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凌懷蘇突然啞了音,短促地倒抽一口氣,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兩晃。 鏡楚立刻察覺:“怎么了?” 凌懷蘇沉默兩秒,擺擺手,再抬眼時已經面色如常,仿佛剛才的僵硬都是錯覺:“沒事……我剛剛說到哪了?哦,她確實可能隱去容貌。方才我們進來,幻場中的事物也圍繞她存在??扇绻麍鲋髟庥鑫kU,作為場主意識延伸的場一定會地動山搖,想方設法保護她?!?/br> 鏡楚不放心地多看了他兩眼,確定他沒事才接話道:“但從剛才到現在,什么都沒發生,所以她并不是場主?!?/br> 凌懷蘇點頭:“或者說,她是聶楠想象中的自己?!?/br> 陸祺:“我還有個問題……” 鏡楚不耐煩:“你問題怎么這么多?” 陸祺縮縮脖子:“最后一個,我保證!” “剛才在煞場里,那些炭烤喪尸身體里的花……是什么鬼東西?” 這次,凌懷蘇和鏡楚同時沉默了。 良久,凌懷蘇才輕聲道出花的名字:“業火蝕心花?!?/br> 鏡楚轉頭看向他,有些意外:“……你知道?” 聽問,凌懷蘇奇怪地瞥了鏡楚一眼,反問道:“業火蝕心花又不是什么秘而不傳的秘術,我不該知道么?” 鏡楚收回視線,正色說:“沒什么。你繼續?!?/br> 凌懷蘇:“這花是古蚩族的一種蠱術,被種花之人會逐漸喪失心智,按照下蠱人的意愿行事。業火蝕心花會漸漸吞噬宿主的內臟,將其變成徹頭徹尾的行尸走rou?!?/br> “不過,這里的業火蝕心花還是幼體,不能在人與人之間傳播?!绷钁烟K說到這,看向聶楠,雙眼瞇起,語氣難得嚴肅了幾分,“蠱花是誰給你的?” 聶楠冷笑一聲:“蠱花?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凌懷蘇定定地盯著她,目光意味深長,聶楠被他盯得發毛,心虛地別開臉。 “算了?!卑肷?,凌懷蘇放過了她。 他將目光移到鏡楚和陸祺身上,自然而然地下了指示,“你們四處找找,說不定有發現?!?/br> 趁鏡楚和陸祺在教室到處翻找的空當,凌懷蘇退到角落,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心口。 情況好像比他想象得要糟。 當年他墮了魔,被捅穿心臟才得以封印,心臟處的致命弱點成了加身的天譴。之前百棺村那次不是意外,看來只要他催動太多魔氣,就會承受萬箭穿心之痛。 而方才他只是召動了幾次祝邪,殘缺的元神就有不穩的架勢。 ……還是收斂些吧。 這么想著,有什么碰了碰他的小腿肚。 凌懷蘇低頭,垂眼看見白狐正仰著腦袋凝視他。這家伙極通人性,看出凌懷蘇身體不適,玻璃珠似的眼睛飽含憂慮。 “我沒事?!绷钁烟K略顯吃力地扯了扯唇角,伸指輕點它的頭頂,“你這小東西……倒是體貼。早些破了場,把你放出去,可好?” 靈狐留戀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找到了!”陸祺蹭地起身,把課桌肚里的書拍在桌面,“這是榮洮的座位?!?/br> 教材第一頁寫著“榮洮”二字,陸祺隨手翻了翻,課本上空白的地遍布詳盡的筆記,寫不下就夾紙條,能看出筆記的主人極其用心。 陸祺嘖嘖感嘆:“難怪能考年級第二啊?!?/br> 掀到某一頁,鏡楚忽然摁住陸祺的手:“上一頁?!?/br> 陸祺依言掀回去,發現書頁中夾了張紙條,不是筆記,剛才翻太快沒看清。 陸祺取出紙條,念出上面的內容:“放學后來畫室見我?!?/br> 念完他茫然地看向鏡楚:“這紙條怎么了嗎?” “既然是出現在幻場里的東西,就一定和場主的潛意識分不開?!绷钁烟K看了鏡楚一眼,后者立刻會意,找到聶楠的座位,翻開她的筆記本。 一比對,字跡相同。 陸祺問聶楠:“你約榮洮去畫室干什么?” 這次,聶楠居然回答了:“當然是殺了他?!?/br> 身份被揭個底掉,她索性也不裝了,平坦的臉部鼓動,像是勾起一個冷笑,“如果你們進去,我也會殺了你們?!?/br> 凌懷蘇無視了她的精神攻擊:“這個‘畫室’在什么地方?” 在凌懷蘇被吸入幻場時,鏡楚也沒閑著,他獨自把整棟教學樓的布局摸了個遍,很快回答道:“五樓,最東頭?!?/br> 凌懷蘇笑了。 他發現這位調查官在某些地方靠譜得令人安心。 “那,勞駕美人帶個路?” 第8章 長發 推開畫室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陸祺捏著鼻子嗆咳兩聲,被熏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去,不知道的以為這里是兇案現場呢?!?/br> 說完他想到聶楠的那句“當然是殺了他”,不禁臉色微變,“不會真的是吧……” 被綁著的聶楠冷哼一聲,卓有成效地表達了自己的鄙視。 與血腥味截然相反的是,畫室里整潔干凈,并無異樣,沾著五顏六色顏料的白窗簾隨風微微飄動。 畫架整齊地擺放著,其中一個格外顯眼,因為它是唯一上面擱著畫的。 那是一幅素描,上面的是一個人的背影。發絲如瀑,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女孩靈動的神態。 所以幾人一眼就認出,畫的是聶楠。 筆觸細膩,每一筆都飽含情感。即使是他們這些外行,也能看出畫手精湛的畫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