不如將鸞姐兒留在京城,由王氏這個姑母代為撫養。

    王子騰夫人倒是有些心動,她愿意跟著丈夫同甘共苦,只是女兒生下來就沒吃過苦頭,讓她跟著自己夫婦去西北,不說之后生活水平會大幅度下降,便是以后婚嫁也是個問題,在那等邊關,又能找到什么好親事。

    但是,王子騰卻信不過賈家,主要也是對自家那個meimei有些了解,這位是玩不過賈家那位老太太的。尤其之前王氏又得罪了賈赦兩口子,明面上人家不計較,私底下能不找王氏的麻煩?如今王家衰落,王氏沒了靠山,自己都自身難保,真要是將自家女兒留給王氏撫養,那王氏倒霉的時候,鸞姐兒能不受牽連,說不定還要被王氏遷怒。就算是真想要將鸞姐兒托付出去,他寧可選擇薛家那邊,起碼薛家有錢,又有著生意人的圓滑,等閑不會將事情做絕!

    還是那句話,王子騰兩個meimei都不是什么聰明人,他怕女兒也被教壞了,才不肯托付給兩個妹子。至于說什么女兒到了西北找不到好親事的說法,王子騰更是不放在心上。他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的,總不能等到女兒出嫁的時候,自己還不能出頭吧!到時候自己若是不能出頭,女兒就算真的高嫁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子騰夫人就這么被丈夫說服了,拒絕了賈家的好意。賈史氏也沒失望,她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留下王熙鸞,也是留一條后路,日后王子騰就算是起來了,也不至于記恨賈家如今不肯施以援手。

    既然不能在王子騰一家身上做文章,賈史氏就將視線投向了王子勝夫人。王子勝夫妻兩個就算鬧翻了,還有個王仁在,王仁終究是王家這一代如今唯一的男丁,還是有幾分價值的。甚至若是日后王子騰無子,那王仁的價值就更大了!

    因此,賈史氏便叫自己的陪房去勸王子勝夫人,表示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王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一大家子就早早從金陵搬到了京城,兄弟二人與族親根本沒多少往來。如今他們落魄,金陵那些族親未必肯施以援手不說,反倒是有可能生出其他心思來。與其如此,不如留在京城,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王子勝夫人算起來跟賈史氏也是親戚,她母親也是出自史家,當然,不是史侯爺這一房。有道是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就知道史家是何等枝繁葉茂。有著這樣一重關系,王子勝夫人自然相信賈史氏那一套為她好的鬼話。她本身就身懷有孕,正是敏感多思的時候。被賈史氏一說,頓時覺得丈夫都靠不住,更別提那些沒見過面的族親!到時候,她帶著兩個年紀尚小的孩子,與孤兒寡母無異,未必玩得過他們,可別被吃了絕戶!而京城這邊就不一樣了,她還有一些產業,又有賈家和史家幫襯,日子也過得下去,當下便答應下來。

    王氏對此很是歡欣鼓舞,哪怕她之前跟王子騰夫婦更親近,但是王子勝這個長嫂嫁過來的時候,對小姑子也是極為親厚的。王氏素來以娘家自傲,這次娘家栽了這么大跟頭,以至于以后都沒人能給自己撐腰,如今長嫂能留下來,日后自己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也有個能傾訴的地方。

    王子騰與王子勝出發的那一天,王氏雖說不方便出門,卻也接了王子勝夫人過來,姑嫂二人一起抱頭痛哭了一番,王子勝夫人摸著肚子里孩子的動靜,再看一看乖巧聽話的賈珠和玉雪可愛的元春,心中卻是有了些打算。

    第55章

    王家的案子塵埃落定的時候, 都已經是暮春時節。

    王府里的日子依舊過得波瀾不驚,顧曉叫針線房給各處裁了夏衫,打造了新的首飾。

    得到新衣裳新首飾之后, 幾個太姨娘還有佳婉、佳姝兩個小姑娘都不約而同地來正院給顧曉請安。

    “雖說還沒入夏,這會兒日頭也上來了,別把孩子給曬著了!”瞧著周氏她們幾個拉著穿著新衣的佳婉和佳姝給顧曉行禮, 顧曉忙叫起,嘴里說道, 又吩咐給兩個孩子端了果子露過來。

    “給娘娘請安,不是應當的嗎?都是娘娘素來慈和, 才叫咱們躲了懶!”陳氏在一邊說道,她如今養著佳姝, 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不似之前一般只跟在周氏后頭行事。

    佳婉和佳姝如今還沒留頭, 自然戴不得什么釵環, 因此,頭上只扎了兩個小揪揪, 裝飾了幾朵小珠花,倒是胸前掛著瓔珞,手腕上戴著貓爪響珠鐲,粉團子一般,看著就叫人覺得喜歡。

    顧曉也很喜歡這種小萌物, 當然,屬于那種云養可以,不要放在自己身邊的那種, 她并不想承擔太多的責任,只需要盡作為嫡母的義務就行。

    “哪里是你們躲懶, 是我躲懶才對!”顧曉又笑著叫人拿了新鮮的果子過來,“莊子上剛送來了新鮮的櫻桃,是今年的頭茬,我嘗著還好,你們也試試看,一會兒回去的時候都帶一些回去,若是覺得酸,也可以做成櫻桃酪,留著慢慢吃!”

    “又偏了娘娘的好東西,倒是叫我們過意不去了!”劉氏笑道,伸手拈了一粒櫻桃送進嘴里,酸甜可口,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還是太妃娘娘當家好啊,放在以前,這些好東西哪里能落到她們這些小侍妾手里。

    “喜歡吃就好,這櫻桃好是好,就是個時令玩意,壓根存不住,多出來的除了蜜漬櫻桃和櫻桃酪之外,放著也是白壞了!”顧曉笑道,“今年春天雨水不算多,莊子上種了些西瓜和甜瓜,再有個一個月,也該熟了,等送過來,府里頭各處也能多分幾個!”

    何氏吃了兩個櫻桃,眉開眼笑道:“娘娘這話一說,妾身回去就要數著日子了!”

    何氏這個年紀,放在后世還是個高中生呢,顧曉難免有些憐惜,便笑道:“今年叫莊子上種了不少瓜果,就算是這兩年掛不了果,也能在市面上買去,你們要是喜歡吃什么,盡管說便是,又值得了什么!”

    顧曉話是這么說,幾個太姨娘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如今顧曉已經足夠寬和了,不用再爭男人的寵愛,她們日子也都過得松快,幾個沒孩子的,如今反而跟沒出嫁的小姑娘一般,私底下湊在一起,每日里玩樂,很是自在,她們可不想貪得無厭,回頭惹惱了顧曉,反落不著什么好來。

    因此,一個個都是只稱贊顧曉如何寬和大度,并不提別的什么。顧曉也不再多說,只又叫人端了一些蜜餞和點心過來,坐在一起談笑。

    說話間,就聽到幾聲奶聲奶氣的“汪汪”聲,兩只才斷了奶的小狗搖動著小短腿,屁顛屁顛地跑了進來,后面還跟著走得跌跌撞撞的末兒。這兩條狗都是京巴犬,前幾日剛從貓狗房抱回來的,一只毛色純白,另一只卻是夾花的,耳朵和背部是駝色,其他地方也是白色,看起來都很是嬌小可愛。

    末兒興奮地叫著:“狗狗,狗狗!”就跑過來要拽小狗的尾巴。

    顧曉忍不住扶額,果然這么大的孩子就是寵物的克星,這小狗才從貓狗房抱回來還沒幾天,就成了末兒的新寵,恨不得睡覺也要抱著才行,只是他下手沒輕沒重的,頭一天就揪掉小狗一撮毛,也虧得這些狗都是貓狗房一代代篩選出來的親人的品種,被拽疼了,也沒有反口咬末兒,要不然的話,這養狗就變成災難了。

    兩只小狗利索地躲到了顧曉的腿后,蹭著顧曉的裙子,叫聲都顯得委委屈屈,末兒卻絲毫沒察覺自己被嫌棄了,他看到顧曉,響亮地叫了一聲:“mama,末兒要狗狗!”

    顧曉有些無奈,只得耐心地說道:“狗狗還小呢,你這般就把它們給嚇著了!想要跟它們一起玩,你得輕輕的,明白了嗎?”

    末兒根本沒聽明白,見狗狗躲著他,他也不生氣,走到顧曉那里,就伸手要顧曉抱。顧曉無奈,只得伸出手去,將他抱到自個腿上坐下,又指著佳婉和佳姝說道:“末兒,這是你大jiejie和二jiejie!”

    末兒之前也見過幾次佳婉和佳姝,不過小孩子還沒完全認人,也不怎么熟悉,但是嘴上還是鸚鵡學舌一般叫道:“大jiejie,二jiejie!”

    佳婉和佳姝連忙回禮:“弟弟好!”

    幾個太姨娘之前見末兒進來就從座位是站起來,這會兒也要給末兒行禮,顧曉連忙說道:“末兒是晚輩,不必如此,沒得折了小孩子家家的福氣!”

    幾個太姨娘見顧曉都說到這份上了,這才猶猶豫豫地坐了下來,只是多了個連話都還不怎么說得齊全的孩子,說是晚輩,其實她們也當不起,她們不像是李氏,有過正經的冊封,哪怕是享著側妃份例的周氏,本身也是沒有品級的,也不是良妾,在府里屬于半主半奴的身份。顧曉可以說末兒是晚輩,但是真要說起來,末兒是主子,她們頓時就有些不自在起來,很快就起身告辭。

    春紅春燕已經叫幾個二等丫頭將櫻桃分好,用食盒裝了,拿給她們的丫頭,叫她們一并帶回去。顧曉叫人送走了她們,看著還在搖頭晃腦,眼睛追著兩條小狗轉來轉去的末兒,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我這邊難得有人過來說說話,你這一來,人可就都走了!”

    春香忍不住替末兒打抱不平:“娘娘這話說的,這怎么能怪三公子!娘娘您就是太心善,換做是別人家,幾位太姨娘哪有如今這個日子!”

    顧曉搖了搖頭,說道:“她們年紀輕輕的,就在府里頭守著,叫她們松快一些又如何!”

    春燕卻是說道:“奴婢也覺得娘娘您就是太隨和了,今兒個幾位太姨娘過來了,側太妃那邊卻是半點動靜也沒有,可見是不將娘娘您放在心上!”

    顧曉擺了擺手,說道:“行啦,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側太妃的性子,她就算是要來,除非是正日子,否則的話,也不會跟著幾個太姨娘一起,這不是跌了她的身份嘛!”

    顧曉這話一說,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刹痪褪沁@樣,李氏這個側太妃素來自矜身份,在府里頭,當初對顧曉都不樂意低頭,何況是一幫侍妾!哪怕如今不同往日,她那西院都不再是她一個人的桃花源了,她也是懶得理會劉氏她們的,平常見了,眼睛也是恨不得長在頭頂上,只當做沒看到一般,似乎跟她們走在一起,都掉了自己的身價。

    末兒在一邊東張西望,只覺得莫名其妙,但是見顧曉嘴角也含著笑,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行啦,你個小家伙,你要跟狗狗一起玩,你可以喂一喂它們,摸一摸它們,明白了嗎?”低頭見末兒又盯著兩只狗狗,顧曉不由笑道,當下便吩咐下人去廚房拿一些煮熟的rou條還有磨牙棒、奶干之類的東西過來,她先拿了兩塊奶干,分別放到兩只小狗面前。

    聞到奶干的香味,兩只小狗都湊上前,舌頭一伸,就將奶干卷到嘴里,再看看盤子里的東西,精神都變得亢奮起來,繞著顧曉“嗚嗚”叫個不停。

    末兒當下就也拿了一根磨牙棒,丟到地上,這磨牙棒里面同樣加了牛乳,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兩只小狗聞到之后,都湊了過去,白色的那只動作快,直接咬住了磨牙棒,幾下就嚼碎了,花的那只記得“嗚嗚”直叫。

    末兒便又拿了一根丟到地上,花的那只趕緊跑過來,將磨牙棒給吃了。瞧著末兒手掌喂食大權,兩只小京巴這回也不躲著末兒來,尾巴搖得風扇一樣,蹲在末兒面前乖得不行。

    末兒無師自通了取名的方法,指著白色的那只,叫道:“白白!”又指著花的那只,叫道:“花花!”兩只狗似乎知道這是在叫自己,搖著尾巴期盼著看著末兒,末兒就又拿了兩根rou條丟到地上,看著兩只小狗吃得開心,只樂得連連拍手。

    “這事鬧的,原本說給鈺兒和末兒一人一只的,這下都變成末兒的了!”顧曉見末兒跟兩只小狗玩得開心,忍不住搖了搖頭。原本狗抱回來的時候,顧曉就叫了徒嘉鈺過來分配,結果徒嘉鈺見末兒喜歡,便說都留給末兒。但是,顧曉覺得還是得公平一些才好,總不能因為末兒年紀小,就都讓著他,那等以后封爵了,難道還想要徒嘉鈺再讓著他不成!

    吳嬤嬤笑道:“這狗認人的,要是認定了三公子,那還不如再去貓狗房選一只給小王爺!要我說,小王爺如今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就得跟著出去行獵,不如給小王爺選一只松獅或者是細犬,可以帶著一起去圍場!”

    “這我可不給他做這個主,等回頭再問問他吧!”顧曉笑道,“再不濟,等明年,他就可以去弘文館了,到時候讓他自個去貓狗房挑去!”

    人就是經不起惦記,才說著呢,徒嘉鈺一溜煙跑過來了,看到顧曉,先給顧曉行了一禮,見末兒已經跟兩條狗坐在一起,不由“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你今兒個不是要讀書嗎?這著急忙慌跑過來干什么?”顧曉見徒嘉鈺模樣,不免問道。

    徒嘉鈺說道:“季先生今兒有些不適,便放我們一日假!我跟瑚哥兒說要一塊放風箏呢,剛剛我的那個連串的鴻鵠風箏線不小心斷了,我記得媽你這邊還有幾個風箏,便想過來再拿兩個!”

    顧曉笑道:“行吧,不過,也別在外頭跑太久,這如今雖說還沒入夏,天也熱起來了,回頭跑得一身汗,風再一吹,卻容易受涼!倒是你們季先生,可知道是什么癥候?”

    徒嘉鈺又不是大人,哪里那么面面俱到,之前只聽得季先生身邊的長隨過來說季先生身體不適,他們高興放假還來不及呢,哪里又會多問。這會兒顧曉一問,便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顧曉嘆道:“罷了罷了,你們去玩吧,回頭也該跟瑚兒一起去季先生那里探病才是!”

    徒嘉鈺忙說道:“我猜季先生就是略有些不適,要不然怎么只放我們一天假!”

    聽徒嘉鈺這么一說,顧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擺擺手,叫徒嘉鈺自個去拿風箏,然后喚了春香過來,說道:“剛剛聽說季先生有些不適,都給兩孩子放假了,你把櫻桃也準備一籃子,另外再準備幾樣點心果品,叫人給季先生送過去!再問問季先生是個什么癥候,可要請太醫!”

    春香答應下來,當下便準備起來,然后拿到二門外,叫了一個管事,讓他帶著東西去探望季先生。

    季先生這會兒正在自個屋里忍受老妻的嘮叨:“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貪涼,回頭叫人知道了,不定要怎么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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