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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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夫郎多親切熱乎道:“正好呂娘子設了宴,與了我帖兒,喊我去賞秋花兒。我一下子就想著了你,想你多好多大方,與了我時新的料子做衣裳,這出去赴宴耍樂怎能不喚你一道?!?/br> 蕭元寶道:“只我也不識那呂娘子,前去恐冒失?!?/br> “嗨呀,你初來不知,這呂娘子最是熱情不過的人。她娘家在主管宴享的光祿寺做事,打小就歡喜設宴?!?/br> 賈夫郎說罷,低下些聲音,湊到蕭元寶跟前,道:“她父親是光祿寺少卿,五品官員,兄弟也爭氣中了進士,自己官人又是武官,在京衛指揮使司任職,何其好的人家?!?/br> “素里設的宴前去的不僅都是些出身高的官眷,她也歡迎家里頭大人官階低的家眷前去,從來都不嫌的。若曉得哥兒是翰林大官人的家眷,只更歡喜,她們那樣的人家,很是歡喜清流人家的?!?/br> 賈夫郎把呂娘子那說得百般好: “哥兒才來京城,就是得多參些宴,不說結識上呂娘子那樣的世家戶,前去結實些宴上的其余官眷也好呀。一同吃吃茶,瞧瞧花兒,閑散說幾句,與去我家中一般,只是人多些,不顯那般乏味。多的再是也沒有了!” 蕭元寶見賈夫郎與他說了這般多,想著陪同赴個賞花宴也沒什麼,他少說多看便是了。 不過想來他這樣的小角色,前去參加那樣許多人的宴,也只就初始進門的時候能與主家打個照面,后頭只怕也顧忌不了他們,如此倒也自在。 “勞得夫郎想著我,我與你去便是了。只我沒甚么見識,不曾參過這般官眷的宴,還請夫郎屆時多指點我一番?!?/br> 賈夫郎見蕭元寶答應,心頭發喜,他拉著蕭元寶,親切和善道:“且不說那頭不似你想的那般,我比你年長,自是會帶著你的?!?/br> 過了兩日,蕭元寶收拾了一身玉色合歡祥紋綢緞衣裳,配著一支潤色的白玉簪子。 這身料子還是祁北南高中的時候宮里賞賜下來的,不多嘩眾的鮮亮,卻又精細耐瞧,論誰看了都不敢說一聲寒磣。 馬車行到賈夫郎家,賈夫郎已然在門口上等了一會兒了。 兩廂會上便往巷子去,蕭元寶的馬車跟在賈夫郎后頭,一路往內城里行去,估摸去了兩盞子茶的功夫,馬車就停了。 蕭元寶掀開簾子一瞧,前頭停了好些馬車轎兒,門口的空地上已然停滿,只得排到了外頭去。 “寶哥兒,咱得下來走上一截?!?/br> 聽見說話的聲音,蕭元寶見著賈夫郎從馬車上下來了,今日人果真穿了他送的挽月紗做的衣裳,在日色底下,閃著一層細膩的光。 蕭元寶噯了一聲。 賈夫郎瞅著從馬車上下來一身玉色的蕭元寶,微微一頓。 素日里頭見慣了他簡素的收拾,今日乍然穿上錦緞衣綢,竟還頗有幾分姿容。 他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臉,想著自己已然年長,雖不至色衰,可到底是比不得這般年輕的哥兒了。 “憑他收拾的好,一會兒出起丑來只會更有看頭?!?/br> 立在賈夫郎身側伺候的人,瞧出了他的不痛快,在他耳邊低聲言了一句。 賈夫郎聞此,心頭才又歡喜起來。 “哥兒今日可真是鮮亮,多貌好?!?/br> 賈夫郎虛夸了一句,挽著蕭元寶往設宴的人家去。 做東的是呂娘子,她的夫家姓喬,立著石獅子的朱門前掛的牌匾上便落著喬府二字。 在門口將禮給隨了,蕭元寶才跟著進去。 朱府是幾進幾出的宅院兒且瞧不出,不過穿過影壁后見著的大園子便知這家不小。 穿了兩個四方門洞,遠熱鬧聲就傳來了。 這邊估計單是呂娘子住的園,已然聚了好多人。 蕭元寶見著人圈站圍于一處,不知在做什麼耍樂,只聽得陣陣哄笑聲。 他正想瞧一眼,身側的賈夫郎卻拉住了他:“哥兒,可瞧見涼棚那頭,撐臉歪在臥榻上的娘子?” 蕭元寶循聲瞧去,只見那處的婦人居于一處好位置,能攬園中景,體態豐腴,面白富相。 “那就是呂娘子了?!?/br> 蕭元寶道:“那我們去拜見一番罷?!?/br> 賈夫郎聽這話,頗覺好笑:“呂娘子客多,又不乏貴客,只怕是招呼不過來。咱在門口記了禮,她曉得咱來過便足夠了?!?/br> “如此會不會太失禮?” 賈夫郎道:“怎會?!?/br> 他聽蕭元寶言語這些,不免覺著他果真是小家子不曾見過世面。 他們這樣的小門戶,來席面兒上已然是蹭沾呂娘子的光,憑此靠本事結交一二人,多大的臉子還要到人跟前兒去受人招呼。 蕭元寶心中覺得有些怪,可他頭回來這樣的席上,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時候,那歪在榻上的呂娘子受身側的下人俯身在耳邊說了兩句什麼,朝著賈夫郎的方向瞧去。 賈夫郎觸到呂娘子的目光,連忙點頭哈腰,遠遠的朝人搖尾乞憐。 “說是帶了個能消遣的來?!?/br> 呂娘子懶洋洋道:“便是他身旁的那哥兒?瞧著倒是還有幾分樣貌,也不是那般很小家子氣的模樣嘛?!?/br> “那鮑家的說是新科進士探花郎家中的人,地方上的村戶哥兒,家里人高中,頭回跟著過來的?!?/br> 呂娘子聽了這話,起了些興致:“噢?” 她身旁也懶閑的娘子嗔道:“翰林大官人的家眷你也敢惹?!?/br> “翰林里頭多少大官人,走上去的才叫人高看,走不上去的便是守著閑職?!?/br> 呂娘子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些農戶子,若沒科考那條路子,能爬到京城來。瞧瞧這些農家哥兒,進了京便多么急不可耐的想融進官眷里頭?!?/br> “誰說不是。倒是有探花郎家眷這么重身份在,消遣起來比那些個來蹭席的末流小官兒,商賈人家有意趣得多?!?/br> 呂娘子勾起嘴角:“只怕是要將他在翰林的大人的顏面也給丟了去?!?/br> 說罷,她慢悠悠斜了身側的mama一眼:“你怎還在此處立著?” mama領了話,前去與那賈夫郎通了氣兒。 賈夫郎多歡喜,他壓著不吱聲兒,轉拉著蕭元寶道:“哥兒,在此處干站著也結識不得甚么人,咱一道去頑投壺罷,人多,容易結交了人?!?/br> 不等蕭元寶張口,賈夫郎就拉著人往里去,嘴上還說著:“便是耍不來,咱與那些人喝彩,也比在外頭強是不是?” 他低聲還在蕭元寶的耳前多貼心道:“咱封了厚禮來,甚么都不耍,人也一個不識,豈不是白可惜了那些禮?!?/br> 蕭元寶沒說不肯,但聽他這么說,倒覺得他更有人氣兒了些。 這朝走到里頭去,只見園中置得有一個青銅細頸壺,外有兩只耳。 中置兩個陪侍的下人,一個手上端著投壺箭,一個端著抽簽桶。 站定,蕭元寶正想問賈夫郎規投壺的規則,這賈忻意卻一捧肚兒,輕輕哎喲了一聲,與蕭元寶道:“我這肚子不知怎的好疼,只怕是今早吃了甚么不干凈的東西鬧了肚子?!?/br> “哥兒,你先耍著,我一會兒便回來?!?/br> 蕭元寶眉心一動,心下起了些微妙的情緒。 “我陪你一道去?!?/br> “怎好意思教你陪我,一會兒臭了你去,安心在此處頑,我去去就回?!?/br> 言罷,賈夫郎便虛捂著肚皮受下人攙扶著去了。 不等蕭元寶退出,那其中一名陪侍下人見著來了新人,已然行了上來。 “公子抽簽吧?!?/br> 蕭元寶不知所以,客氣道:“我初來,不知規則,還請告知?!?/br> “公子按照所抽的簽做便是?!?/br> 蕭元寶見著眾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不好托大半晌不肯動彈,便抬手抽了一支簽。 上頭紅字寫得是詩簽,往下又有小行黑字,秋菊詩。 陪侍道:“公子的簽是吟詩簽,需得吟兩句秋菊為題的詩?!?/br> 蕭元寶微頓,他還從不曾這番耍過,不知投壺還能有這些花樣。 場上圍于一圈的人低語:“不曉得是誰家的公子,瞧著十分體面,竟也來參加這般投壺,不知是頭回來的,還是為著討上頭人好的?!?/br> “那鮑家的還真狡猾,捂著肚兒跑了,留個一問三不知的哥兒在局上,瞧著都教人心里頭慌呀?!?/br> 在高處的呂娘子搖著團扇,半掩著嘴角間的笑意。 “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盵1] 蕭元寶腦子中過了些寫菊的詩句,最后選定了這兩句。 這詩句是說滿院子的菊花如同金黃色的桂花一般,中間獨有依叢顏色卻雪白像霜。 微有些一語雙關的意思,秋日園子里都擺得有金菊,恰好他又穿了玉白的衣裳。 此時正躲在外頭偷瞧內里場景的賈忻意眸子一睜,頗為不可置信:“他,他怎還會詩?” “許是撿著兩句背過?!?/br> 伺候的人與他道:“恰好今日運氣不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br> 賈忻意聽得這話,心頭穩了穩。 他大字不識,哪里通甚么詩書,只曉得蕭元寶對出了詩,卻不曉得其中合景的意。 然則他不懂,上頭的呂娘子卻懂,憑借這一句詩,便可曉得蕭元寶不僅識字,還通詩書。 她偏頭看了身側的娘子一眼:“瞧來,我今日倒是受人戲耍了去?!?/br> “你勿要氣,人都來了,既有些東西,不妨試一試他的根底?瞧著可是能結交的人?!?/br> 呂娘子聞言沒做聲,許是先前的話說得教她有些沒臉面,但她貫是能屈能伸,沒應身邊的人,也還是同場上的陪侍使了個眼色。 “公子的詩吟得合情合景,好才情。請再抽一簽?!?/br> 陪侍得了示意,與蕭元寶道。 “怎吟了還抽?” 蕭元寶不解。 在蕭元寶身旁的一位娘子好心與他道:“頭回上來耍,得一回抽三簽。若盡數完成了簽上內容,能拿彩頭;若是沒成,就……就罰吃酒?!?/br> 蕭元寶會意,心頭頓時明悟了些東西。 眸子在場上掃了一眼,還不見賈忻意的人。