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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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今晚的楊梅酒喝多了。 姜姒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這么晚了不好再打攪二嬸嬸,表哥若不嫌棄便將就一下吧?!?/br> 總歸不是睡在一張榻上,沒什么打緊的。 似是想盡快揭過這個話題,姜姒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白日里匆忙,還未曾問起過,表哥來汾陽是有什么要事要忙嗎?” 原本只是打算換個話題掩蓋一下不自在,但話甫一出口,姜姒便想起了今日在小花園外聽到的姜沁那番關于青州情勢的話。 且方才膳廳里大伯姜明義也略微提了兩句。 猶豫了下,姜姒終究是怕自己真的耽誤了人家的要緊事兒,遲疑道: “若表哥在青州確實軍務繁忙,其實可以早些回那邊的,不用陪我在這里耽誤工夫……” 話未說完,姜姒卻陡然收聲。 只因裴玨驀地靠近,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了輪椅兩旁的扶手上,周身的氣息微沉。 幾縷烏黑發絲從身前雪色衣衫的肩頭滑落。 裴玨的瞳色一向很深,此時在隱隱綽綽的昏黃燭火下更顯得眼神幽深。 微涼的晚風從半掩的窗邊吹過,燈籠內的火光跳了跳,印在身前人漆黑的雙眸里便猶如碎星灑落,有種清冷哀絕的絢麗。 有什么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翻涌著,似要破土而出。 “……” 裴玨緊抿的薄唇微動,卻不想此時外間突然傳來一陣炸耳慌亂的喧嘩聲。 “走水了!走水了!” “快來人呀!慈和堂走水了!” 第21章 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雙腿 靜謐的夜,被丫鬟們尖銳的驚叫聲一瞬刺破。 慈和堂的院內,一片橘紅色火光從姜老太太所在的屋子升起向四周蔓延,印得暗沉沉的夜空都明亮了幾分。 院里院外滿是著急慌亂的腳步,眾人提水的提水,端盆的端盆。 吵嚷聲中夾雜著濃煙嗆鼻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姜姒早在聽見外間的聲音時便隨裴玨快速趕到了這里,此刻坐在輪椅上,卻只能焦急地眼看著姜老太太屋子里的火越燒越大,束手無策。 “祖母那里有人去救了嗎?!” “祖母還在里面嗎?!”姜姒隨手拉住匆匆路過的一名下人的衣袖,急急問道。 被拉住的下人停下腳步,面上露出難色,委婉地回道:“三小姐,不是我們不想救,可火勢實在是太大了啊,根本進不去??!” 魯莽地沖進去就是送死,下人的命也是命,為了幾錢月銀就去拼命?誰敢? 就算敢,可誰又愿意? 下人未言明的意思姜姒當即意會,眉眼閃過一絲怔松,抓住衣袖的手無力地松開滑落到一旁。 眼睜睜地盯著不遠處越燒越旺的大火,姜姒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涌上喉頭的苦澀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從未像此刻一般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甚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雙腿,為何在最關鍵的時刻卻派不上用場? 但凡此時此刻她能夠站起來,便可以像他們一樣提了水去救火,又或是直接沖去主屋里將祖母救出來。 可沒有那種可能,廢人如她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坐在輪椅里,毫無辦法。 眼眶漸漸模糊,不知是因為飄過來的火星,還是因為那無法抑制的酸澀。 卻在這時,身后掠過一陣風。 察覺到的姜姒愣愣地抬眼,就見到裴玨隨手攔住了路過的一個端著盆水急匆匆趕來的丫鬟,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下干脆利落地將外衫打濕后便腳尖一點,毫不猶豫地沖進了姜老太太的屋子。 “表哥!” 姜姒后知后覺地呼喊出聲,青年的背影卻已被沖天的火光眨眼間吞噬。 旁邊猝不及防被攔下的丫鬟傻傻地站著,手里還端著個空盆,臉上還猶自表露著對她們這位新姑爺的敬佩時,忽然冷不丁被只披著外衣著急忙慌趕來的李氏豎起眉頭一巴掌拍在肩上。 “愣著作甚!快救火??!” “哦哦哦,是,夫人?!毖诀呋腥换剡^神,端著空盆又往打水的地方跑了回去。 李氏拉了拉身上披著的外衣,瞧著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怔愣的表情,俯身輕輕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心,嘆了口氣,卻并未說些無用的安慰之語,腳步一轉,立刻轉身也隨眾人一同去提水救火了。 一時間,來去匆匆的慈和堂院內院外,便只余姜姒一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瞧著眼前這幅光景,神色怔然。 …… 好在這場夜間突起的大火最終被眾人一桶又一桶的冰涼井水給撲滅了。 滿目狼籍的慈和堂交由下人們收拾殘局,而隔壁的棠梅園的主屋里。 老大夫緩緩收回了把脈的手,神色嚴肅。 旁邊圍著的眾人忙上前,其中的姜明業一臉緊張地問道:“大夫,情況如何?需不需要開些藥?” 老大夫道:“幸好只是吸入了一些煙塵,在原來的方子上加些潤肺的草藥,休息些時日便好?!?/br> 只是下一刻,老大夫摸著花白的胡須,話音一轉,卻是指著幾步外的裴玨道: “老太太性命無憂,倒是這位公子,應是原本身上便帶著傷,又沖進火場走了一遭。傷上加傷,現下傷口只怕是裂開了吧?!?/br> 眾人聞言一愣,看向不遠處垂手而立的青年。 方才只顧著被救出來的姜老太太,卻忘了主動救人的青年自己也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傷患。 姜姒的目光也隨眾人投向身旁。 在出火場前,青年便把身上沾濕的外衫披在了姜老太太的身上,擋住了那些席卷而來的火焰,姜老太太方能不受火苗侵蝕之苦,安然無恙地出來。 可沒了外衫上濕潤水珠的阻擋,只著一身單薄的雪白里衣的青年盡管腳下再快,身形再靈敏,還是被guntang的火撩到了身上,衣角泛起焦黑一片。 “表哥……” 姜姒愧疚出聲,只是青年卻并不看她,輕聲說了句“無礙”,而后從懷里取出一物,展示在眾人面前。 眾人抬眼望去。 只見那略帶薄繭的手掌上,一塊深紅色的不明塊狀物靜靜地躺在掌心,離得近了還能隱約聞到些許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 李氏眼尖,遠遠地瞧清了那物的模樣,很是熟悉,語氣不解道:“這不是老太太房里香爐中的香料么……” 話音剛落,正當眾人疑惑裴玨這是何意時,卻見老大夫摸著胡須的手一頓,接著快步上前將那紅色塊狀物拿到鼻前嗅了嗅,臉色凝重。 李氏見狀遲疑道:“可是有什么問題?” 老大夫正用手指碾碎了那紅色的香料仔細瞧著,聽見這話卻搖了搖頭。 “香料無礙,大多都是些常見的配方,只是這其中有一味月見草……” 李氏雖掌管內宅,但對這些事物卻不甚了解,聽見老大夫提了這月見草,一瞬間腦中閃過了無數后院里的陰謀詭譎,眉頭一擰臉色肅道:“難道有毒?” 卻不想老大夫搖了搖頭,“倒是無毒,只是……” 老大夫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屋里眾人,表情高深莫測。 姜明業聽了這彎彎繞繞的話早已按耐不住,連忙追問:“大夫您不妨直言?!?/br> 卻是將香料交給老大夫的裴玨在此時替眾人解了惑。 “只是和麻銀根混在一起便會讓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對身體健壯的人自是安眠良藥,但對身體虛弱的人就是催命符?!?/br> 裴玨的聲音低沉冷清,卻如同一記驚雷在眾人間炸起,聞言皆瞪大了眼睛求證似的看向老大夫。 一旁的姜姒放在膝上的手用力地攥緊,抬眸望向不遠處床榻上正閉目入睡著的祖母。 姜老太太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如果不是被褥下尚有些微弱的起伏,簡直要讓人懷疑床上的人是否還有生息。 老大夫摸摸胡子,迎著眾人詢問的目光點點頭肯定了裴玨的話,“沒錯,老夫給老夫人開的調養身體的方子里就有這味麻銀根,主治驚厥,有些許安神的功效?!?/br> 說到這,老大夫的臉上露出一抹慚愧。 “原本以為老夫人是因為方子里的麻銀根才終日昏睡,卻沒想到是老夫技藝不精看走了眼?!崩洗蠓驀@了口氣,道,“這位小友竟也通曉藥草之術?” “行軍時曾接觸到過?!迸岖k言簡意賅。 頓了頓,裴玨繼續道:“方才我進到屋內時,床邊被褥上有藥汁殘留的痕跡,床腳下不遠處有打翻的香爐?!?/br> 老大夫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這香料里的月見草份量不多,香爐里的火星也不大,若是一點一點地燃盡,一般是難以發現的。但如果遇上了大火那么一著,那股特殊的氣味登時便叫人難以忽略,一聞便知?!?/br> 李氏面色凝重,“幸而這香料只燃了不過幾日?!?/br> “那祖母可有大礙?”姜姒急急追問道。 老大夫沉吟片刻,到一旁的八仙桌前提筆“唰唰”寫下了張方子。 “之前開的那方子暫且停下,老夫另外寫了一幅,按這上面的抓藥吃上幾天,老夫人精神應能好轉不少?!?/br> 沒等眾人臉上露出高興,老大夫緊接著道:“但這也只是解了這月見草和麻銀根的藥性,要想恢復到暈厥前那樣,老夫……” 老大夫搖了搖頭,表示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屋內的氣氛頓時沉寂下來。 半晌,一家之主的姜明業率先做了決定,吩咐外間候著的下人送大夫離開后,沉聲道: “查!” “這事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 姜家祖宅,西跨院。 周氏懶懶散散地斜倚在廂房的小榻上,閉目養神。 榻旁邊跪著個小丫鬟,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個巴掌大的瓷碗,時不時地捻起小勺舀上一點喂過去,瞧著好不愜意。 “這一兩銀子一錢的燕窩吃起來就是不一般,怪不得達官貴人們都愛這一口?!敝苁细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