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李福泉就將方才的恐懼給拋在腦后了。

    他一眼不眨地盯著裴今衍身上的傷痕，眼里的擔憂如泉水一般，似乎都要溢出來了。

    “殿下，您這事怎么了？誰膽敢對你下手，奴才去砍了他們！”

    裴今衍冷眼看他，就連話語之間都帶著微弱的涼薄。

    “你怎么去砍他們？他們將孤都傷成這樣了，你覺得，你能怎么做？”

    他這話一出，李福泉眼里的淚流得更加歡快了。

    “是奴才不好，奴才...”

    他哽咽了兩聲：“那殿下，圍堵你的人呢，如今？”

    裴今衍半闔著眼，耷拉著長睫，嘴里輕飄飄的兩個字。

    “死了?！?/br>
    在屏風之后一直偷聽著的念窈，如今也忍不住了，撲哧一下就笑出了聲。

    裴今衍抬眸看過去。

    便是連方才將念窈給忘了的李福泉，都呆愣在了原地。

    他看了一眼裴今衍身側的藥，與那明顯被處理過的傷口。

    又看了看屏風之后倒映出來的嬌俏人影。

    他腦海之中霎時有煙花炸開。

    他終于知曉，為何方才自己進來之時，被太子殿下瞪了！

    李福泉唇角的弧度都要彎得不行了，他壓抑著話語之中的笑意。

    “既然念窈姑娘在這兒，奴才便不用擔憂太子殿下了，奴才先一步告辭?！?/br>
    他往后退了幾步，就打算往外走。

    剛在屏風之后，笑出聲來的念窈，已經開始后悔了。

    她胡亂擦了擦臉，確認自己臉上已經沒有血跡，鼻腔也沒有方才那般的癢意后。

    念窈才側身從屏風之后走了出來、

    “李公公，且慢?！?/br>
    李福泉雖然很想忽略念窈的話，趕緊遠離內殿，將這殿留給太子殿下與念窈姑娘二人。

    可如今念窈已經指名道姓地喚她了。

    李福泉也只能站在原地，笑面盈盈對著念窈。

    “姑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奴才這就...”

    念窈感受到了他目光之中的揶揄，她心下一緊，便立馬打斷了他的話。

    “如今夜深人靜了，奴婢也不好在此多加叨擾。如今太子殿下既然有傷，奴婢手笨，還是讓李公公來替殿下上藥吧?！?/br>
    李福泉明顯感受到，念窈這句話一出，太子殿下投來的目光之中，隱約帶了幾分殺意。

    李福泉打了一個哆嗦，臉上急忙掛起了假笑。

    “念窈姑娘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奴才雖不算個男人，但更不是女人家，手腳粗笨著實是沒有念窈姑娘這般輕柔，這給太子殿下上藥這門活計，還是念窈姑娘來吧?！?/br>
    李福泉看向念窈的眼神之中隱約帶了幾分哀求。

    便是方才義正言辭拒絕的念窈，如今都有些糾結，不知曉應當說些什么了。

    而在一旁看戲似的太子殿下，目光落在念窈那道柔弱無骨的背影上。

    他眼神之中隱約帶了些深思。

    原本今日見到她時，裴今衍以為自己當初的猜想出了錯。

    畢竟念窈可是避他如蛇蝎。

    可等她那一滴guntang的血落在他胸肌上時。

    裴今衍便再度肯定了他當初的想法。

    這小宮女，甚是仰慕于他。

    至于為何當初多次避他？約莫是認為自己身份低微罷了。

    裴今衍輕闔著眸子思量著。

    在念窈開口之前，裴今衍便道。

    “你叫念窈？”

    念窈一愣，李福泉早就在太子殿下面前喚過多次她的名字。

    可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問她。

    便是念窈心中覺得甚是沒有必要，可還是不得不開口。

    她半晌才憋出個字來。

    “是?！?/br>
    裴今衍頷首，繼而開口。

    “你留下?！?/br>
    念窈怔愣在原地，她雖然方才已經有了預感，可如今是太子殿下親自開口...

    念窈將目光落在了李福泉的身上，妄圖他能夠替她說些什么，好躲過太子殿下那如針刺一般的“看重”

    可她失算了。

    李福泉在裴今衍開口之時，已然松了一口氣。

    只投給念窈一個“放寬心”的目光，便低垂著頭溜走了。

    便是念窈心中如今有萬般的無奈，也只能低垂著頭，任由太子殿下差遣。

    屋子里的燭光晃動，炸開響聲，屋外檐角下掛著的風鈴，也被狂風舞動，鐺鐺作響。

    裴今衍盯著念窈那隱約透露出來的玉白脖頸，許是因著方才避李福泉，發髻稍稍有些凌亂，一縷青絲鉆入了衣裳之內，他目光漸漸幽暗。

    念窈卻只感覺到那束目光，如今愈發的放肆。

    她抿了抿唇，剛想說些什么。

    裴今衍便開口。

    “過來?！?/br>
    太子殿下開口向來都是言簡意賅，念窈咬著唇瓣，細碎的步子走上前去。

    “殿下，可是需要奴婢做什么？”

    她聲音婉轉如鶯啼，勾得裴今衍心中一癢。

    他喉結滾動了下。

    終于開口，問出了那句。

    “你，可愿意做孤的女人？”

    第31章 不愿

    殿內的鎏金纏枝香爐之內燃著香餅，絲絲縷縷的香氣散漫在整個殿內，沖散了一屋的血腥味。

    如云霧一般的氤氳彌散，熏得念窈都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