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
不過,陸臻只在家里住了五六天,便向何苒討了個差使,去了真定。 真定五大營,是京城的重要屏障,同屬陸屏南管轄。 陸臻前腳剛走,李錦繡便拉下臉來。 陸臻是被武安侯夫人氣走的。 得知陸臻回來了,京城里那些想和陸家聯姻的便全都冒出頭來了。 若是以前,這些人家與陸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可是經歷過遷都,這些人家從京城去了金陵,現在又從金陵回到京城,武安侯府還是那個武安侯府,可他們卻已經高攀不上了。 何苒對于大多數勛貴和官宦還是非常寬容的,雖然被收繳的宅子沒有還回來,但是他們從金陵回來帶回的錢財珍寶,以及留在京城萬幸保存下來的房子鋪子,何苒不但沒有染指,也傳令下去,任何人不能以各種名目滋擾北上的這些前朝官員。 而且,這些官員當中,也有重新入朝為官的,當然這些人都是真有本事的,比如戶部和工部,便新進了二十多位北上官員。 因此,現在京城的大環境,對于他們還是很寬松的。 可是想要回到以前的榮華,幾年內是肯定不行了。 京城里不乏新貴,比如馮贊,比如聶忱,比如馮擷英,但這些老牌仕族自然如今大不如前,可傲氣還在。 他們看不起出身江南師爺世家的聶忱,更看不上孤兒出身的馮擷英,對于做過土匪的馮贊,那就更加看不起了。 因此,他們挑來選去,整個京城,能入眼的也只有陸家了。 陸家是開國元勛,無論是在周朝,還是現在何苒面前,陸家全都吃得開。 更何況,陸家的陸臻,無論出身還是相貌,都是京城里拔尖的,且,現在還貴為昭武將軍,是新一代年輕將領,同齡人還在苦尋出路時,他早已走過青云踏,站在了云端之上。 這些人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們,便打著各式各樣的旗號,帶著家里的姑娘們來陸家做客。 李錦繡見都不見,不用見人,只聽出身,她便看不上。 無論朝堂還是軍中,那么多女將女官,哪一個不比她們強? 她老人家覺得何秀瓏就不錯,什么時候何秀瓏回京,她就把何秀瓏請到家里坐坐,反正家里也不是只有陸臻一個孫子,何秀瓏如果看得上陸臻,讓陸臻入贅,她老人家也沒有意見。 現在人們都在說,何秀瓏就像當年的李錦繡,李錦繡覺得,如果不與何秀瓏做親戚,那就白瞎了這些傳言。 李錦繡的這些心思,武安侯夫人是知道的,可是做為了一個與強勢婆婆抗爭三十年的兒媳婦,她立刻便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反對。 她不但舉辦賞花會,把這些姑娘們全都叫到家里來,還把自己娘家拐了幾個彎的表外甥女接到京城。 這位表小姐名叫蔡銀蘭,生得花容月貌,最讓武安侯夫人滿意的是,蔡銀蘭的眉眼酷似何苒。 知子莫若母,武安侯夫人堅定地認為,陸臻能為何苒鞍前馬后好幾年,若說他對何苒沒有男女之情,別人相信,她這個做母親的是一點也不相信。 何苒的確才貌雙全,對陸家也很好,可是武安侯夫人卻連想都不敢想了。 陸家能尚公主,卻不敢肖想何苒了。 所以武安侯夫人思來想去,便想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蔡銀蘭。 她還是幾年前見過蔡銀蘭的,那時的蔡銀蘭便與何苒有幾分相像,現在過了幾年,五官長開了,褪去青澀,再次見到蔡銀蘭時,武安侯夫人便放下心來。 蔡銀蘭的確與何苒有幾分相似,但并沒有到非常相像的地步。 這樣最好,有點像,卻又不全像,恰到好處,既不會惹人垢病,又能解自家兒子的相思之苦。 武安侯夫人覺得自己安排得很好,于是她瞞著李錦繡,為陸臻與蔡銀蘭設計了一場偶遇。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場偶遇直接把她那個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兒子,直接嚇得跑去了真定。 千軍萬馬都沒能把陸臻嚇跑,她只出動了小小一個蔡銀蘭,就令陸臻落荒而逃。 這本書在收尾了,還有五分之一的內容 第400章 哥哥 做為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李錦繡把強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第一代老武安侯雖然是開國元勛,但無論功績還是名望,全都比不上李錦繡。 因此,老侯爺便努力促成長子陸忠與李錦繡的親事,那陸忠生得貌若潘安,李錦繡好顏色,于是這門親事便水到渠成。 李錦繡嫁進陸家后,公婆便將內外大權全都交給她,無論是年輕時還是現在,李錦繡在陸家都是說一不二。 對于武安侯夫人這個兒媳,李錦繡打從心眼里不喜歡。 說來說去,主要原因還是武安侯夫人一心求子,當年四處求神拜佛想要生個兒子,李錦繡嗤之以鼻,武安侯夫人則想不明白,有哪家婆婆會不想要孫子的,她想生個兒子,婆婆為何總是嘲諷? 因此,婆媳倆便有了罅隙,后來陸臻險些被細作搶走,又被養得嬌弱,李錦繡一怒之下,把陸臻留在京城,卻讓武安侯夫人陪著武安侯去了邊關,這一去便是多年,待到武安侯夫人回到京城,赫然發現陸臻和她不親了,眼里心里都是祖母,卻沒了她這個親娘。 武安侯夫人傷心欲絕,又聽說李錦繡想給陸臻議親,武安侯夫人就急了。 她立刻拋出殺手锏,說出了與真定何家的親事。 這件事年代久遠,加之中間的十幾年武安侯夫人都在邊關,回京遙遙無期,連她自己也把這事給忘記了。 若不是要和李錦繡斗法,武安侯夫人怕是這輩子也想不起還曾有過一門口頭婚約了。 當時聽說這門親事,李錦繡連連冷笑。 裝,你接著裝!我倒要看看,你能給你兒子訂一門什么好親事。 因此,李錦繡免不了冷嘲熱諷,再任由這些冷嘲熱諷傳到武安侯夫人耳中,武安侯夫人便患得患失,一方面慶幸自己終于占了上風,另一方面又遺憾自己那么優秀的兒子,卻只能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子。 婆媳之間的矛盾自古便有,只能說李錦繡是心懷天下,大義凜然的奇女子,但是面對兒媳,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現在得知陸臻被武安侯夫人氣走了,李錦繡便把武安侯夫人叫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現在你知道著急了,當年如果不是你的一頓saocao作,我孫子早就成親了。 當然,李錦繡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在嘀咕,也多虧這個蠢貨自作聰明,否則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大當家。 武安侯夫人委屈極了,何苒變成了何大當家,也明明是你說這門親事不算數的,如果不是你不同意,我兒子早就嫁給何大當家,不對,是何大當家早就成了我兒媳婦了。 雖然武安侯夫人不想有一個比自家婆婆還要強勢的兒媳婦,但若那人是何苒,武安侯夫人卻也不會反對。 兒子雖然和她不親,但知子莫若母,兒子的心思她是清楚的。 只要兒子喜歡,那她咬著牙也要同意。 婆媳倆不歡而散。 武安侯夫人悻悻然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看到一臉討好的蔡銀蘭。 武安侯夫人更心塞了。 這小心翼翼的作派,長得像有什么用? 她真是糊涂了,竟然誤以為隨便找個與何苒有幾分相似的女子,便能讓兒子一見傾心。 武安侯夫人沒有遲疑,次日便找了借口,備了一份厚禮,送蔡銀蘭出府。 可是武安侯夫人小看了蔡銀蘭,蔡銀蘭好不容易一腳踏入侯府,豈是一份厚禮便能打發走的? 她說想到街上給家里人買禮物,晚一天再走,武安侯夫人沒有在意,還讓府里的婆子陪著蔡銀蘭去一起逛街買禮物。 當天夜里,蔡銀蘭便發起高熱,次日武安侯夫人得知蔡銀蘭病了,雖然覺得這病來得蹊蹺,但總不能明知蔡銀蘭病了還要把人送走吧,只能讓她先在府中養病。 蔡銀蘭暗暗慶幸,那晚她咬著牙,把一大桶冷水當頭潑下去,又擔心這樣還不夠,她還濕淋淋地站在窗前吹風。 皇天不負,她真的病了。 陸臻總不會一直留在真定吧,那就病到他回來為止。 這邊的事很快便傳到李錦繡耳中,這點小伎倆哪里瞞得過李錦繡的眼睛? 她正想把武安侯夫人叫過來訓斥,便聽說了一件事。 那個曾被大當家召見的徽州商人宗祺,正在向自家孫女獻殷勤! 李錦繡. 心腹婆子說道:“那位宗大爺前兩天給暢姑娘送去了一副馬鞍子,奴婢長這么大,還是頭回見到那么華麗的馬鞍子呢,鑲金嵌玉,一看就是姑娘家喜歡的?!?/br> “暢兒收下了?”李錦繡暗道,她家孫女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一副馬鞍子,還入不了暢兒的眼。 婆子說道:“暢姑娘收下了,而且立刻便換上那副馬鞍子,出城遛馬了?!?/br> 李錦繡. “那人怎會認識暢兒的?”李錦繡問道。 心腹婆子低聲說道:“好像是因為買宅子,宗祺在京城買了兩處宅子,都是暢姑娘給找的,就連修繕也是暢姑娘找的工匠。對了,那位宗大爺不是普通人,他不但是徽州宗氏的家主,他還是漕幫的新幫主,何大當家很器重他,自他進京后,已經召見了幾次,而且還都是在老磨房胡同?!?/br> “老磨房胡同?”李錦繡神情鄭重起來。 在宮里召見,和在老磨房胡同召見,這區別可太大了。 李錦繡在屋里踱步,陸暢能給宗祺找房子,還幫他修繕,這便說明陸暢至少并不討厭這個人,至于馬鞍子,算了,她還是先去見見這個宗祺吧。 宗祺其實很忙,無論是宗氏的生意,還是漕幫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何況還有何苒交給他的任務。 即便如此,宗祺還是忙里偷閑在陸暢面前刷好感。 今天,他還沒有出門,便收到了陸暢送來的回禮。 那是一柄折扇,扇面畫的是百舸爭流。 百舸爭流,用這柄扇子送給漕幫幫主,太合適不過。 宗祺大喜,再看上面的印章,是清歡二字。 歡暢,清歡? 宗祺微笑,這枚刻有清歡二字的小章,十有八九就是陸暢的閑章,那么這副扇面,就是陸暢親筆所繪。 宗祺喜出望外,恨不能立刻便見到陸暢,可又知道這個時辰,陸暢一定在忙,算了,還是先不要打擾她。 今日有一批從無錫運來的米糧到岸,宗祺牽了馬,便準備去碼頭。 從京城到碼頭約有百里,快馬加鞭,也要下午到了,今天便要住在碼頭上,最快也要明天回來。 宗祺只帶了四名隨從,便去了碼頭。剛剛下馬,便聽到一陣爭吵聲。 只見前面烏鴉鴉一群人,看不到里面發生了什么事。 宗祺使個眼色,一名手下過去,片刻之后回來,說道:“幫主,無錫發出五十條船,現在到了四十九條,另外一條沒有到,官府的人已經到了,領航的兄弟正在和他們理論?!?/br> 這五十船米糧是官糧,發出五十船,只到了四十九船,少了一條船,這肯定是漕幫的責任。 “不是應該先去找船嗎?為何要理論?”宗淇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