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沒有他預料中席澍滿口“我逗你的”“老公”之類的羞人話語,他面色很嚴肅。 余晏被帶動情緒,問:“怎么了?” 席澍掠過他的身形,眼光虛虛投在窗簾的某一個方向,這是余園的方向。 “我派人查了余家后人的消息,下周應該就有結果,也不知道干爹干媽葬在哪里,咱們該去祭拜的?!?/br> 這個問題縈繞在余晏心中好久了,只是他怕貿然去查會惹旁人疑心,就一直隱而不發。余晏語氣都墜了幾分:“是我不孝,連父母葬身之地都不曉得,唔……” ——是席澍很不講道理地把人嘴巴給悶住。 他明白余晏心中在介懷的東西,但還是很真摯:“不許這么說?!?/br> 余晏眼眶乍然泛了紅,一個猛子扎到席澍身上,似小時候做過無數次的樣子。 “你唱首歌哄我睡吧?!?/br> 席澍嗓子眼如痛被膠帶糊住一般,半晌白找回自己的聲音:“悶來時,到園中尋花兒戴。猛抬頭,見茉莉花在兩邊排……” 這是席澍母親在小時候唱得最多的一首民謠,后來被他用來哄小余晏睡覺。 他克制不住了,把人整個揉到懷里。 一聲,兩聲的歌鉆進耳朵里,說實話,擦腔走調的不是很好聽。 但余晏的心卻詭異地恢復平靜。 如同幼時無數個日日夜夜中一般,他們吝嗇享受自己的空間,誰都擠不進來。 第49章 收網 第二天余晏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十點多了。 現代生活打亂了他的作息,在從前他可不是這樣的,天擦亮就要起來主持后勤事務,這兒要用錢, 那里又要修繕學校。 壓得他喘不過氣, 睡都睡不安穩。 尤其是在得知席澍死后, 每日都要喝中醫配來的藥, 不然就整宿整宿失眠。 在席澍身邊,雖然余晏很不想承認,但是睡得格外安心。 余晏揉著還有些發懵的腦殼,洗漱完之后走到客廳,歪到了沙發上,打不起精神。 客廳的茶幾上正兒八經貼了個便利貼,席澍就像能猜到他起床之后必經的路, 目標明確地找準地方, 貼上提醒。 余晏嘴角繃得很直,抽到手中看, 字倒沒什么長進, 在余晏這種經過正統書法教育的人眼里,就是亂寫一氣的江湖體。 [我去上班了, 冰箱里放了瘦rou粥和炒雞蛋,你放微波爐里熱下吃, 不許偷懶, 一定要吃早飯,我回家會檢查的。] 還真是……余晏都能想象他是擺著怎樣一張臉說的。 不會余晏還是有件事耿耿于懷, 之前礙于身份的關系沒有說。 他打開手機想給席澍留言,思索片刻后索性撥了個號碼過去。 接通后, 聲孔里沒有聲音:“喂——” 席澍略微痞氣的聲音才傳出:“喂,我剛沒聽到,怎么,兩個小時沒見就想哥了?!?/br> 余晏眼皮不由得抽動一下,福至心靈,總感覺下句沒有好話。 “要是你愿意晚上洗完澡,光溜溜在床上等我,那也我也就從此君王不早朝,明天不上班了,專門陪你?!?/br> 余晏:“?!?/br> 他面無表情地罵道:“你他媽的再亂說,我保證你下班回來之后,家里連影子都看不到?。?!” 席澍揮手招呼下屬出去,很無辜:“我說什么了……” 現在余晏沒功夫跟他計較,心里頭惦記著成聿安慘死河中的事,不能因為自己占據了他的身份,就心安理得的不去管了。 “警方有沒有查到成聿安的死因,你們……有沒有打撈到另一具身體?!?/br> 席澍輕松的語氣頓時正色:“沒有?!?/br> 他鄭重重復:“沒有。那對情侶報警后,警方還沒趕到,你就被在渭河邊釣魚的男人救上來了,他年輕的時候是海上救援員,經驗很豐富,先給你做了套心肺,直接送到醫院去?!?/br> “渭河常年有人跳河墜河,河上打撈隊每天都到處撈尸體,可這幾個月別說成聿安本人了,連類似樣貌的人都沒?!?/br> 余晏心里頭有些不安起來:“那成家父母呢,案件進展的怎么樣,那個越南人有沒有招供?!?/br> 不安就像藤蔓把他包裹起來,說話都帶了些急躁。 席澍不動聲色地安撫:“主駕駛的越南人招供了,現在警方嚴格監控成家,證據已經提交檢察院,只要檢察院逮捕令審查通過,成閔就會被帶走?!?/br> “好……”余晏剛松一口氣,心又被高高吊起:“人不會跑了吧?!?/br> “不會,還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問來?!毕谵k公桌前,統一訂購的質樸桌面上,正中央放著一份報告。 ——dna檢測報告,與第一次送檢時的結果截然相反,顯示毛發與數據庫中的dna不是一人,余晏不是成聿安。 這讓不知見過多少兇殺案件的刑偵大隊長也不由得心尖一攪。 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離奇到說出去能被人扭進精神病院。 這種不確定性讓席澍天靈蓋驀然一涼,他其實不是個豁達的人,千難萬險才能再次相逢,要是人憑空消失,單單是想象都讓他惶恐不已。 余晏那股不安愈發強了:“你說,我死的時候是在周原,怎么會莫名其妙在渭河被救上來,這說不通?!?/br> 說不通的又豈止這一件事,死而復生,靈魂穿越。百年前和現代的記憶在腦中糾纏交織,他又何嘗不是假借他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