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吟玉提醒道：“從此刻開始，母后便可以自稱‘哀家’了?！?/br>
    “哀家？”太后吸了口氣，“我還是再適應一段時日吧?！?/br>
    程吟玉噗嗤一笑，沒有強求。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晌午也不見顧行舟回來。

    程吟玉著人去問，得知他還在御書房與大臣議事，便讓御膳房送了午膳過去。

    婆媳倆一起用了午膳，她們都有歇晌的習慣，便各自散了。

    程吟玉來到內殿，明顯看出龍床是新換的，泛著簇新的光澤。

    青荷已經問清楚了，低聲解釋道：“昨晚先帝吐了好多血，龍床上全都是，皇上便命人里里外外全都換了一遍?！?/br>
    程吟玉點點頭，放心睡下了。

    迷迷糊糊間，她總覺得有人在親她，睡得不太安穩，緩緩睜開眼睛。

    “弄醒你了？”顧行舟神色歉然，“繼續睡吧?！?/br>
    程吟玉伸出手，攬住他的肩，喃喃道：“皇上也睡?！?/br>
    顧行舟猶豫片刻，還是聽了她的話。

    他身上有風雪的微涼氣息，地龍還未完全烘暖他的衣裳。

    程吟玉閉著眼睛問：“你怎么回來了？”

    “你命人送了午膳，不就是在催朕趕緊回來看你嗎？”顧行舟喟嘆道，“朕不敢不回?！?/br>
    “誰催你了，我只是想讓你記得用午膳?！?/br>
    顧行舟故意說道：“原來是朕會錯意了，那朕先走了?！?/br>
    “那你走吧，”程吟玉毫不挽留，“我繼續睡了?！?/br>
    這和他想象的回答不一樣，顧行舟負氣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過朕一會兒真的要走了，”他嘆了口氣，“剛登基，這幾日肯定很忙?！?/br>
    方才他只準備看她幾眼便繼續去忙，沒想到現在竟躺在了她身邊，甚至還不想起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個新皇帝才當半日就想懈怠了。

    程吟玉睜開眼睛，關切地問：“有人為難你嗎？”

    “自然沒有，有岳父和祖父坐鎮，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br>
    程吟玉哼了一聲：“你不還是沾了我家的光嗎？”

    “是是是，朕沾你的光，”顧行舟笑道，“所以有大臣說開辦選秀，朕便拿你當借口，拒絕了?！?/br>
    程吟玉瞪大眼睛：“你怎么說的？”

    顧行舟慢悠悠道：“說皇后是個母老虎，朕不敢納妃?！?/br>
    程吟玉擰他的胳膊：“誰母老虎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想納妃，我可沒攔著！我的形象全被你毀了！”

    顧行舟失笑：“阿玉放寬心，朕沒這么說?！?/br>
    程吟玉松了口氣，好奇地問：“那你怎么說的？”

    顧行舟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開口：“要選秀也可以，朕不會寵幸任何一個女子?！?/br>
    “不過諸位愛卿若是想送女兒進宮守活寡，朕不會阻攔，朕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他看向程吟玉，堅定道：“朕唯愛皇后一人，此生不渝?！?/br>
    第232章 帝后（3）

    接連幾日，顧行舟一直在忙。

    程吟玉自然也沒閑著，后宮雖然沒有嬪妃，但是事情也不少。

    兩人各司其職，往往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匆匆見一面。

    說不了幾句話，程吟玉便支撐不住睡下了，待醒來時，身側的被窩已經變冷。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七八日，兩人這才正兒八經地坐在一起用了頓午膳。

    程吟玉望著顧行舟比之前更凌厲的下頜，憂心道：“你似乎又瘦了些?！?/br>
    “瘦了好，”顧行舟笑道，“旁人都以為朕思念先帝，這證明朕表面工夫做得很到位，孝心可嘉?！?/br>
    程吟玉瞪他一眼：“小聲點！”

    里里外外都是宮人，他也不怕被人聽見，若是傳到朝野或民間，言官肯定要罵他的。

    他剛登基，就算背后有信國公府，根基也不算太穩，必須小心行事。

    “好好好，是朕莽撞了，”顧行舟將一顆蝦仁放在她碗里，“阿玉是賢后，時時督促朕?！?/br>
    “可是做皇后太累了，”程吟玉噘了噘嘴，“每日都有許多事讓我做決定?！?/br>
    顧行舟問：“這幾日你在忙什么？”

    前朝的事已經夠多了，他便沒太關心程吟玉這邊，只是隱約記得是太妃們的事。

    程吟玉聞言便嘆了口氣。

    她這幾日確實在忙太妃們的事，先帝有二百多個妃嬪，光是妥善安置都要耗費不少工夫。

    更別提還有幾位太妃張揚跋扈，仗著從前的寵愛或是家世好，總是找事。

    按理來說，這事也該由太后來cao心的，但是她面對那些從前比她位分高的太妃，只有支支吾吾的份。

    于是萬事只能依靠程吟玉來決定。

    顧行舟思忖片刻，道：“這還不簡單，若是再鬧，朕便下旨讓她們去守靈?！?/br>
    本朝沒有殉葬的習俗，但是守靈卻是有先例的，每位先帝都有五到十位妃子前去守靈。

    顧行舟原本沒打算這樣做，有些陳規陋習沒必要遵循。

    但是若是她們對程吟玉不客氣，那就別怪他對她們不客氣。

    程吟玉的眼睛頓時亮了，這倒是個好法子。

    她笑盈盈道：“有皇上幫我撐腰，真好?！?/br>
    顧行舟道：“日后若是再有這種事，直接來找朕便好，記住了嗎？”

    “記住了，臣妾多謝皇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