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此事到此為止,休要要提及?!蔽餍醭谅曢_口,“既然要去封地,還是來談談輔相的人選吧。在這點上,孤可以給你絕對的自主權?!?/br> 謝閑對他的反應并不意外,說到底,西玄王也不是非要袒護謝麟,不過是因為他還有用罷了。至于輔相的人選……是得好好斟酌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有侍者快步走進來,朗聲道:“啟稟陛下,翁主侍讀求見?!?/br> “哦?”西玄王揚眉,似是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人估摸著是謝閑帶進宮的,便沉聲道,“讓她進來吧?!?/br> “是?!?/br> 洛明瑾走進殿內,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殿內的情形,視線掠過元青的時候微頓了一下,而后才欠身行禮,“見過陛下?!?/br> “不必多禮,此番覲見所為何事?”西玄王直接沉聲道。 洛明瑾緩聲開口:“臣,自請與殿下一道前往封地,還望陛下恩準?!?/br> 西玄王還沒開口,謝閑便輕笑了一聲,而后道:“正好,人也不用選了,就這位吧?!?/br> 西玄王皺著眉頭看向謝閑,半晌,才沉聲問:“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敝x閑很是隨意地回道,不假思索,以至于顯得十分草率。 西玄王目光沉沉地盯著謝閑看了片刻,方才開口:“也罷,孤準了?!笔虑榘l展到如此地步,他對王后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們兩個退下吧?!蔽餍醭谅暯又?。這兩個人,指的自然是謝閑和洛明瑾了。 謝閑側眸看了元青一眼,輕揚了下嘴角,直接轉身走出了殿外。洛明瑾斂下眸中的情緒,跟了出去。 殿外,謝閑揚眉,“不是不合格?”洛明瑾這些時日,不是一直在猶豫要在哪方下注么? “我有自己的判斷,殿下?!甭迕麒嫔珡娜莸鼗氐?,沒有對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震動。 謝閑聞言低笑了一聲,“希望你做了對的選擇?!?/br> “嗯,所以做好準備吧,殿下?!甭迕麒朴崎_口,話中深意有些耐人尋味。 謝閑挑了下眉,沒繼續這個話題,“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辦?!?/br> 洛明瑾簡單一頷首,淡聲回道:“是,殿下?!闭f罷,便自行離開了。 謝閑輕揚了揚嘴角,文學世家,居然養出了一位野心勃勃的人物,很有趣不是嗎? 與此同時,宣清殿內。 西玄王眉目威嚴,面色沉沉地開口:“北銘之人,來我西玄做什么?” “私人行程罷了,陛下?!痹嗑徛曢_口,“在下一介草民,被如此矚目,著實惶恐,若無其他要事,可否容草民先行告退?”她嘴里說著惶恐,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孤知曉了,退下吧?!蔽餍跷⑽⒉[了下眸子,道。 元青淺笑著頷首,轉身離開。 西玄王盯著元青的背影遠去,偏頭低聲吩咐,“去查查她的動向,盯緊點兒?!?/br> “是,陛下?!?/br> 走出宣清殿的元青輕車熟路地往宮門口走去,她的侍從還在宮門外候著。 行至半途,元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偏頭面色淡淡地問道:“殿下在這里做什么?” “看不出來嗎?堵人?!敝x閑揚眉,從陰影中走出來,嗓音在風里顯得有些低冷。 元青面色未變,“堵我?” “方才剛剛得罪了人,多少也該有點自覺吧?”謝閑漫不經心地說著,視線就這么直勾勾地掛在元青身上,像是正在圈地的冷血動物。 元青打量了她片刻,唇角便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只記仇,不記恩?” “哦,我準備先把仇報了?!敝x閑說著,已經將人抵在了墻邊,而元青,竟也沒抗拒,就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眉眼稍凝,渾身上下透著股處變不驚的淡定。 謝閑傾身湊過去,唇瓣距元青的側頸不過咫尺的距離,她被鼻尖縈繞的淺淡冷香晃了一秒,眸子一沉,而后沒頭沒尾地低聲道:“是你吧?” 第4章 “殿下口中的你,指的是什么人?”元青淡聲問道。 謝閑眸子一瞇,咬牙道:“一個爽約的小騙子?!?/br> “果真記仇?!痹嗪茌p地笑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謝閑壓了下眸子,沒吭聲,只是拉遠了些距離,認真打量這個許久未見的故人。 許久,是當真很久了,足足十二年,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長開了,愈發惹眼。謝閑現在高度懷疑自己小時候就是被這張臉薅壞了腦子,以至于能干出那種蠢事。 彼時,謝閑年幼喪母,沒有玩伴,深宮中規矩又多,宮人們不敢怠慢但也很難說有幾分真心,先王后的死在宮中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但流言蜚語多了,難免傳到她的耳朵里。 雖說謝閑并不需要借所謂的流言去窺探真相的一角,畢竟她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 先王后是自殺,她在一個雪夜用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不過是為了西玄王的政治圖謀,為了向人皇掩蓋他過于激進而露出的馬腳。最終也只是得了個西玄王永不再立新后的承諾。 謝閑將母親的死歸結到了西玄王頭上,毫無疑問。她是如此早慧,以至于像只孤獨蜷縮在黑暗里的小獸,冷眼看著周遭的一切,對所有靠近的人或事秉持著相同的戒備和警告。 這日,北銘王來訪,謝閑遙遙看了一眼,瞥見一個墨發如瀑的背影,衣角的銀色暗紋艷麗而糾纏,像是另一方世界。北銘王的身側跟著一個孩子,年齡與她相仿,她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回眸看了一眼,只看到了謝閑拂袖而去的背影,因此微蹙了下眉,收回視線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