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好像聽見了太子殿下。

    問她想不想做他的女人？

    念窈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哆嗦，上次見到他說的那一句。

    若是找到肩上有海棠花印記的女子，定會將她千刀萬剮的話。

    念窈只覺得自己面前就是萬丈懸崖，只要往前跨一步，便會掉入無盡的深淵。

    這個想法叫念窈一激靈。

    念窈直直跪在了裴今衍的面前。

    她不敢抬頭對上裴今衍的眼睛，怕看出其他的情緒來。

    可念窈也沒有低垂著頭，而是直直望著裴今衍的那略微有些傷痕的手。

    那一雙手骨節分明卻不算粗糙，淡白的肌膚之下，隱約可見青色紋路。

    裴今衍盯著她許久，都沒有見她說話。

    不由得皺起眉來，剛想開口說話，卻聽見念窈開口。

    “奴婢不愿?！?/br>
    念窈說完后，如釋重負。

    她抬起頭來看向裴今衍，又重復了一句自己方才說的話。

    “回太子殿下，奴婢不愿意?！?/br>
    似乎是從來沒有料到竟然會有女人拒絕他的提議。

    裴今衍微微挑了下眉，卻稍坐正了，饒有興致看向跪得筆直的念窈。

    可就在念窈以為他會問些什么的時候，裴今衍卻只開口。

    “嗯，那便過來替孤包扎下傷口?！?/br>
    這話題轉移的太快了，就算是念窈都沒有回過神來。

    “怎么，反悔了？”

    念窈聽著他話，急忙搖了下頭。

    又怕裴今衍發怒，念窈抬起頭來，怯怯瞧了他一眼。

    “奴婢罪奴之身，自知罪孽深重，日后只想安心撫養弟妹，辜負了殿下好心，還請殿下贖罪?！?/br>
    裴今衍良久都沒有說話。

    他記得念窈的身世。

    那件事，若是說誰有錯，他分不清楚。

    可她江家如今的處境，卻是他那好父皇一手締造出來的。

    裴今衍神色淡淡的。

    “今日暫且不談，日后，孤給你一次后悔的機會?！?/br>
    就在念窈即將開口拒絕之時。

    裴今衍卻搶先一步道。

    “世事無常，你不必先拒絕?！?/br>
    這一句，一下就將念窈方才想說的話一下堵在了喉嚨里。

    她抿著唇，小心翼翼道。

    “夜里已深，奴婢還是給殿下先包扎好傷口吧?！?/br>
    裴今衍沒有拒絕她的提議。

    等念窈過來替他包扎的時候。

    裴今衍側眸來，看著她脆弱的脖頸。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同面前的女人一樣，引得他失神。

    裴今衍突然想到了自己父皇，后宮之中那位寵了十年如一日的女人。

    聽說她當初是父皇未過門的弟媳。

    是貴為陛下的父皇，硬生生奪來的，為此，當初還未病逝的江丞相痛心疾首，數個折子堆上去控訴父皇的不齒之徑。

    裴今衍眸色落在了念窈的身上。

    可如今，他竟然也有這種，想將女人費盡心思奪來，放入他掌心之中的齷齪想法。

    明亮燭光之下，裴今衍的眼神像一匹餓狼。

    他唇角微微勾起，森白的牙齒微微露出了一些，像極了山林之中野獸露出駭人獠牙。

    只不過，他知曉。

    如今不是最佳的時機。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入東宮。

    見裴今衍許久都沒有說話，念窈思慮了片刻，還是自顧自地動了起來。

    她方才只是一瞥，便瞧見裴今衍肩膀上未包扎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了。

    雖然方才太子殿下說了那話，但對于她來說，太子是她當之無愧的恩人。

    若是沒有那日在床上那一樁事。

    念窈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將裴今衍肩頭上的血跡擦拭干凈，再撒上藥，用白布包扎好傷口。

    也因此，錯過了裴今衍那勢在必得的眸色。

    等念窈將殘局收拾完之后，她抿著唇，看向裴今衍。

    “那奴婢便先回去了，多謝太子殿下?！?/br>
    裴今衍目光掠過她那嫣紅的唇瓣，又落在她那小鹿一般的眼上。

    他喉結滾動了下，鼻尖仿佛纏繞著陣陣清香。

    他不知道這清香究竟是從何而來，但裴今衍覺得，大概是從面前這女子身上傳來的。

    “嗯，不必?！?/br>
    這意思是，同意放她走了。

    念窈已經萬分的困倦，可她還是福了福。

    “奴婢告退?！?/br>
    目光如影隨形，念窈自然是察覺到了。她渾身上下感覺別扭極了，像是被一匹餓狼盯住了似的，隨時會將她叼回自己的窩內，肆意啃咬。

    只是她一抬頭，便見裴今衍閉著眼睛安神，身上隨意搭了鶴紋錦被，遮蓋住了上邊赤裸的身子。

    念窈低垂著頭，將那些雜念拋下。

    她合上了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只是在她出來之后，便撞見了李福泉。

    李福泉見她從太子房中出來了，頗為驚訝。

    他看了一眼里邊閉目安神的裴今衍，又將目光落在了念窈身上。

    李福泉臉上揚起笑來。

    “要不是如今有事同太子殿下稟告，奴才便要送一送念窈姑娘了?！?/br>
    這可是太過于折煞念窈了，她剛想擺擺手，可手里拎著趙太醫給她開的藥。

    念窈臉色被憋得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