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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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歷代下來,香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各家獨門的香方外面不會流傳,但是各種醫書藥書上頭都記載了大量的香方。從宋朝王安石說了“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這句話之后,文人讀醫書便成了潮流,貴族人家看病,不跟大夫討論一下藥方都覺得不對勁。顧曉陪嫁的書籍里頭就有不少醫書藥書,如《千金方》、《太平圣惠方》、《肘后方》等,上頭都記載了一些香方。 顧曉如今閑著沒事,就叫人將書上的香方一一整理了出來,選了一些配方比較簡單,用到的香料也比較常見的,自己學著調香。興致上來就自個研磨,覺得累了,就交給下面的丫頭,橫豎是為了打發時間,陶冶一下情cao,何必要為難自己。不過是幾日功夫,倒是配出了不少,先是用香爐焚了試用一番,覺得好的,就將香方另外記錄下來,以后可以常做了用,覺得不合適的,就不再多記錄,做出來的成品也不留著,直接賞下去,隨下頭人怎么處理。 如今天氣寒冷,府里頭也沒別的事情,下面那些丫頭其實也都閑得很,樂得跟顧曉一起玩樂,她們如今同樣真心覺得,先平王沒了是好事,如今大家都輕松自在。正院里頭如今每日里變幻著各種香味,丫頭們沒資格用熏爐,便拿了賞下來的香做成香丸,用細紗裝了,放到箱籠里頭,也能給衣服熏上一些香味。 及到臘月十二,內務府那邊奉了圣意,將新到的貢桔給各個王府分了下去。以前徒宏遠還在的時候,平王府每每分什么貢品都只能排到第二梯隊甚至是第三梯隊,在一眾皇子里頭,差不多都是墊底的。如今徒宏遠不在了,大概是圣上父愛大發,憐惜那些失了親父的皇孫們,平王府竟是分到了兩簍貢桔。 各家本來也不靠圣上的賞賜過日子,要不然,一年就指著這點桔子,那也太悲催了!但是上頭賞下來的,重點就是體面,說明你在圣上那里掛了號,如此其他人才不會狗眼看人低,隨便怠慢你。 “先選一盤子,給先王爺靈前供上。然后前頭先生那邊送一盤,鈺兒和瑚兒那邊各送一盤,正院這邊也留兩盤。其他的算一算數量,都分下去吧!”顧曉看過那些貢桔之后,便吩咐道。 吳嬤嬤在一邊都有些心疼了:“娘娘,不多留一些嗎?全分了?”王府入冬之后也采買了不少桔子,不過從品相到口味,都比貢桔差一些。 顧曉倒是不在意這個,上輩子哪年冬天不炫上幾十斤的砂糖桔啊,她笑道:“既然是圣上的賞賜,自然也該雨露均沾!幾個孩子就不說了,那是正經的皇孫皇孫女,哪能不給他們呢!其他人也都伺候過先王爺一場,如今也沒別的指望,這點子臉面,也還是要給的!回頭叫人去市面上看看,有沒有今年的貢余,就算是貴一點,也再采買一些回來?!?/br> 吳嬤嬤對此倒是不報多少希望,每年貢余就那么多,能聞到點風聲的早就下手了,哪里還輪得到他們,她嘆道:“也是娘娘大度!”說著,便帶著春香春燕她們幾個開始分桔子,取了不同形制的果盤將桔子擺好,然后便往各處送去。 顧曉這邊的果盤直接端了過來,吳嬤嬤幫她剝了一個,去掉上頭的絲絡,放到旁邊的白玉碟子上,顧曉拿了幾瓣吃了,吃慣了后世形形色色的柑橘橙柚,如今的貢桔雖說品種已經經過了多次改良,但是在顧曉那里,也就是那樣,而且桔子這東西,不是自己剝的,也覺得沒靈魂。因此,顧曉只是略吃了幾瓣,便停了手,轉頭問道:“咱們家的莊子上可種了些什么果樹?” 吳嬤嬤說道:“我記得,娘娘陪嫁的莊子上種了一些柿子和梨,之前莊子上還送了一些鮮梨和柿餅過來,可惜鮮梨經不起磕碰,送到這邊,不少都碰壞了!” 春雨也在一邊說道:“西山那邊莊子上還種了一些林檎和大棗,林檎先王爺和娘娘都不太喜歡吃,因此后來砍掉不少,大棗倒是每年都會送不少進府,府里頭做棗泥山藥糕,用的就是莊子上送來的干棗?!?/br> 顧曉回想了一下后世神京這邊的氣候和特產,說道:“京城這邊不太適合種桔子,其他的瓜果倒是不妨礙的,西山那邊可還有山地,不如買下來種上各種果樹,請幾個會嫁接的農人回來,看看能不能多嫁接幾個品種出來!莊子上也能種上一些西瓜和甜瓜,一方面能給府里頭增加幾種瓜果,各個莊子上也能多些進項!” 顧曉想了想,又笑道:“回頭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從西番各國淘弄一些瓜果品種回來,在莊子上種著試試看?!?/br> 吳嬤嬤跟著答應了下來,神京這邊常有番人出沒,隆安侯管著鴻臚寺,正是跟這些番人打交道的衙門,從他們那里尋摸一些中原沒有的瓜果品種,也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 顧曉為自己未來的口腹之欲籌劃時,后院幾個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收到了貢桔。像是徒嘉澤和兩個姑娘,每人都收到了一盤子,無非就是他們的盤子小一號而已。李氏也收到了差不多大的一盤,其他侍妾有孩子的分大半盤,沒孩子的就只有半盤了。 冬季里頭除了桔子,幾乎沒什么鮮果,平常能吃到的就是一些果脯蜜餞,如今桔子分下去,一干人都是忍不住口舌生津,打聽到王府總共也就得了兩簍子之后,一個個更是對顧曉感恩戴德,各自拿了做好的針線送到正院作為孝敬。如劉氏她們幾個沒孩子的,也覺得如今生活比起之前更有滋有味,恨不得日夜祝禱,祈求太妃長命百歲,免得等以后王妃當家,她們這些過氣的太姨娘還得看小輩的眼色過日子。 除了李氏嫉恨于自己居然落得跟周氏她們幾個差不多的待遇,自家兒子也沒跟兩個丫頭片子區分開來,其他人都很是開心,平王府里可謂是一片歡聲笑語。 而其他王府,卻少有和諧的。穎王府和寧王府因為襲爵的是庶子,太妃哪怕是嫡母,府里頭還是有子的側太妃更有面子,貢桔送過來,穎王太妃這邊捏著鼻子給側太妃分了跟自己一樣的份例,如此側太妃還覺得不平,暗中鬧將起來。寧王太妃那邊,因為寧王府只剩下一個男丁的緣故,那位側太妃如今儼然將自己當做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下頭下人也是見風使舵,以至于正院冷冷清清,側院反倒是紅紅火火。寧王太妃因此郁結于心,以至于連管家權都被側太妃給多了去。這次內務府將貢桔送過來,寧王太妃甚至一開始都不知道,直到側太妃將桔子分下去了,正院才聽說了消息。 “娘娘!”寧王太妃的乳母崔嬤嬤跪在她身邊,垂淚不止,“側院那邊如今步步緊逼,只怕是想著叫娘娘給她騰位置呢,娘娘再不振作起來,這王府,都要沒有娘娘下腳的地了!” 寧王太妃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能有什么辦法,我的兒子沒了,以后這個王府就是他們母子的,自然一個個都向著他們!” 崔嬤嬤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忙說道:“娘娘,如今她們不光是想要找王府,這是想要害了娘娘你的命??!娘娘,要是世子還在,也不會愿意看到您變成這般光景!” 寧王太妃苦笑道:“我現在這個身體,又能有什么辦法,不過是熬一日,是一日罷了!” 崔嬤嬤急道:“難道就看著她們得意?要奴婢說,您這日子,還不如隔壁安王太妃呢,人家沒有嗣王,日子反而過得清靜自在!” “那是圣上親封的嗣郡王!”寧王太妃也知道崔嬤嬤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府里的傳承是上頭定下來的,那就算是庶出,也是正經的皇孫,她說是太妃,也不過就是皇家的兒媳婦,身上可沒有皇家血脈!要是皇家鬧出什么不孝的丑聞來,她這個始作俑者又能有什么好下場呢? 崔嬤嬤也沮喪起來:“實在不行,娘娘,咱們去莊子上吧,他們的手總不能伸到您陪嫁莊子上去!您有嫁妝,有俸祿,在外頭反而自在些,也能好好休養!” 寧王太妃沉默了一番,能好好活著,誰想死呢?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要不是父親外放,沒有娘家幫忙,她能受這委屈?她想了想,嘆道:“你去叫人準備好馬車還有行李,明兒個咱們就搬到莊子上去,要是到時候他們還不肯安分,那也別怪我徹底撕破臉了!”說到這里,寧王太妃忍不住咬了咬牙。 沒了當家男人有沒有當家男人的難處,而有當家男人的人家,也未必就能舒坦到哪里去了。 像是雍王府,作為年長的皇子里碩果僅存的之二,如今就很是尷尬。 自從先太子與幾個皇子搞了一出宮變之后,圣上對年長的皇子就變得愈發苛責起來。簡王有生理缺陷,自然得了圣上的幾許寬容,以至于雍王成了出氣筒,如今那叫一個動輒得咎。像是這次分貢桔,平王他們幾家都分到了兩簍,簡王府也分到了兩簍,結果到了雍王府這邊,就只剩下一簍了。哪怕是一簍半呢,也說得過去啊,偏生就這么單溜溜一簍子,內務府的人送的不尷尬,雍王收的都很尷尬。 他如今處境很不妙,他原本在一眾皇子中就不算出挑,之前一干兄弟死了大半,他還有些竊喜,覺得怎么著也該輪到自己了。如今他可不敢這么想了,他一個母族不給力,父親不喜歡,朝臣也因為之前的事情對他這個成年皇子敬而遠之的王爺,放在那里,簡直就是個亮眼的靶子,誰都想對著靶心來那么一下。 他如今只恨不得將自己變成透明人,誰都看不到才好。為了向圣上表示自己真沒惦記他的位置,他先是在府里建了個佛堂,沒事就去念佛,然后又叫人去江南采買,搞了個小戲班子,沒事就聽戲。平常更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恨不得在門口掛個牌子,表示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瞧著親兒子差點沒將自己憋成忍者神龜,圣上也沒覺得有什么歉意。 他如今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太子之前遭受打壓也正是因為如此,畢竟,在狼群里,老去的狼王害怕的不是外頭的威脅,而是日益強壯的年輕狼。到了圣上這個年紀,成年的兒子就不是兒子,而是競爭對手,若是覺得父愛無處播撒,不還有幾個小兒子嗎? 圣上如今的心態,大家都能猜出來,因此也沒哪個不要命的敢在朝堂上說什么立儲的事情,一個個三緘其口,只當什么都不知道,就等著衙門封印好過年。 衙門到了年底開始清閑下來,王府卻是進入了忙碌狀態。 第38章 哪怕是在孝期, 也免不了人情往來。 給圣上的年禮已經送上去,但還有平輩之間的年禮,哪怕因為守孝的緣故要略減三成, 但省是省不了的。 雖說年禮這東西難免要左手倒右手,但是很多時候也不能當年就把東家的送給西家,回頭被人知道了, 就要被說嘴。 平王府以前的風格就是隨大流,如今更是如此。不過, 其他人倒是好說,宮里還有個李才人, 宮外還有個李家。 吳嬤嬤翻出了往年的禮單,很是憤憤不平, 隆安侯府是正經的岳家,每年的年禮也就是四平八穩, 平平無奇, 結果到了李家那邊,反倒是精挑細選, 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那叫一個貼心。 顧曉掃了一眼,輕哼了一聲,然后問道:“婉嬪娘娘娘家是在京城嗎?” 吳嬤嬤眼睛頓時一亮, 忙說道:“雖說不在京城,卻是在通州,離得也不算遠!說起來, 婉嬪娘娘雖說已經過世了,但是到底先王爺是她一手撫養大的, 哪怕沒有改玉牒,那也是正經的養母呢!” 顧曉心中冷笑,婉嬪要是知道自己一死,徒宏遠就利索地投向了生母的懷抱,對生母和舅家各種補償,只怕非要氣死!婉嬪死后,徒宏遠還得了人家的私房,結果開府之后,根本就將婉嬪娘家視若無物,這跟狼心狗肺有什么區別。 也就是婉嬪娘家也落魄了,徒宏遠當初又是個小透明,沒人在乎他那點私事,要不然的話,這事被翻出來,徒宏遠就要被人質疑道德問題。 顧曉當初也懶得管這些破事,因此也不清楚婉嬪娘家的情況,如今叫人翻找往年的禮單,發現徒宏遠開府頭一年的時候,人家還是送過一次年禮的,結果徒宏遠回的禮一看就很敷衍,人家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會再厚著臉皮貼上來,因此之后便沒了下文。 婉嬪娘家姓胡,她父親當年官至四品,可惜從他之后,下一代就不成器,婉嬪的哥哥勉強考上了舉人,之后就屢試不第,最終不得不在通州那邊謀了個官職。從他開始,二十年過去了,胡家就只有兩個秀才,一個童生,科舉無望,不得不找了個書院教書為業。 大概這也是徒宏遠不跟胡家多往來的緣故,畢竟,胡家如今在上層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對徒宏遠來說,可謂是毫無價值。胡家也是有風骨的,徒宏遠既然不想認,他們就當沒這回事,即便家里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也不曾想辦法攀附上來,或者是在外頭敗壞徒宏遠的名聲。 顧曉嘆道:“之前是王爺當家,我竟是不知道這些,如今想來,也是我的失職!” 說著,顧曉吩咐道:“胡家如今這個情況,年禮就準備得實惠一點!弄上兩口豬,兩頭羊,一筐凍魚,然后再準備幾匹衣料,一半絲綢,一半松江布,再給一匣子銀錁子,就當是給胡家小輩的壓歲錢吧!送過去的時候低調一些,不要叫人注意到,免得回頭叫人有什么聯想!” 吳嬤嬤心領神會地答應下來,越是死人,越是不能叫人家名聲被污,這會導致有心人質疑王府下一代的人品,所以,哪怕是為了徒嘉鈺,也得將徒宏遠裝飾得花團錦簇!她沉吟了一番,決定找幾個會說話的人去送禮,叫人家領娘娘的情,也不要在外傳出別的什么話來。 “以后逢年過節的,胡家那邊還要都走動起來!”顧曉叮囑道,“咱們府上要走禮的人家多了,不怕多出一家來!” “至于李家那邊!”顧曉冷笑道,“就按照當年王爺給胡家的禮單,略減兩成便是,胡家好歹還是官宦人家,哪能被李家越過去!若是他們嫌少,以后這走禮的事情,就交給側太妃便是,畢竟,那也是側太妃的娘家不是!” “那宮里李才人那邊問起來,可該怎么說呢?”吳嬤嬤猶豫了一下,問道。 顧曉撣了撣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道:“李家難道有入宮請安的資格嗎?還是側太妃有?” 吳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才人在宮里就跟個透明人差不多。宮里頭沒有太后皇后,就算是有個甄貴妃,那也只是代掌宮權,哪有資格叫一眾皇子媳婦請安。你要是有心,可以遞牌子進宮,求甄貴妃允許,然后再去探望生母養母,你若是沒這個想法,甄貴妃也不會多管閑事。 而顧曉雖說不知道紅樓夢里頭到底是誰當了皇帝,但是甄家最后是壞了事的,賈家被抄家的一個罪名就是藏匿了甄家的財物。所以,雖說不至于要跟甄貴妃劃清界限,但是能不進宮,還是不要進宮了。 至于除服之后,作為宗室命婦,進宮朝賀領宴,李才人根本沒資格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想要跟顧曉這個兒媳婦打個照面都不可能。而這樣的場合,程序都非常嚴謹,哪能抽出空來呢? 如此,即便是是徒宏遠在的時候,顧曉也沒怎么見過李才人。作為成年的皇子,徒宏遠自個想要見生母,那都沒多少機會呢,只能三五不時地通過宮人給自家親媽送一些孝心!如今徒宏遠不在了,顧曉哪知道徒宏遠走的是那條線,用的是哪些人!尤其之前那場宮變之后,宮里也進行了一場大清洗,誰還敢繼續跟宮里有什么勾搭,這不是給圣上發飆的理由嗎? 所以,顧曉不跟李才人聯系,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橫豎對于李才人來說,她也只肯認自家侄女做兒媳婦,對她這個正牌兒媳婦素來是看不上的。 “不管怎么說,李才人也是王爺的生母,年禮什么的也得準備起來!”花費一點錢財,就能免去許多麻煩的事情,顧曉還是愿意做的,因此,便說道,“給李才人準備一些荷包,里面放上金銀錁子,在宮里打賞什么的也用得上!再叫針線房給李才人準備兩身衣裳,一起送進去吧!” 顧曉這邊自覺已經將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哪知道西院那邊,李氏又開始鬧幺蛾子。 李氏自覺自己這半年憋屈得厲害,她可不知道李才人在宮里,那真的是什么都不算。圣上一向博愛,要不然也沒那么多孩子。從圣上登基開始,宮里不算那些沒有承寵過的采女御女,有過冊封品級的早就超過了三位數。 李才人當年偶然得幸,一舉得男,這才得了個才人的品級??梢哉f,她在宮里資歷很老,但是誰也不會將她當做威脅,如此就可以知道,她在宮里到底是個什么位置了。 李氏卻不這樣想,在她貧瘠的大腦里,覺得姑母畢竟生下了表哥,那就是正經的娘娘,她自然可以幫自己撐腰! 因此,前些日子她一聲不吭,私底下卻是從頭到腳精心準備了一整套衣裳鞋襪,用的還都是徒宏遠之前給她的好料子,又按照以前的習慣,繡上了自己特有的標記,這會兒打聽著正院要給宮里送年禮了,這才親自帶著東西過來,表示自己也要孝敬娘娘。 顧曉斜倚在玫瑰椅上,都懶得多看李氏的神情,嘴里說道:“孝敬娘娘啊,那就將東西放下來吧,回頭一起送進去便是!” 李氏雖說傻,卻也沒有傻到家,這放到了正院,正院到底送不送進去,送的什么進去,那不是正院說了算嗎?因此,她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娘娘今年不進宮請安嗎?” 顧曉擺出一副詫異的模樣,說道:“meimei也是上了玉牒的人物,怎么不知道規矩,咱們家有白事,連出門做客都不行,哪能進宮呢?何況,王爺在的時候,難道meimei跟著王爺給娘娘請過安?” 李氏頓時傻眼了,皇家的側妃,那還是妾。如果是在清朝,側福晉的確跟嫡福晉沒有太多區別,側室所出的兒子依舊能算是嫡子。但是按照漢人的禮法,除非是皇帝,否則的話,王府里頭,就算是正妃去世了,也只會再娶一個繼妃,而不會將側妃扶正。所以,哪怕李氏之前再得寵,年年朝賀,李氏也不曾有機會跟著進宮。 李氏之前有什么孝敬,都是徒宏遠叫人送進去的,還得帶上一封書信,列上哪些是李氏準備的,口口聲聲都在說李氏的一片孝心??扇缃?,李氏也不認識幾個字,之前徒宏遠安排的人都被打發出去了,如今身邊伺候的下人也都是一幫文盲,叫她們傳個話,畫個花樣子,那是沒問題,讓她們寫信就是為難人了。 這傳達不出去的孝心,有個屁用??!李氏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曉,幾乎要哭出來。 顧曉嘆道:“meimei一片心意,娘娘定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娘娘如今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王爺不在了,娘娘才是最傷心的,咱們這些做兒媳婦的,自然應當連同王爺那一份一起孝敬上!只是宮規森嚴,咱們等閑也進不得宮,只能送些東西聊表心意?!?/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沒有入宮的資格,顧曉也不會沒事進宮找這個不自在,所以,就算是東西送進去了,李才人知道她的委屈,拿顧曉也毫無辦法。 就像是大戶人家,庶子媳婦只會去嫡母那邊晨昏定省,一個地位低微的庶母,只能算是半個長輩,根本沒有資格教訓兒媳婦,哪怕是自己親兒子的媳婦。歷朝歷代,婆媳關系里頭夾雜的男人才是關鍵,男人肯聽生母的,那自然是媳婦吃虧,如今徒宏遠都埋到地底下去了,他難不成還能托夢訓斥顧曉不孝順,不知道幫著他照顧愛妾嗎? 李氏這邊還沒失望夠,新一重的打擊又來了,顧曉笑道:“meimei也是知道的,之前我生末兒,趕上一連串的事情,如今人看著還好,其實失于調理,大夫也說了,這幾年都得好生養著,我便是想要盡一份孝心,也是有心無力,今年送進宮的衣裳鞋襪,還都是叫針線上人做的。meimei素來孝順,又是宮里娘娘的親侄女,娘娘若是見了meimei的心意,也能得到一些撫慰!” 說著,顧曉說道:“meimei如今也沒別的什么事,不如按照年節,給娘娘準備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到時候送進宮去,我定然也不會貪了meimei的功勞!還有,聽說娘娘如今在宮里吃齋念佛,她眼神也不怎么好,尋常經書也看不清楚,meimei若是不覺得麻煩,不如給娘娘手繡一幅經文,到時候娘娘念經的時候,不就能想到meimei的一番孝心了嗎?” 你不是要孝順嗎?那就去唄,我也不攔著你孝順!但是孝順這種事情,你不能一年就一次,其他時候就停在嘴上吧!李才人位分低,份例也少,沒了徒宏遠的貼補,想要多換幾次衣裳都得掂量一些,如今既然你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孝心,那就府里頭出材料,你出手藝,一起給李才人盡孝! 李氏臉都青了,她是學過女紅,但是之前給李才人送的那些衣裳鞋襪,其實都是下頭人做好的,她收個針,再繡上一個自己的標記,這就約等于是她親手做的了!但是如今,她能使喚得動誰呢?針線上人會按照季節給她做衣服,卻不會額外幫她給李才人做衣服。至于手底下那些丫頭,不說手藝如何,人家最多幫你做貼身的小衣,這算是她們的職責。你要是得隴望蜀也不是不行,你得給好處啊,沒好處誰樂意做,到時候故意使個壞,你就有苦說不出了! 像是這次給李才人做的衣裳,她一個人做不了,不得不讓幾個大丫頭幫著裁剪縫紉,不僅將多出來的料子搭進去了,還額外貼補了那幾個丫頭半個月的月錢。這還是因為主要用的是好的織錦,上頭本就有合適的花紋,除了抹額和鞋襪,其他不用多加什么繡紋,要不然的話,還得再加錢。畢竟,一個水平在線的繡娘,工錢可從來不會低。 可現在的李氏,能有多少好處給人呢?她如今除了月錢,就沒別的收入,偏偏比起以前,開支還多了不少,要是為了幾件衣服,將私房一氣都花了,以后可怎么辦? 李氏想要拒絕,可她是打著要給娘娘盡孝的名號來的,現在想要撂挑子不干,那你這份孝心可就不保真了!她心里發苦,后悔到了極點,早知道宮里娘娘對府里的事情鞭長莫及,自己干嘛要走這一趟呢,平白給自己添了一樁推不掉的差事。 顧曉殺人還要誅心,笑瞇瞇地說道:“這一身衣服做得著實精細,料子也好!這等給娘娘盡孝的事情,可不能叫meimei破費,我這就叫人去庫房取了織錦給meimei補上,另外再拿幾匹春裝料子過來,meimei直接帶回去,省得之后還要再跑一趟!” 李氏回去的時候簡直是如喪考妣,她人一走,正院這邊就傳出了一陣歡笑聲。 “還是娘娘厲害,這下子,看她還生不生歪心思呢!”春曉嘴快,直接就開口說道。 “這給宮里娘娘盡孝的事情,怎么能算歪心思呢!”顧曉正色說道,“那是側太妃的一份孝心,府里頭其他人問起來,咱們也得這么說!” 顧曉這般一說,其他人強忍住笑意,說道:“娘娘的意思,我們知道了!娘娘如今自個身體不好,所以托了側太妃,代自己盡孝呢!” 沒錯,孝心外包這種事情,男人能做,自己不也能做嗎?顧曉很是贊賞她們的說辭,想著上輩子看到的各種話術,覺得以后要是李氏想要撂挑子,自己也有話說了!想必,宮里那位李才人,也沒那么大臉面,硬是要顧曉這個正牌兒媳婦不顧身體,給自己做針線吧! 別說她一個才人,便是皇后,也不好對正牌兒媳婦說什么,你不親手給我做衣服,就是不孝呢!說白了,別說是皇室,便是那些高門大戶,娶個兒媳婦回來,也不是為了當繡娘用的。給你做是心意,不給你做也是理所應當,就像是探春說的那樣,怎么我就是該做鞋的人了? 說笑間,徒嘉鈺和賈瑚又過來了。 他們之前順利將一個園林的大致架構給搭建了出來,如今就是在調整位置,再增加一些裝飾,所以,比起之前輕松了許多,也有時間跑到正院來玩。 末兒一見徒嘉鈺和賈瑚,扶著欄桿走了幾步,就往地上一趴,利索地爬了過來,口中含含糊糊地叫道:“哥,哥……” 旁邊鸚哥也不甘示弱,站在架子上,扯著嗓子叫道:“哥哥,哥哥!” 末兒頓時急了,他現在才開始學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想要連起來說,還有點困難。他自覺自己被鸚哥欺負了,當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指著鸚哥就叫道:“壞,鸚~鸚~壞!” 徒嘉鈺被逗樂了:“沒錯,是鸚哥壞!哥哥這就幫你打他!”說著,直接走過去,對著鸚哥就是張牙舞爪一番嚇唬,驚得鸚哥拍打著翅膀想要飛起來躲避,結果腳上系了鏈子,跑都跑不了,只在那里胡亂蹦跶! 一看鸚哥這般狼狽,末兒滿意起來,咧開已經長了兩顆米粒一樣大門牙的嘴巴笑了起來,口水很快就從嘴角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