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書迷正在閱讀:最強敗家、白月光、如你所愿再也不愛你、如何通過相親嫁給億萬富翁、重生將門團寵,皇叔搶人了、驅魔王妃不好惹、留仙賦:君生故我在、末世:開局啟動太陽能飛船、渣A搶走男主的人魚未婚妻后、為白月光女帝捐軀后
小電單車的后座上還加了個簡筆小人兒,額頭上畫著幾道皺紋,估計是她外婆。 她說她正在帶著外婆瘋狂趕路。 奇怪的是,蹬車小人兒的背包上,添了好幾筆綠油油的東西,像長了草一樣,裴染實在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們到哪了。 裴染問:“能發給我一份沒有字的地圖么?白港到夜海這片范圍的?!?/br> w立刻發過來了。 裴染打開圖片編輯,找到白港市的位置,把它抹紅,又把夜海市的位置也抹紅,然后大致估摸著自己現在的位置,點了個黑點,發給艾夏。 艾夏立刻回了。 她在地圖上添了一個白點,看上去是從白港市以西的一個地方出發的,路線會和裴染的路線稍有夾角。 她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希望能安全抵達夜海。 不能再寫字,溝通變得越來越艱難了。 像是與世隔絕。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為了不引來人和其他奇怪的東西,裴染沒有開燈,摸著黑默默地吃薯片。 車窗外的田野和樹林只剩下黑沉的輪廓,安靜無比,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 還有一個會在腦中說話的人工智能金屬球。 裴染吃完薯片,喝過水,撕下新的一截膠帶,把嘴巴封好。 臉頰過敏的地方還是火辣辣地疼。 她把座椅放平,躺上去,閉上眼睛。 車子電量充足,裴染開了點暖氣,并不算冷,又有w在守夜,也不用太擔心,裴染很快就睡著了。 眼前火光跳動。 火光照在黑褐色的墻壁上,隆隆的轟鳴像是被阻隔在墻的對面,又像是近在咫尺。有重物在一下接一下地沖撞墻體,墻體搖搖欲墜。 是地堡。 “它們找到我們了?” “它們要進來了嗎?要進來了嗎?” 旁邊是個頭發亂糟糟,灰頭土臉的中年人,神經質地瞪著眼睛,嘴里不停地嘮叨。 裴染死命攥著手里唯一的武器——一把二三十公分長,末端打磨得十分鋒利的金屬錐,左手摟住meimei。 meimei的呼吸急促,一下一下地噴在她的胳膊上,不過一聲不吭,把腦袋扎在裴染的肘彎里,清亮的黑色瞳仁里映著火光,像一只繃緊又安靜的小動物。 裴染低著頭囑咐,聲音低而急促:“一會兒等我說‘跑’,我們就往撞開的洞口跑,這里有這么多人,它們的可攻擊目標很多,未必就會優先攻擊我們兩個……” 轟隆一聲巨響,墻終于塌了。 坍塌的洞口外射進一束強光,幾條巨大的銀色金屬腳爪探進來,然后是半個身體——是一只面目猙獰的人工智能機械獸。 它開火了。 火光噴射,密集的槍聲在狹小的空間回蕩,幾乎分辨不出槍聲與槍聲之間的間隔,震耳欲聾,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消失,爆成碎渣。 “跑?。?!”裴染聲嘶力竭地吼,“跑?。?!” 喉嚨處收緊,干裂,像是什么在撕扯,扯得連帶著心臟一起生疼。 裴染猛地坐起來。 “裴染?裴染?醒醒!” w正在她耳邊說話。 “我出聲了?”她第一時間在心中問,心臟在狂跳,聲音卻很冷靜。 “沒有。你沒出聲?!眞回答,“你皺著眉頭,左右亂動,好像做噩夢了,我怕你出聲,想叫醒你?!?/br> 他叫得很及時。 夢中的火光褪去,眼前只有黑暗中依稀可辨的方向盤和中控臺。 w把自己挪到中控臺上擋風玻璃前了,大概是為了視野好,容易守夜。幽暗中,銀色的金屬球身上泛著一點光,和夢里的機械獸一樣。 裴染躺回去,盯著車頂,睡意全無。 四野安靜無聲,大冬天,連蟲鳴都沒有。 “你還想聽我唱歌么?”w忽然問。 他那首喘個沒完的歌??磥硭€沒唱夠。 裴染:“好啊?!?/br> w安靜了片刻,才開口,聲音很小,像是在用氣聲低低地耳語。 他沒有上來就開喘,唱的是另外一首,風格迥然不同,不知是哪里的民謠。吐字也很清晰,這回真的是月色下的原野。 歌詞里,天高地闊,草長鶯飛,親人還在身邊,歲月漫長安穩。 裴染慢慢地,重新閉上眼睛。 天際曙光微現時,裴染手環的鬧鐘震了。 她坐起來,重新扎好頭發,先吃了一片jtn34。jtn34的藥板 上現在多了三個空洞,還剩二十七片,像是個計算還能活幾天的倒計時。 裴染收起藥片,拉開背包拉鏈。 前兩天在備忘錄里看過,周五是漢堡日。 裴染沒有漢堡,在包里翻了半天,最后鄭重決定,為紀念沉寂升級,今天可以開一小罐牛rou罐頭。 這個世界的牛rou罐頭質量絕佳,因為天氣冷,rou湯都凝結成了透明的凍,顫巍巍地裹著大塊的牛rou,牛rou咬開,里面是一絲一絲的,有種奇異的蠟質感覺,帶著罐頭制品特有的濃郁香味。 裴染吃過早飯,發動車子出發時,天已經幾乎全亮了。 昨天的雪徹底化了。 田野里純白無暇的假象不見蹤影,滿地都是泥濘,裴染和w一起對照著地圖,到處尋覓可以開車的路,艱難地開到中午,已經能遙遙地看見一大片城市的建筑。 夜海市在望。 漸漸地,有整齊的路可走了,路兩邊排列著大大小小的廠房。 裴染終于能把車速提起來了,可惜沒能飆多久,前面就是一連串“嘭嘭嘭”的悶響。 裴染猛地一腳剎車。 金屬球反應迅速,伸出折疊臂,一把拉住座位上方的把手把自己固定住,才沒從安全帶里滾出去。 “w,看那邊?!?/br> 前面不遠處的路邊,有座很高的廠房大樓,它灰白色的外墻上原本嵌著幾個紅色的大字,應該是工廠的名字,現在紅字上正迸出火光和黑煙。 火轉眼就熄滅了。 墻上的字不見了,只留下好幾大塊燒焦的痕跡,還有紅字招牌的材料被高溫融化后,順著墻體往下流的紅色液體,像淌下來的血漿。 更前面,好幾幢建筑上也在冒黑煙,只要有招牌的地方,全都焦黑一片。 出事的不止是這片工廠區,還有前面的夜海市區。 遙遙地能看見,夜海市上空有隱隱的黑煙騰起,而且煙越來越大。 w:“它們又在繼續消除文字?!?/br> 也不知道這個“它們”究竟是誰。 忽然又是“嘭”地一聲。 這聲離得非常近,過于近。 一大團guntang的熱氣呼地沖到裴染臉上,裴染幾乎全憑本能,瞬間打開車門,撲到車外,轉眼已經離車子幾米遠。 駕駛室里騰起黑煙。 金屬球動作不慢,用折疊臂抓住車門一蕩,就地一滾,跟著她出來了。 濃重的煙氣順著打開的車門涌出來,騰騰地往上,過了好半天,才終于消散了。 著火的是古董車中控臺上的實體顯示屏,火勢沒有繼續蔓延,但是顯示屏被燒得焦黑扭曲,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可能是因為顯示屏上有文字?!眞說。 顯示屏上剛剛正在顯示文字,包括里程、速度、剩余電量等等,就這么突然著火了。 裴染怔了一秒,飛快地解開圍巾,剝下短大衣,脫掉里面的衛衣,全部扔到車門上,又摘掉手環,踢掉腳上的鞋。 “沉寂”狀態是逐步加深的,如果“它們”會去掉一些字,另一些字也未必就安全。 身上有字,說不準就會像倒霉的廠房墻壁和古董車的顯示屏一樣,被定點打擊,燒出幾個焦黑的窟窿。 現在衣服用品上的文字暫時還沒有著火,可說不定一小時后,十分鐘后,甚至一秒鐘之后,就突然著起來了。 文字就像定時炸彈,看不見倒計時,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出事。 裴染翻開身上剩下的貼身衣物,徹查了一遍。 內搭的長袖內衣、長褲的褲腰和里面的內衣上都沒有標簽,也沒有印字,穿衣服的時候裴染就注意到了,原主有剪掉貼身衣物標簽的習慣。襪子是純色的,也安全。 裴染放下一點心,從衛衣口袋里掏出藥盒。 藥是最珍貴的東西。 藥盒原本是裝過敏藥的,正反面都印滿了字,裴染從里面抽出兩板藥,盒子遠遠地丟在旁邊。所幸藥板的錫紙上并沒有任何文字。 她把兩板寶貴的藥收進褲子口袋,百忙之中,看了眼金屬球。 金屬球從她剛剛開始脫外套起,就把上半部分轉了個方向,不再看她了。 咦?裴染心中有點驚奇。他昨天抓她手的時候就猶猶豫豫的,今天又這么避嫌。 他不過是個人工智能而已,當然是無性別的。 就算他會喘,會用低沉曖昧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也只是種揣度她的喜好后的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