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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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此前還不曾想到這一茬上,到底是這些做過跑堂的伙計有經驗。 蕭元寶賞了那小伙計半吊錢,與他們說道,這事待著商議后再行告之他們的應對法子。 “這是一樁要緊事,雖我覺著會前來食補的,當曉得自個兒身子哪里不適,但不乏會有這樣不確曉自己身子究竟是因何不適的客?!?/br> 回去時,白巧桂與蕭元寶道:“能斷癥的終歸還得是專門的人才好?!?/br> 蕭元寶道:“如此這般,那就只能是醫師?!?/br> 白巧桂點頭:“不是醫師不懂醫理,即便是通曉,不是大夫旁人也不會信服?!?/br> 蕭元寶默了默:“原我們還想著初一十五才坐堂,如今瞧來,還得要有大夫時時在店里才成?!?/br> “你一月間去幾回還成,總是不好日日都在那處的,得外頭尋人才行。只大夫都在醫館,怕是難尋著愿意在食肆中的?!?/br> 白巧桂道:“人我來尋便是,我學醫,總是比你好尋人些?!?/br> 蕭元寶應聲:“也好?!?/br> 鋪子這頭的事情還未曾處理完全,倒是先來了姜湯團選婿的消息。 蕭元寶一直在靜等著后續的消息,卻又不好去信催問,這朝可算是等來了些回復。 且家里頭還不是從姜湯源那處知曉的結果,而是先收到了趙光宗的一封來信。 趙光宗的信足足寫了三頁紙,字跡一改往時的工整,頗有些顫扭,足可見得信是在情緒激動時所書。 阿南,見信如唔。 今有喜事一樁,無人同享心中喜悅,書信一封告知同樂。 姜兄,姜湯源之父,老姜大人欲將愛子許配,吾喜不自勝…… 信洋洋灑灑寫得長,信里趙光宗說自己何種高攀幸運一系也就罷了,只是尋常人喜得這般婚事的正常反應。 最為難得的是趙光宗說他早便心許姜湯團了。 當初會試進京,他在趕考路上見到了姜湯團。 那年春,李花盛雪,姜湯團在閣樓上觀月,受風吹到身上的那塊手巾,切實吹到了他的心里。 無波古井,忽起漣漪,久不得平靜。 那份悸動,于昔年從不曾有過,來得遲,但卻來得那樣美好。 以至于教只為學業輾轉難眠過的他,也飽嘗了一回因為一個人而夜不能寐。 一顆心交付出去再是容易不過,可要教兩心相許,卻也是世間的難事。 一路上得知姜家家境以后,趙光宗從傾心的歡喜,落入了羞愧之中。 他自知姜家與趙家天上地下,兩人不堪匹配。心思也便不敢與人表露出絲毫,只怕是徒增人的煩惱。 會試落榜后,他更覺兩人此生再是無緣。 后舉子考官,其實他又起了些私心,后頭順利進入金陵。 再次在姜家的席上見著姜湯團時,他已然是歡喜不已。 更讓他不曾想到的是,宴后,姜大人幾回招見,于他的家世上有所打聽。 他心頭隱隱覺察出了姜大人的意思,得知此,他歡喜的整宿睡不著。 這是他此前全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于姜家更是客氣,于公務更是勤謹。 但在此間,他也得知了姜大人看中的不知他一個人,還有一位姜家的門生。 打聽得來,是為才學不錯的讀書人,他心中只怕好不易重新得來的緣分再次失去。 倒是不想,姜大人這時私底問了他,若是將湯團許配,將來不準許再行納妾,不可私養外室,如此這般,可還愿意這樁婚事。 若能娶得姜湯團,他如何還會想要什麼妾室。 趙光宗當即便立誓,又簽字據,甚是坦蕩。 姜大人便選定了他做婿,此番來信,已然不是還在受考察的階段,而是已經通曉了雙親,定了婚約。 祁北南和蕭元寶得知了此番結果,都很為趙光宗歡喜。 獨身了這么些年,可算是有了著落,且還是自己心許,又還心許他的人物,如何不是天大的喜事。 其實祁北南在收到趙光宗的信時,心頭便大抵猜到了是個甚么結果,但切實的看見老姜大人選了他做婿,心頭才算是全然落定。 蕭元寶將信放在桌上,高興的仰靠著椅背。 “如此這般,往后與阿團可好走動了,將來告老還鄉,還能一同回嶺縣?!?/br> 祁北南好笑:“這才哪兒到哪兒,你便想著告老還鄉這樣的事了。且還有著幾十年的光景過呢?!?/br> 蕭元寶道:“不管那些,左右我時下是想著年老以后的日子,都別有盼頭?!?/br> 祁北南道:“倒是說的不錯,姜大人是江州人士,緊臨磷州,倒是也都不算遠?!?/br> 蕭元寶開心的晃蕩了會兒一雙腿,他忽的又想起什麼來:“趙三哥哥只說姜大人挑中了他,卻也沒說那另一位讀書人是如何落選的?!?/br> 他凝起眉頭:“莫不是那書生連個許諾都不敢,當真是不肯只守一門正室,舍不下三妻四妾的日子?” 祁北南輕嗤笑了一聲:“這便不知了,許是那書生另與人許下了終身,為此便答應不得老姜大人這樣的要求罷?!?/br> 蕭元寶疑惑:“既與旁人許了終身,那還求取阿團做甚,與他的相好結成夫妻不就皆大歡喜了。姜大人又不是壓著他要與自己心愛的人分開,一定要他做婿?!?/br> 祁北南點了蕭元寶的額頭一下:“你說是為著甚,除了想借姜家的勢青云直上,還能是為著什麼?!?/br> 蕭元寶聞言眉頭更緊了些:“這些也不過是咱們的揣測而已,內情還未可知?!?/br> 祁北南只笑,沒再辯駁。 蕭元寶得知內情時,倒也沒隔太久,許是姜家那頭與小姜大人去了信。 祁北南帶著蕭元寶去姜家吃飯的時候,得姜湯源所說的。 原事情是這般。 那日姜湯源從祁北南這處得了方兒后,立即修書一封回了姜家。 姜大人也覺這法子不錯,于是便分別考驗了兩個人。 其實先行考驗的還是那讀書人。 姜大人是這般問的,他言若是將湯團下嫁,婚后打算納妾幾房。 書生巧言,內宅之事一應由夫郎做主,納妾這般庶務也由夫郎和父母尊長安排。 答來倒是沒甚錯處,但卻并不教姜大人多滿意。 姜大人又言,倘使要娶湯團,不準納妾又當如何。 那書生沒立即答,轉說他心中自是愿意,只不曉得父母是甚么心意,待回去問詢了雙親,若無意義,他定答應。 表了一番他對姜家的忠心,又顯他做事并非一頭熱,是個孝順的好兒郎。 姜大人便由他回去與父母談,另一頭便又問了趙光宗。 兩廂問詢后,事情也未曾立即定下。 誰知就在這節骨眼兒上,有個年輕女子哭哭啼啼的尋上了門來。 言她與書生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兩人早就說定了終身。 姜家財大勢大,便是要搶走她的夫婿,也留個活路與他們這對苦命鴛鴦,教她給書生做個妾也是好的。 在大門口上哭鬧得怪是難看,教人覺著她受了姜家天大的委屈一般,好不可憐。 姜家人氣得不行,不管內情究竟如何,這女子來一鬧,如何還會與那書生繼續結親。 下嫁本就是圖個安穩順心,這還沒成婚就鬧這些事情,若真成了婚那還得了。 姜湯源道:“后頭我爹派人特意去探查了一番,這青梅竹馬還真不是空xue來風。兒時書生一家還在金陵底下的遠縣村子上經營,后頭書生中了秀才,得了恩賞,這才來了金陵?!?/br> “那女子是書生的遠親,兒時在一個村子上,常有一處玩耍,兩人早就有了情誼。書生與之許諾將來光耀后必然娶她?!?/br> 書生到了京城,中舉時在宴上結識了老姜大人。 老姜大人覺著他文章寫得不錯,讀書用功有自己的見解,于是也有意的提拔他。 來往間,也未曾有覺得不妥之處,這才生出想要他做婿的心思。 許書生也沒想到會落這樣的好事在頭上,他雖已經受姜家的提拔,可這樣的關系終究不見穩固,若是做了姜家的婿,那便另當別論了。 于是雖已經和遠親的表妹定了終身,也還是舍不下這頭的富貴。 不知那遠親如何曉得了書生左右逢源的事情,這番姜家還不許納妾,只怕是更覺無望,于是便上來鬧了一通。 姜家也只曉得了這些,不曉得的是,那書生得知了要娶得姜湯團的代價是不許納妾,回家與父母商量了一通后,覺著還是前程要緊。 畢竟像姜家那般的岳家實屬難尋,本已是想舍了那頭。 只那頭也是厲害人物,得知書生一家如此忘恩負義,心中好不怨恨。 知了書生決心攀高枝而舍舊情,他們家的婚事是萬萬不成了,于是來了個魚死網破,上姜家門前去鬧了一場,只教書生也甭想好,把他的前程也毀了個干凈。 但即便是不知后頭這些事情,光是知道這書生的用心,也教蕭元寶唏噓不已。 來了京城以后,他愈發的知曉為官沒有門路的為難之處,卻還是頭次見著為了高枝,能做至此。 還真是教阿南給說中了去,這書生當真另與人定了終身。 姜湯源嘆了口氣,道:“要不是受那主意,還真驗不出人的高低來。面上瞧著品行都好,真遇事,也就曉得誰是真,誰是假了?!?/br> 倘若是趙光宗不曾走進來,憑借他爹對那門生的歡喜,指不準就將阿團許配給了他。 按照他的性子,少不得婚后日子定下后,又將那青梅竹馬的表妹給接進府里頭。 納妾算不得甚么大事,只要良善肯好好過日子,也是能在同一屋檐下和睦的。 只經那事,足可見得也是個十分有手段的人物,且那兩人還早就有十幾年的情誼在身上。 如此的人,阿團如何應付得過。 想起這些,他夜里都不得安枕。 便是因這般,他才更為感激祁北南。 “說不得感激的話,都是熟識友交,有難處,怎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祁北南提杯與姜湯源碰了一下,笑道:“往后湯圓與光宗成了婚,光宗若待湯團不好,我也一樣教訓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