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本在人群默默無聞,慢悠悠行走的女孩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從人群中抬起頭,煙灰色的眼眸就此閃亮了起來。 有人在等你。 無疑是最能激人潛力的辦法。 “知秋,你是…在等我嗎?”阮葉攥著關掉的雨傘,有些氣喘吁吁。 透過平凡的校服,女孩今天似乎精心打扮了,高馬尾扎得整整齊齊,嘴唇紅潤不似昨日蒼白,除了額角的鬢發。剛剛為了跑過來,雨水打濕了她精心熨好的鬢角。 干燥。 阮葉從跑動的氣吁感中緩過神來,抬起眼眸。 一把傘撐在她的頭上,而坐在輪椅上的人正用手帕輕輕擦拭她淋濕的鬢角。 溫柔。 這是第一個映進她腦海中的詞匯。 或許是她太脆弱了,阮葉覺得自己眼眶正在被淚水慢慢填滿。 原來有一天,她也會遇到寧愿半邊身子淋濕也要為她撐傘的人。 隔著轟轟烈烈的雨聲、嘈雜瑣碎的腳步聲、車輛的轟鳴聲,她聽到那個人溫柔的嗓音對她細語。 “跑得那么急做什么?!?/br> 第13章 大雨滂沱,兩個女生一前一后的走著,養眼的畫面讓趕著去上課的諾安頓學子們忍不住側目。 兩位中撐著傘的似乎是omega,穿了一身舊的校服,烏黑的馬尾高高扎起,看起來青春又活力,正對著她身旁的人喋喋不休,似乎有說不盡的話。 而她身旁的女生,剛剪了發,但短發非但沒有減弱她的氣質,反倒襯得她五官生得無比精致,這樣精致的五官,讓人一時難認清她的性別。 坐在輪椅上的短發女生轉身拉住為她撐著傘女孩的手,清澈的黑眸滿是擔憂。 “傅謹言已經醒了,你們的學籍都在諾安頓,以后少不了接觸,他在更衣室脅迫你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知秋心里其實早有打算。 但阮葉一向善良,她擔心阮葉會因為心軟放棄為自己討回公道。 倘若如此,以傅謹言的品行,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時的心軟退讓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折辱。 如果那時她不在阮葉身邊呢? 阮葉會遭受什么,知秋想都不敢想。 知秋閉上眼。 那抹凋零在大海的紅色身影,仍讓她心痛不已。 抑郁總不能是一蹴而就的。 它往往是各種委屈的日益積累,到達一個臨界點后的爆發。 她很怕。 怕現在正常的阮葉,再次變得極端,把自己生命當作籌碼。 雨中,知秋等到了自己預判過最無解的回答。 獨自撐傘的女孩似乎陷入了思考的困境,她鴉雀般烏黑的睫毛微微垂下,隱藏了眼睛莫名的情緒,紅潤的嘴唇幾次欲言又止,終于還是開了口:“只要他以后不再這么做,這件事我…就算了?!?/br> 知秋搖頭,反握住女孩的手,恨鐵不成鋼道:“你以為就這樣算了,這種人就會覺得感恩嗎?哪怕有天他們受到制裁后痛哭流涕,也不是因為對受害者感到抱歉,而是可憐他們自己怎么會被人揭發了?!?/br> “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們是…朋友,朋友幫朋友不是天經地義嗎?!敝镉行﹦e扭,“我會讓他和你道歉,他也會受到聯邦的法律制裁,從此消失在你生活中?!?/br> 或許是因為這天的雨聲太大,霧氣又朦朧。 或者是因為先入為主的第一印象。 總之,那天知秋沒有注意到阮葉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意。 直到很多年后,知秋回憶起當年事,才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救了傅謹言一命。 諾安頓學院的教堂,一般只有在學校有重大喜訊時才開啟。 今日,破天荒為一場講座,朝全校所有年級的學生們開放,也是給足了前來授課的萊克茵女士面子。 能在諾安頓求學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身世背景大多相當,即使有少部分特招生,也都融入一片校服的海洋中,難以辨認。畢竟總有些家教良好的世家,會要求自己的孩子按照學校的規矩統一穿著制服,特權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對孩子的捧殺。 因為知秋的腿不方便,阮葉陪她坐在了大教室的最后一排,一個老師望去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人頭的摸魚絕佳位置。 來人是設計界大師,但主修設計的阮葉沒什么感覺,反倒是一心撲在股市看漲的知秋對此感到很激動。 萊克茵出場了。 伴隨著轟烈的掌聲,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兩輩子知秋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臉。 最抓人眼球的,首先,是那頭亮眼的金發,其次,便是如鷹隼銳利的藍色眼眸,仿佛一眼就能透過人外表的金玉,看到內里的敗絮。 掌聲過后,時間似乎被暫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不同的沉默。 有的沉默是期待,有的是恐懼,還有的是不感興趣的懶散。 萊克茵是個極開朗的人,國外聽過她講座的學生,評價大多是平易近人,幽默風趣。 沉默中,那雙藍寶石般閃耀的眸子滿是笑意,但一開口,就如同隕石砸落在恬靜的湖水里,激起千層波浪。 “今天這堂課我們只留三十人,如果有人是被迫來的,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以我的名譽向你們擔保,離開的人里不會有人因為這場講座拿到不及格的成績?!?/br> “這…….?” 這樣特立獨行的發言,立即在教室里的學生中引起一陣轟動,幾個被迫來聽課的人東瞅瞅西看看,臀.部在椅子上蠢蠢欲動,腳尖早就偏到了門外去,儼然是想走的意思,半響過去,始終沒人愿意做這個一馬當先的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