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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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二人很快便進了車廂內,一道簾子放下便將外面的一切隔絕開來,讓人不禁放松些許。 不過姜姒還沒忘了眼下最要緊的事兒,剛坐穩了身子便朝著馬車外喚道:“紅蕊,我們出發前行囊里該是備了些應急的傷藥的,快去幫我拿些來?!?/br> 外面傳來一聲應答。 片刻工夫,紅蕊便將治療外傷的藥粉并包扎用的紗布等遞入了車廂。 姜姒掀開簾子接過來,突然想起方才一片混亂之中,周斌似是被趙猛掏出的不知名黃色藥粉襲了一臉,忙叮囑道:“方才那賊人撒的藥粉也不知有無毒性,你也送些去給周護衛,萬一能派上用場?!?/br> 紅蕊剛點頭,在馬車附近的周斌恰巧聽見了這邊的說話,高聲應道:“少夫人,那就是些辣眼睛的姜粉,屬下沒事的!” 辣眼睛的姜粉? 姜姒聞言眉頭微蹙,正想說些什么,身旁卻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低咳,聲音似是透著股虛弱。 姜姒頓時被牽走了心神,讓紅蕊自去休息后松手放下了車簾,轉頭看向倚在榻上的人目露擔憂,將手中的白瓷藥瓶遞了過去。 “流了這么些血,也不知傷口深淺,表哥還是先敷些藥包扎吧,離汾陽城里尚有段路程,待進城了咱們立刻去尋大夫?!?/br> 裴玨自從進了車廂后便有些沉默,垂眸靜靜地坐在另一邊的榻上,離姜姒稍有些距離。 此刻聞言緩緩抬眼望過來,也不說好與不好,慢吞吞地伸手接過藥瓶,修長的手指似是不經意間碰到了姜姒握著藥瓶的掌心,帶來一陣似有若無的癢意。 下意識地一個激靈,姜姒手指稍稍松開了力道沒握緊,那瓶身登時便從二人相錯的指尖滑落,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咕嚕嚕滾到了車廂角落里。 姜姒微怔尚未反應過來。 裴玨俯身去撿,卻好似不慎牽動了腰間的傷口而眉頭微蹙,再加上身上還穿著方才那身染了血跡的衣裳,紅白交錯顯得分外觸目驚心的同時,又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憐。 將一切納入眼中的姜姒心頭頓時酸軟,瞬間涌上一抹難言的愧疚。 表哥是為了救她才落了傷,才會虛弱到連一個瓷瓶也沒接住,她卻還要讓負傷的人自己撿起自己擦藥,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些。 “我來吧……”姜姒彎腰撿起角落里的瓷瓶,猶豫片刻,終是遲疑道。 幾息后,車廂內響起一道輕輕的“唔”聲。 為了方便包扎,姜姒稍稍挪了挪位置,坐得離近了些,挽起耳邊的碎發微微俯身,仔細查看裴玨腰間的傷勢。 原本柔軟雪白的布料此時沾滿了鮮血與草屑,許是從馬車上摔下來時碰到了什么尖銳的石頭,磨損的地方已經抽絲,有些甚至因為血跡凝固而團成了一小塊,好不狼狽。 姜姒握著剪刀小心地將周圍破損的衣料剪開,那里露出來的地方果然有道深深的傷口,約莫手掌長,一瞧便知是被尖銳的東西扎進去又狠狠劃拉出來的傷,有些泛出來的皮rou還在慢慢地往外滲血,瞧著甚是可怖。 姜姒的柳眉都忍不住擰成了一團,趕忙用干凈帕子清理了下創口后便拔出藥瓶塞子,瑩白手指輕輕敲著瓶身,將里面乳白色的藥粉仔細倒在了滲血的傷口處。 直到傷口被細密的紗布裹起完全看不見繼續流血的跡象后,姜姒才倏地松了一口氣。 只是整個過程中,裴玨除了最開始的應聲后,都未曾說話。 姜姒回想起懸崖前的事兒,有些拿不準裴玨在來時有沒有瞧見趙猛的身影,正想著如何解釋時,卻聽到身前人率先開了口。 “阿姒?!?/br> 聽到聲音的姜姒抬頭看去,不禁一怔。 裴玨望過來的目光專注,漆黑的雙眸下卻好似壓抑了些什么呼之欲出。 只是還未聽見下半句,馬車忽然一陣顛簸,姜姒一時沒能穩住身形驀然向旁邊倒去,恰好摔進裴玨懷里,耳邊登時傳來一聲隱忍的悶哼。 “抱歉沒事吧……”姜姒手忙腳亂地想撐起胳膊起身,卻又怕再次壓到裴玨腰間的傷口,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手腳該放在何處才妥當。 混亂間,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聲音傳入耳中,聽起來莫名地泛著絲曖昧,讓人耳尖泛紅。 車廂內響起一聲淺淺的嘆息。 雪松夾雜著些許藥香的雪白衣袖輕輕拂過臉龐,裴玨將她穩穩地扶了起來,然后便收回了手垂眸坐在一邊。 馬車不再晃蕩,姜姒這回也坐穩了身子,只是原本想要說的話似乎也難以再繼續。 二人一時無言。 車廂內一片靜謐,姜姒幾次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便只好作罷,學著裴玨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知不覺中,想著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有些出神兒。 方才周斌所言,那趙猛所撒的黃色藥粉,只是一些無甚毒性的姜粉,最多只能讓人迷了眼睛暫時失了方向難以行動。 可這就很奇怪了,若按照趙猛最后想滅口的舉動來看,如果只是些無害的姜粉,那這手段對于一個惡徒來說,未免也太過溫和了些。 而且,當她還未叫出趙猛的名姓時,他分明也是想對她撒藥粉故技重施的,只是被她一語道破身份后才忽然兇性大發,改主意轉變了馬車的方向,決定置她于死地。 這前后的行為無一不在表明,背后指使之人應是下了命令,要優先活捉她。 姜瑤應該也是因此才下落不明,而不是直接身首異處。 為何? 她和姜瑤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 況且,她自幼也算是安安穩穩地過了十幾年,為何偏偏近日意外頻發? 這伙賊人和當初上京城外襲擊她與裴瑾的那伙匪徒是否有關系? 姜瑤和裴陸氏又分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還有那把暫存在臨賢街當鋪里的弩…… 直覺告訴她,抓住逃之夭夭的趙猛,就能抓住謎底。 ———— 汾陽,姜家老宅。 姜二夫人李氏在后院急得團團轉兒,不停地起身望向院門口的方向,神色焦急。 等了許久,等到終于瞧見自個兒的貼身丫鬟采蘭的身影時,忙快步上前問道:“如何了?” 采蘭道:“大老爺還在前廳招待程將軍,五小姐在一旁作陪,說這會兒脫不開身,過后再來跟夫人請安?!?/br> 李氏當即氣得柳眉倒豎,捂著心口兒險些緩不過來氣兒。 “我要她請的哪門子的安?!把我派去接應姒丫頭的護衛隊截胡了不說,還就這么直接帶回來了也沒個說法,簡直是仗著她那個爹胡作非為!” 采蘭趕忙扯住李氏的衣袖,緊張地瞧了瞧周圍,小聲道:“夫人,小心隔墻有耳?!?/br> 李氏隨意地擺擺手,臉上浮出一抹苦笑,“還怕什么隔墻有耳,這姒丫頭要是再出了事,別說是跟老爺沒法兒交代,就我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這道坎兒!” 采蘭聞言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走罷?!崩钍蠂@道。 “夫人是要去哪兒?”采蘭猶豫道,“大老爺說既是程將軍特地把咱府上的人專程送了回來,咱們再折返回去就是打了程將軍的臉,不好這樣做的?!?/br> “就他姜明義會做人,這會兒怕是只顧著為他那個刁鉆的女兒攀高枝兒,哪里還記得八竿子外的侄女?!崩钍侠湫σ宦?,略微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皺,接著回答了采蘭的疑惑。 “還能去哪兒呢?去厚臉皮再向兄長借一回人手去。這姜府的人啊,從上至下,一個也靠不住?!?/br> 瞧著自家夫人氣上頭的模樣,采蘭沒敢多嘴,只在心底默默念著,夫人這是把老爺并還在書院念書的四公子也一起罵了啊…… 主仆二人這邊正說著,院外卻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丫鬟的高聲稟報。 “二夫人,三小姐和三姑爺回來了!” 第18章 隱隱泛著衰敗的青灰之色 姜家祖宅,慈和堂。 姜姒坐在新置的輪椅上,由李氏親自推著入了內廂房。采蘭紅蕊退到一旁,待主子們進屋后便掩上門留在外邊等候。 許是怕寒風擾人,屋內并未開窗,甫一入內便是撲面而來的濃重藥味,泛著澀澀的苦意。 進門處,一道雕花木質屏風將臥榻與中央的八仙桌隔開。繞過屏風,不遠處便是床榻,床頭邊擱了一張矮小的桌幾。 桌幾上的黃銅香爐里點點星火明明滅滅,香料燃出絲絲縷縷的煙霧裊裊上升,與藥味交纏在一起再緩緩飄散到四周,讓整間屋子都染上了一種難言的復雜香氣。 李氏似是瞧見了姜姒的視線落在香爐處許久,低聲解釋道:“老太太近些日子總睡得不大安穩,自從大夫開了這安神香的方子每日點上之后,才算有所好轉?!?/br> 姜姒凝眉,點點頭表示明白。 抬眼瞧去,幾步外的床榻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柔軟被褥,形容枯槁的姜老太太仰面躺在床上,滿是皺紋的蒼老臉龐隱隱泛著一層衰敗的青灰之色,緊閉的雙眼深深陷入眼窩之中,即使是在夢中也好似并不安寧,眼皮微微抖動。 似是發覺屋內來了人,姜老太太緊闔的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喉嚨里咕噥了兩句。 李氏上前,彎腰輕聲道:“母親,您孫女兒來看您來了?!?/br> 姜老太太放在被褥邊的枯瘦手指略微抬了抬,姜姒忙轉著輪椅靠近,伸手小心握了上去。 “祖母,是我?!苯θ崧暤?。 姜老太太渾濁的眼珠動了動,費力地將腦袋往床外方向偏了偏,瞧見姜姒后嘴唇囁喏著,聲音卻含糊不清。 姜姒略微靠近了些,俯身側耳,只聽得斷斷續續的“一”“一”“燙”的字眼。而姜老太太的眼睛一直盯著她背后的某處,眼皮不停地抖動,似是有話想說。 沿著姜老太太的視線看去,幾步外靠墻的博古架上,擺了個巴掌大的白瓷罐子,制式普通隨處可見,因年久而微微泛著黃,與架子上其余的古董物件兒放在一起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那是她小時候在祖宅時最愛捧在手里的糖罐子。 姜姒忍不住鼻頭一酸,輕聲應道:“以以吃糖,祖母這兒的糖最甜了?!?/br> 姜老太太頗為吃力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似是在笑,疲憊的眉眼之間,依稀可見舊年每每見著姜姒時笑瞇了眼的慈祥模樣。 二人稍坐了一會兒,待姜老太太再次沉沉睡去后才從內廂房里安靜地退了出來。 “二嬸嬸,祖母這???”甫一出門姜姒便忍不住問道。 當時傳回清涘院的信中并未過多提及病因,只說是臥床不起,找了多少大夫都束手無策。 李氏說起此事,臉上閃過一抹愁緒,嘆道:“老太太原本就年事已高,之前聽聞你和裴家小子的事兒后便病了一場,后來雖好轉了些,但須得靜心安養?!?/br> 姜姒愧疚道:“是我不孝,讓祖母cao心了?!?/br> 李氏卻搖搖頭,繼續道:“哪兒能怪在你頭上,是前些日子不知哪個大嘴巴的將瑤丫頭失蹤的事兒傳進了慈和堂,明明我已將這消息瞞得死緊。老太太一激動,便登時暈厥過去,醒來后就再也起不來身子,說話也不大利索了,只能用藥將養著?!?/br> 姜姒斟酌道:“汾陽的大夫都找過了嗎?不行的話或許去外面找找呢?” “你二伯都找過了,不過……” 李氏聞言遲疑道:“倒是還有一大夫,常年隱居在汾陽居所不定,脾氣古怪,人喚一聲怪醫,據說沒有治不了的疑難雜癥,經手的病人無一不夸醫術高明。之前聽聞你出事兒時我便已托我娘家兄弟去尋,卻一直未曾尋得下落?!?/br> “雖派出去的人手還在打聽,可都過了這么些時日,只怕是希冀渺?!?/br> 姜姒一怔。 自從那次城外遇襲之后,就連自己的母親姜夫人,在上京的大半大夫都對自己的腿下了恢復無望的診斷后便放棄了尋醫,姜姒自己也并不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