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韓禧抬頭環顧四周。 北苑是四苑當中最大的。 剩下三苑皆是樓閣。 精于騎射者若是站在樓閣的二層或是三層,可以俯瞰到左靖當時所在的位置,的確有可能做到。 陳司直對鴻臚寺丞的話不置可否,“按理齊越使臣的行蹤經過你們鴻臚寺多重掩護,不該輕易暴露才是,會不會是你們之中出了內鬼?” 韓禧聞言猛猛看向陳司直。 當著人家的面問這種問題真的好嗎? 鴻臚寺丞略微蹙眉,但還是客客氣氣回答了陳司直的問題,“陳司直若對鴻臚寺的人有疑慮可一一盤問,包括在下?!?/br> 陳司直見此又退了一步,“想來此事自然有葉寺卿查證?!?/br> 韓禧待鴻臚寺丞離開后,不禁好奇,“大人就這么直勾勾地人家有沒有叛徒,不怕打草驚蛇?” “現在這種情況誰都跑不了,哪里存在打草驚蛇一說?讓兇手知道咱們懷疑他,指不定還能讓他自亂陣腳?!?/br> 韓禧一聽覺得有理。 還以為陳司直是只會死腦筋找證據的人,沒想到心眼子也不少。 能坐到這種位置上的人果然都不簡單。 韓禧正想說去另外三苑看看,就見柳寺丞從旁邊的月洞門走進來,身后跟著林珣。 柳寺丞率先開口,“陳司直可有什么發現?本官走遍了另三苑的所有房間,據本官判斷,能有機會射殺會盟使的足有十二間?!?/br> 陳司直若有所思地頷首,“那便有勞大人將這十二七處說與下官了。下官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問過鴻臚寺的官員,按他所說事情發生之前并沒未察覺異常?!?/br> 兩人又交流了一陣,柳寺丞才帶著林珣離開。 韓禧跟在陳司直身后,“大人,柳寺丞都不曾親自試過,就能具體到十二間?這有零有整的,未免太……” 陳司直看向他,“怎么?你把本官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卻沒打聽到柳寺丞是當年的武舉魁首?他的步射、馬射、馬槍都是第一,要想知道一支箭能不能射到某處,輕而易舉?!?/br> 韓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柳寺丞竟是武狀元出身?” 那姓柳的一臉jian詐相,誰能看得出來? “大雍設武舉,但自古以來都是重文輕武,再加之他出身不高,中狀元之后便被派到邊縣去當了個八品縣尉。 期間他屢立奇功,先后抓捕過五個臭名昭彰的江洋大盜,甚至剿滅了一批盤踞多年的匪寇。官職自然也一升再升,最后被調回京城大理寺任職。 這種事情上,我相信他不會作假,否則便是自己砸自己的飯碗?!?/br> 韓禧發現陳司直雖和柳寺丞政見不合,但說起這些還是挺客觀的。 陳司直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本官雖不知你為何對他成見頗深,但他能有今日絕非單單只靠趨炎附勢?!?/br> 韓禧撇嘴,小聲嘟囔,“您不也看不慣他嗎?” 林珣善文,柳寺丞善武,這倆湊在一起簡直就是珠聯璧合。 大家若都是為真心查案而來自然是好事。 陳司直沒完全聽清韓禧所說的話。 但又隱約猜到一些,剜了他一眼。 “這當官的人里面,有本事的不少。只不過……入鮑魚之肆,難免久而不聞其臭?!?/br> 陳司直感慨一句,帶著韓禧去盤問千靈藝坊的伶人和婢女。 只是,且不說他們有沒有殺害齊越使臣的動機,光是拉弓射箭一點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更何況騎射需得長期練習。 這些女子自幼在藝坊學藝,哪來的機會。 所以問來問去也只是無功而返。 不過好在柳寺丞那邊有了新發現。 “經過盤查,那十二間里面最可疑,且有機會犯案的只有一人?!?/br> 柳寺丞也不賣關子,利落地說出了那人的身份,“前歸德中郎將凌虎之子,凌行川?!?/br> 陳司直接過他的話,“下官記得凌行川的父輩皆是死于齊越人之手,他的母親因此郁郁而終,他自己也在戰場上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條腿。后來他便靠著朝廷的撫恤銀渾噩度日,整日喝酒買醉?!?/br> 韓禧忽然有些佩服,他這師父這把年紀了記性是真好。 隨便一個人,只要他認識,他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寺丞頷首,“沒錯。他當日正巧拿著一把弓。本官派人去問過,那把弓是他父親的遺物,他不定時會送去鐵匠鋪修理除銹。取完弓后,他遇到了昔日好友,耐不住對方相邀,到千靈藝坊小酌。 他那好友的酒量遠不及他,沒多久便半撅了過去,凌行川讓對方的小斯把對方送回家,自己則繼續留下喝酒。 許是那時,凌行川看見了會盟使左靖調戲舞姬,借著酒勁,一怒之下將他殺害?!?/br> “可……齊越人不同于蚩蠻人,跟咱們大雍人的打扮和長相都差不多。他怎么知道那是齊越人?” 柳寺丞瞥了一眼韓禧,似是對他的多話有幾分不喜,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齊越跟大雍談判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爹好歹是四品官,他見過左靖并不奇怪?!?/br> “原來如此,多謝大人解惑?!?/br> 韓禧賠完笑后琢磨起整件事。 聽起來合情合理。 動機、兇器全都對得上。 但他總覺得哪兒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